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妃福》酒熏

24、热闹游街

　　桑仪微微皱起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臻明笑得无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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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当了王妃，谨守本分就是。恭顺服侍王爷，不争宠，不慕利，不失王府仪度。”
　　“哦？这一切你心甘情愿么？”
　　桑仪静静看他。
　　“是么？”他笑着向茶杯吹气。
　　“所有王妃应该做的事，我都会做，就像刚才拒绝你的提议。”
　　苏臻明轻笑。
　　不知何时，他那宛若玻璃珠的空洞眼眸忽然染上一丝缅怀的神色。
　　“我今日来是受人嘱托。虽然那人已经不在了。”
　　“谁？”
　　“王爷的亲娘，已故的太妃娘娘。”
　　桑仪怔然。
　　“你不知道吧？我和王爷很小就认识了，是他仅有的玩伴之一。呵呵……他娘亲是当时的贵妃娘娘，一个很平和温柔的人，可惜身子一向不好，王爷是她唯一的皇儿。唔，我记得那时王爷十一岁吧，有一次宫中大宴，当时贵妃娘娘的身子已经非常虚弱了，宴会到一半实在不适，皇上怜她，特许她回宫。碰巧半路我遇上娘娘，她停下来看看我，又望了望远处辉煌的灯火，叹息着说她命不久矣。”
　　树影婆娑，贵妃娘娘轻声道：“我只是放不下逍儿。皇上曾许我会改立他为太子，但我总觉得福分未到，逍儿一定还会经历更多的坎坷。可惜……我这个做娘的看不见，更别说帮助他了。”
　　“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以逍儿的性子和能力，注定会有很多人追随他，助他扫除磨难。我担心的，是他命中会不会遇上真心相待的人儿。”她叹息，“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够称职，逍儿……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呢。”
　　不相信真心，永远以利益判断一个人的行为出发点。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心都不肯付出，又怎会得到别人的真心呢？到最后，一定是个无情无爱的可怜人。
　　“若有一日逍儿碰上喜欢的人，你替我传一句话好么？”
　　年少的苏臻明微笑道：“您说。”
　　“试着相信他。”
　　“……就这个？”
　　“对。”

　　苏臻明说完，望向对面的桑仪。她低垂着头，额发挡住她向来清澈优美的眼眸，看不清情绪。
　　“你看我是个多么信守承诺的人，这么多年还记得。”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话？”
　　“我喜欢猜别人的心思，觉得应该是你。哈哈！”他笑着站起身，顺便将最后一杯茶一饮而尽，“不用送了。”
　　而桑仪长出了一口气，久久沉默不语。

　　连续几日，陆沉逍忙碌地早出晚归。
　　而桑仪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更多时候选择整日待在寂耀殿，悠闲倦懒度日。这一日午后，她正在午眠，忽然棠溪进来轻轻摇醒她。
　　“主子，王爷回府了。”
　　“什么？”她茫然抬头。
　　“快到寂耀殿了。”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下人丫鬟们的行礼声。这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桑仪下意识道：“王爷？”
　　陆沉逍扫见她的表情，顿时扬扬眉。“怎么？你很惊讶？”
　　“……是啊。”
　　“今天是福巧节，本王特意提早回来，带你出去游玩可好？”
　　闻言桑仪睁大眼。
　　“不过晚上街道才热闹些，我们下午可以玩别的。”
　　“就我们两个？”
　　“当然，如果不算下人的话。”他笑道：“桑仪，你快想想去哪儿，由你来决定，本王不熟这些。”
　　“这……好像许多人会选择泛舟游湖。”
　　“允了。虽然本王从没去过。”

　　陆沉逍居然从未游湖泛舟？
　　懒懒的阳光在湖面闪耀，湖边芦苇随风轻轻摇摆。水面泛起的涟漪中，几叶扁舟静静栖息在湖面，少年少女们笑声连连，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湖上。
　　侍卫们分散在各处，两人上了一艘小船，在湖上随意飘荡。日光正好，他们懒洋洋待在船上，任由温暖阳光抚过身体。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笑声，伏在船上、双臂枕着脑袋的桑仪喃喃道：“为什么我感觉离她们很远？”
　　陆沉逍随意坐在她旁边，难得悠闲的模样。闻声眯起眼，“怎么会有这感觉？”
　　欢笑声隐隐传来，桑仪望着不远处年少的官家小姐和翩翩少年。依稀可见他们对话时的羞涩纯真。
　　“因为我嫁人了……”
　　陆沉逍失笑，“难道你嫌本王年纪大了？”
　　桑仪想了想。她眼前这位二十有八，比起不远处那些尚未婚配的年轻人……嗯嗯，年纪的确大了。
　　笑声中忽然飘出箫声，桑仪睁大眼看过去，却是一艘船上一名少年正在吹奏。很快有琴声应和而起，正是对面船上的一名少女在抚琴。
　　彼此琴箫声后，似有爱意在脉脉涌动。
　　桑仪不由得感慨：“泛舟游湖也是结识伴侣的好法子。”
　　陆沉逍懒懒道：“乐器之类的本王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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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奏过后，两艘船自然接在一起，看样子是两群人准备一起游湖。
　　而刚才合奏的两位自然坐到了一起，低声笑谈起来。眼看一桩姻缘似乎就在眼前达成，小船猛地一晃，那位弹琴的少女一时身子不稳，竟跌落下水！
　　“救命啊……”她在水中挣扎着叫喊。
　　刚才还潇洒言谈的少年顿时傻眼了，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船上的人也慌了，有趴在舟沿焦急观察的，也有大声向岸边呼救的，一时喧哗声大起。
　　陆沉逍本来闭着眼晒太阳，忽然听桑仪哎呀了一声，一睁眼，只见远处场面混乱。水面不断响着水花，那试图救人的少年居然比少女还沉得快，已经没了人影。
　　岸边的人过来救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看得桑仪也心慌起来，回头一看陆沉逍，却只听见入水声，却是他已跃入湖中。
　　这……
　　陆沉逍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到了二人落水处。先救起沉下湖的少年，抛上舟，又抓住还在扑腾的少女，将她平安送上船。
　　少女浑身湿漉漉，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可一见救了她的陆沉逍，脸上忽然涌上红晕，低头小声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陆沉逍只是一笑。
　　少女鼓起勇气地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好让小女子改日登门致谢。”
　　“娘子在等着我。”陆沉逍笑笑，连船都懒得叫过来，直接跃入水中，游向桑仪所在的船。
　　见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少女顿时沉浸在失望中，这时之前情投意合的少年清醒后连忙凑过来嘘寒问暖，她浑然没在意。

　　“王爷，你就一点不在乎自身安全？”
　　陆沉逍毫不在意道：“怎么？”
　　桑仪无奈道：“我们回岸上换件衣服。”
　　他点点头。
　　一回到岸边，侍卫们赶紧围了上来，这时桑仪听见身后传来叫喊声：“等等！”她回头一望，疑惑地道：“好像是你刚才救了的那人……她是在叫你么？”
　　陆沉逍一笑，“凑巧罢了，没事。”

　　今日的游湖勉强算告一段落，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沉逍带着桑仪去了酒楼。
　　“这家酒楼有几样特色菜……想带你尝尝。”
　　吃过别样风味的饭菜，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一排排大红灯笼亮起，每座宅院的门廊皆悬挂起珠帘彩灯，店铺张灯结彩，五色琉璃制成的苏灯照亮了整条街道。小摊们挤在一起，人群熙熙攘攘，嘈杂喧闹，带着节日特有的热烈欢笑声，仿佛一瞬间便将人带入繁华氛围。从高处眺望，整座京城一片灯火通明。
　　桑仪脚步轻快，走在最前面。她很少见到这种大场面，即使碰巧遇上也是她一个人偷溜出来暗暗玩。而自从双亲逝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她在节庆游玩。
　　她也不嫌累，兴致勃勃地在每一处摊上停留。香粉、胭脂，猫食，蟋蟀笼子，金鱼，浴巾，棋类，油纸……东西并不昂贵。
　　陆沉逍瞥见她买了一个青瓷发簪，随口道：“青瓷还是凤凰坛的最上等。”
　　“哎哟客人，您说有多少人能买到那种青瓷？那可是专供宫廷的。”摊主生怕桑仪不买，赶紧解释道。
　　陆沉逍笑笑，继续看她购买零零碎碎的廉价品。
　　“这花瓶好像不错。”桑仪歪头道。
　　“唔，你喜欢就买下。”
　　“可是放哪儿呢？”
　　“正殿。”
　　“……你的意思是，把那个皇宫御赐描花勾金镶玉花瓶换成这个民间粗制朴素花瓶？”桑仪压低声音问。
　　陆沉逍笑，“只要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