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离开 ...
-
杜蕾丝说她要走了，要回去尸魂界，死神和魂魄居住的地方。仁王雅治发出简单的音节以示自己听到了，他除了简单点头之外，甚么都没有说。
很多很多年之前，仁王雅治仍会记得杜蕾丝的存在，高中一年的生活幸好有她的存在，稍微变得生动。可能在杜蕾丝的心中，仁王雅治只是一个有点灵力的高中生，经过漫长的岁月她可能就把此人忘记得一干二净，但是他不会在意，他谅解拥有漫长生命的死神，像他这个只相处了半年多的人类，只是为她的生命里一个很模糊的回忆。
然而他作为人类来说，他永远都会记得这个死神。
最初引起他的注意力，是她奇怪的名字，继而她矮得出奇的个子，最后就是她的真正身份。她两次从虚的手中救他和他的家，无可厚非，他对着她产生了一种感觉，可是这种感情能够称得上喜欢？
他倒是认为，她只不过是以救命恩人的感情存在。
人类的大脑结构是复杂的，所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是错综复杂。一向聪明的仁王雅治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杜蕾丝。
大概是朋友间的喜欢吧……
高中的第一年刚结束，杜蕾丝退学了。
结业典礼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即使班上跟她相熟的女生也没有办法联络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见到她、没有人找到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唯独仁王雅治一人知道。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尽管仁王知道她身在何方，却无法找到她。尸魂界，魂魄居住的地方，必须由死神带领下才可以进入的另一个世界。
时间忽然倒流至那一天。
仁王雅治第一次参观女孩子的家。
杜蕾丝所谓的家只是一个单人的公寓。长方的房间实用率极高，房间只摆了一些必须品，比如床、书桌、衣柜、冰箱、电灯泡，多余的物品一概没有，连电视机也没有买。他只在整理的书桌上发现一本疑似日记本的簿子，是房间内唯一一样证明有人居住。
惊讶发现，原来死神也会写日记。
杜蕾丝请他随便坐坐，可是看看不多的家具，他只能坐在地上。她窜入厨房看看有没有饮料，看到她一脸呆滞就知道冰箱是个摆设。她立即出去买，仁王想说其实没有饮料小食也不成问题，反正他坐一会就走人了。可是不等他说话，她已经冲出门口了，叫也叫不住。
无所谓地耸耸肩，仁王雅治站起来参观她的简陋的房间。
本子用着白色的书本包裹着，上面印有红色的樱桃的图案，整体很可爱，感觉上很适合杜蕾丝这类型的女孩子。日记本旁边竖立了一个棕色的相架，相片旧得有点发黄，年代有些久远。相中的杜蕾丝穿着他不认识的校服，对着镜头举起她手中的毕业证书，笑得一脸灿烂。仔细一看，她还长得挺可爱的。
杜蕾丝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提着两大袋的白色塑料袋，里面的物品因她的摆动而不断碰撞，发出阵阵撞击的声音和塑料袋磨擦的沙沙声。她似乎买了许多饮料和食物。
说起来，她的钱是哪里来的？
这一天，他们聊得很多。
杜蕾丝说不用担心钱，她的积蓄多得很，就怕没有地方可花。她还跟他提及许多尸魂界的事情，人死了以后变成魂魄，要是幸运遇到死神，就可以立即送到流魂街继续生活，不然就会倒霉地成为虚，等着被死神消灭。
只剩下两个人，彼此知道对方的秘密，自自然然很大方就互相道出自己的背景。
杜蕾丝提及了她的父母。
他的事情，杜蕾丝甚么都知道，可是她的事呢？仁王一点也不清楚。他很想了解杜蕾丝这个人，可是关于她的父母的问题，实在没有多谈的意义，这一段痛不欲生的回忆，杜蕾丝竟然能够平静道出。
仁王雅治沉默了，杜蕾丝却一个劲儿继续说下去。
「我是被妈妈的情人杀死的。」她用着异常平静的语气悠悠说道：「那个男人不喜欢拖油瓶，所以妈妈和她的情人杀了我。」
最初仁王雅治并没有阻止，以沉默回应。这是杜蕾丝第一次提及自己的事，但是他却不想知道，特别是当她用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经历，这让他有些愤怒。
尽管生气的理由很莫名其妙，他亦很有礼貌没有打断她的话。
直到她渐渐地笑了出声后，他再忍受不住了，伸出手一把拥她入怀，感觉到坏中的人微微颤抖，犹豫了半分，最后默默伸手抱紧他。
「够了。」他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这一晚是他们认识以来，最亲密的一天。
杜蕾丝离开之前跟仁王雅治道别。她穿着黑色的武士服，腰带挂着武士刀。她的笑容灿烂，感受到不到离别的伤感。以死神形式出现，家人是看不见她的，她可以光正明大闯入民居并不会被人发现。
「仁王同学。」她忽然出现在他的房间，真吓人。当时他正在换衣，衣服刚脱了一半。
仁王雅治没有发出丢脸的叫声，只是黑脸向她瞪眼，「妳，转过去，马上。」
杜蕾丝很听话转身，他趁机换下校服，套上米黄色的汗衫。见背后好像没有动静，她赶快把身子转回来，只见仁王已经换好衣服悠闲地坐在床上。她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仁王觉得有些好笑，但没多说。
「妳来干嘛？」仁王雅治已经习惯她的自出自入，只是这次的时间不对。
「没甚么，只是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杜蕾丝的表情跟往时一样，嘻嘻哈哈的。
「走？」仁王狐疑地重复一遍。
「我的任期已经在今天结束了，上司叫我今晚回去。」
即使杜蕾丝没有详细说明，仁王也知道她要回去哪里。
她来的很突然，走时更突然。
「需要人替妳送别吗？」仁王很自然地问。
「不了，我只是刚巧经过才会跟你说。」杜蕾丝摇摇头。
「真的只是碰巧经过？」仁王锐利的眼神直视她的深邃的眼睛。
「真的。」她平静的眼睛没有任何起伏。
而且她的笑容很完美，找不出一丝破绽。
可能到现在杜蕾丝仍不知道，还以为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好好，可是仁王雅治全都知道，从那本日记本得知。
看别人的隐私很坏，但是仁王真的很想知道杜蕾丝的心意，所以抵挡不住想掀起书皮一看。可是不等他动手，突然吹来的大风已经把日记本翻开了，上面正写着杜蕾丝对他的感情。
杜蕾丝喜欢仁王雅治。
从以前就很喜欢了。以前的定义是生前，死后有幸当上死神，而且更可以被派到这一区驻守。
仁王雅治可对这个矮小的女生没有印象。他继续翻阅，在下一页看见喜欢他的原因。
他在场上把对手耍得团团转的模样真帅气，最喜欢欺诈师了。
凭他的记忆力，他不记得杜蕾丝有去看过他一场比赛，所以以上数据是怎样得知？
合上日记本，放回原位。他当作甚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无法回应杜蕾丝的感情。她的身份特殊先不说，他对杜蕾丝只有朋友的情感。
高中二年。
依旧同班的丸井文太闲来无事便会找他聊天，这一次的话题是杜蕾丝。
高一暑假前出现的转校生，结业礼一完就消声匿迹的转校生。谜一般的转校生，尽管她跟同学相处得很好，却没有知道她的住址、电话，以及她的家庭背景。她身上围绕着一股神秘感。
这些就只有仁王雅治知道。
每次当有人问到杜蕾丝跟他的关系，他都只会一笑置之，不作回答。
杜蕾丝失踪的话题只是持续了一个月。高二开始了，大家都有些紧张，需要准备下一年的高考，把所有不关事的话题都抛诸脑后。当大家都升上高三，早已将两年前神秘出现的转校生忘记得一干二净。
就连仁王雅治也在猜疑，高一那年，杜蕾丝只是一个梦幻的人物，实际上并不存在。
转眼间，高考已经结束了。
大学一年，六月份，迎接即将来临的暑假。
班导向大家介绍一个转校生，台下的同学们窃窃私语讨论转校生。在大学很难会出现转校生，所以同学们才会热烈讨论。这个情景彷佛在哪里看过，本来懒洋洋爬在桌子上的仁王雅治，慢慢抬起头来，一睹转校生的风貌。
是一个体型矮小的女生。
茶褐色的头发、洋溢着笑意的黑色眼睛，瘦小的身材，还有就是这一张笑颜。仁王雅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拥有这张笑容的人。
恍如回到高中一年，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她穿着整齐的深蓝色制服站在讲台上，带着开朗的笑容向同学自我介绍，听从老师的指示坐到自己座位。当时二人之间完全没有眼神的交流。
即使背景相似，这一次他们的再会却不同于以前的陌生。
杜蕾丝带着浅浅的笑容，一步一步走近他。她身穿设计简洁大方的白色连衣裙，裙子会随着她的活动而微微晃动，露出两条白晢笔直的小腿。洗发乳的香甜水果香味伴随着清风飘进他的鼻子，还是那一款少女爱用的牌子。
二人的距离已经被少女的主动愈缩愈短。四光相投，仁王雅治认为她的外表基本上是没有改变。她的眼睛一如既往清澈明亮、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干净灿烂、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清脆爽朗。
「我们又是同学了。请多多指教，仁王同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