《[猎人]死啊死啊死》无白

7、第七次

　　这个房间很大，足以看出卡那对他儿子的重视。
　　右面墙上并排着五、六个窗户，外面用钢筋牢牢固定，既不会挡住阳光又保护了侠客的安全；房间里铺着柔软地毯，绝对不会让六岁的侠客摔伤；桌子和柜子摆放在距离床很远的另一边，衣物等会由我去取，不会磕碰到侠客也不会累到他。

　　‘我帮你。’
　　虽然这么说了，但实际上要帮什么我也不知道。而侠客干脆就没理我，转身睡了。
　　侠客不像库洛洛那么让我潜意识害怕，总是要揍他一顿，或者气势汹汹骂几句才觉得眼前的库洛洛只不过也是个孩子。侠客就不一样了！金发碧眼软绵绵的就像个洋娃娃，多招人喜欢！

　　我翻来覆去大半夜才睡着，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收拾客厅打扫卫生。握着扫帚哈欠连天，我慢吞吞弄完，又去做了早饭端上楼。
　　刚打开门就看到卡那低头给侠客早安吻，相反，清晨阳光下的金发孩子还睡得天昏地暗。

　　这就是亲人间的互动？我歪着头想，虽然不是很明白……
　　卡那很快就走了，据说是去工作。
　　流星街的工作？类似于清理者那种？应该不是吧，看样子他的实力不错，有些大材小用。不过这些和我没关系，我捂着嘴笑，扑到侠客身上连同被子也一起抱住打滚。

　　侠客很快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地蹬过去一脚。他揉揉眼睛，看着躺在地上四脚朝天的我问：“你在做什么？”
　　“晨间运动！”我爬起来把早饭端过去，笑嘻嘻地弯腰鞠躬，“亲爱的小少爷，早上好。”
　　“不太好……”他嘟嘟哝哝去刷牙洗脸，脑袋还迷糊着一点一点。

　　等他吃完饭，我从衣柜里找出套衣服，侠客看了看又扔回去，“放回去。”
　　“为什么？”他的睡衣睡裤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换过，虽然粉色小狐狸图案很可爱。
　　“如果换了也没用你也不会浪费时间的。”他扯着嘴笑，声音里带着冷漠。
　　“怎么会没用？”我疑惑，把衣服塞他手里，“换新衣服会让心情变好，你试试！”

　　侠客被迫接过，垂眼看了许久抱在手里的东西，最后打开窗一把扔了下去。还没等我“啊”出来，他转过身，看着我道：“这是最后一次哦，你……千万要记住。”
　　小孩子的声音很柔软，却硬生生被压成了阴冷的感觉。
　　他的眼睛睁到最大，嘴却微微翘着，笑得很温柔。

　　我抖了下。
　　但是什么是最后一次？我没敢问。

　　“告诉我外面的事。”侠客坐到床上，照原样盖上被子靠着靠垫，拿过纸张和笔，侧头看着我。
　　“流星街？”还是外面世界？猎人世界我可以没见过。
　　“没有限定。”侠客看我一眼说：“你所知道的全部。”

　　那可就有得说了。我有些雀跃，说起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当然也从来没试过和朋友尽兴交谈呢。清清嗓子，我兴致勃勃地将除了遇到神之外的所有都说了出来，战斗，外围区和清理者，交易市场和胖子，当然也隐瞒了库洛洛的名字，只用了‘另个小孩’代替。
　　还有之前世界，因为侠客没出过流星街，就详详细细将城市、电话、飞机改成飞艇、高科技之类的东西等说了个遍。还有很多家乡的习俗特点之类。
　　期间侠客偶尔在纸上划下一道直线，却没有记录其他任何字句。我瞥了眼发现看不明白，又很快开始吐沫横飞。

　　一直说到下午，嗓子快要冒烟才停下，我直接奔进卫生间灌了一大口水。虽然嗓子难受不过说得好爽！把人生十几年的话都说完了，爽到反胃……未来大概很久都不想说话了……
　　因为每当想停下的时候侠客都会用他的大眼睛阴森森盯过来，我觉得我以后绝对会对聊天有阴影！

　　侠客正在看着纸张发呆。夕阳暖色让他的金发有了种温润的色泽，碧绿色眼睛沉淀成了暗绿，沉甸甸的有种质感的漂亮。
　　果然刚才觉得他可怕什么的只是错觉！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孩子！
　　说是这么说我却不敢上去打搅，总觉得真这么做了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才清醒，久到我都快睡着了，侠客才眨眨眼，暗绿缓缓恢复明亮水润的颜色。与此同时，楼下大门传来声音，卡那回来了。
　　他顿时全身僵硬，捏着手里的纸笔手足无措。

　　他为什么这么怕卡那？
　　脚步声逐渐地由远及近，很快就要上楼了！
　　我机灵一动，夺过纸笔迅速划了几道，凑合着看有点像猎人世界的文字。侠客很快反应过来，拿过本图画书打开。

　　“你们在做什么？”等卡那打开门，我正趴在床边拿着笔仰视侠客，他低头指着图册上的字，嘴里念着音。
　　“教我识字啊。”我晃晃笔，在纸上又补上几划，抱怨道：“我可不想当文盲。”
　　“是吗。”
　　“是的，爸爸。”侠客举起手里的书笑笑，“明天要给这家伙多带点书回来，可以吗？”
　　“好吧。”他点点头，视线扫了圈房间后问：“今天的午饭是什么？”
　　“啊！”我猛地站起来。居然忘了！我们两个中午都没吃饭！

　　卡那沉默，看看侠客又将视线移向我，最后招招手，“过来。”
　　父子两长得很像，卡那却和长大后的侠客不大一样，虽然同样是娃娃脸。大概是因为眼睛，他的眼睛时常眯着，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一片冰冷的绿色，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害人的计划。
　　而侠客的眼睛像玻璃珠子，很圆很可爱，就算面无表情也可以从他眼睛里看出他的小心思。
　　当然两人都很漂亮就是了。

　　我跑过去，眨巴眨巴眼抬头看他。
　　卡那拉着我下了楼，路过厨房时也没停下。我突然想起侠客到现在还没吃饭，就挣脱开他的手跑进去，扔下一句：“侠客还没吃饭呢，我先去做饭，有事等会再说！”
　　哼着歌切菜，我发现卡那带回来不少食物。刚好，侠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吃不好以后怎么长那么高啊。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我，我忙忙碌碌做好饭才有时间抬头对他说话，“这次菜都很有营养哦，只有我一个人会做，侠客绝对会喜欢的！对了，你刚才说有什么事？”
　　“没有。”卡那的眼神沉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没什么事。告诉侠客，我今晚有事不能回来，让他早点睡觉。”
　　“好！”大声答应，看来他的工作很忙啊。我端着盘子跑上楼，对侠客转达了那句话。

　　侠客像昨天一样侧头听了会，然后才起身走向桌子。桌子距离床不算远，他却走了很久。我才发现他的身体很奇怪，动作缓慢不说还有些僵硬怪异，就像很久没有活动过一样。
　　早上他去洗脸的时候也是这样走的，我还以为是因为刚起床。平时也只是起身坐下拿东西之类的小动作，根本看不出。

　　“侠客，你受伤了？”明明昨天踹我的时候没发现不对啊。
　　“……”他顿住，又继续走。
　　怎么回事？我抓抓头，看着他终于挪到桌前拿起筷子。侠客抿着嘴，撇我一眼，“你刚才差点就死了。”

　　……什么！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为什么会死？？”我窜过去撑着桌子大声问，又感觉不太可能，他是在逗我吧？就笑着慢悠悠坐到旁边椅子，“骗我的对吧？没关系我都相信你。”
　　“卡那想杀你。”侠客说，“就是他招手的时候。”

　　那一瞬间我确实有种不安的感觉，还以为是错觉呢……不对！我猛拍桌子，“为什么要杀我！不是他叫我来的吗！有病吧！”
　　“没错。”侠客没否认，点头说，“卡那确实有病，以前照顾我的人都被他杀了。他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杀人，比如你的前任，就是因为不小心打破一个杯子。”
　　这是变态吧！我震惊了。

　　无视震惊的我，侠客话锋一转，抬头问：“你说要帮我……是真的？”
　　“当然！”我下意识迅速回答，侠客当然比那什么路人甲重要啦！就算他想杀我也无所谓嘛，反正又死不了，不过被凶手惦记的感觉真不好。
　　“那么能帮我出去吗？”侠客低头说，“其实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还告诉我很多外面的事……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爸爸一直不让我出去……”

　　好可怜的侠客！一直只看到漫画里他光鲜的一面，从来不知道他小时候会这么辛苦。我用力握住他的手，眼泪汪汪看着他，“放心吧，我会让你出去的！”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那好。”侠客抬头笑起来，绿色眼睛圆圆的，“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虽然会很危险，但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吧。”他又歪歪头，“当然了，相比较起来，爸爸肯定会更相信我呢，你说对吗？”
　　……这是在说不要透露对吧，你说得这么拐弯抹角如果我没听懂不是白费吗。

　　不过侠客戒备心真重。我抹抹汗，“不用说那么多，我绝对绝对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放心吧。”我可不想被未来的蜘蛛追杀。
　　他显然还是不太相信我，不过也稍微透露了所谓的计划。他说：“我要杀了卡那。”
　　然后很详细很详细很详细地说了他的计划。原谅我用这么多很详细，实际上侠客的计划绝对值得更多的这三个字。
　　我有些纳闷，想杀一个人只要安排好步骤就好了，比如挖个陷阱，然后引人过去杀他。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他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看着目标慢慢死亡，很有成就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