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葵》橙味果奶

6、6

　　英葵在地上铺了张软毯，摆满了食物，大多未动，酒倒是喝了不少。
　　她举起酒瓶，猛灌了一口，冷酒穿肠却是火热。
　　“我从出生开始就在喝酒，你信吗？”
　　韩景坤只小抿了一口，只待她的答案。
　　“那个时候我闹着要喝奶，我爸爸嫌麻烦，于是就灌了我一口酒，吓掉了我妈半条命，我爸却说，这有什么，奶和酒都是水，有什么关系。”她打了个酒嗝，哈哈大笑，“我十岁的时候，他们离婚了，是我爸提出来的，他有了别的女人；我妈却死活不肯，我不明白他待她又不好，她这样跟着他有什么意思；婚到底还是离了，我跟我妈姓；可我们跟他还是经常联系，我妈说，那是你爸，无论怎么样，他还是你爸，你不能恨他。”
　　韩景坤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瓶，“她很像我母亲。”
　　英葵仰起头，只是笑。
　　“不对我说说吗？你的阴谋。”韩景坤往酒杯倒了点酒端起漫不经心抿了一口。
　　英葵不禁看他，“你都晓得吗？”转念一想，也是，怎么能瞒地过他，于是说，“这的确是阴谋，但又不完全是阴谋，我并没有要谋害你父亲的意思，也没有想过同你们争遗产，只是想借韩家的力量保护我母亲。”
　　“因为唐易川吗？”
　　她轻轻点头，猛灌了一口酒。
　　“既然同样是因为唐易川，为什么当时你不跟你母亲一起到韩家，难道你以为韩家没有能力同时保护你们两个人吗？”
　　“当然不是；当时我母亲也提出要带我一起走，但这绝对不行；那个时候让我母亲改嫁韩家是因为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最后的最后只要她能够安全就行了，但韩家并不是一般普通的人家，钱太多人太复杂，你也知道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分家产的可能，不要说是我，就算是你们亲兄弟之间也为这份遗产斗地你死我活，能容下我吗？韩胜要娶的是我母亲，你们或许因为他的坚持阻止不了我母亲变成韩家女主人的事实，但如果我跟随而至你们或许就了一种借口也多了一份担心，我不会让你们的借口和担心变成我母亲嫁进韩家的阻碍。”
　　“你想地真多。”
　　“你也一样。”
　　“你母亲对你这么重要吗？”
　　“当然，她和我不一样，从来不会为自己打算，长地太漂亮性格又太温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都不是优点，如果不替她拿主意做打算，我只怕她会被人欺负。”
　　“你的责任太大，不只是现实存在的责任，也是你自己为自己添加的责任。”
　　“那不是责任，那是恐惧。”
　　“恐惧？”
　　“恐惧！你有过恐惧吗？”英葵起身，走向酒柜准备拿第二瓶酒，“那是老天种在你心头的树，用你的血肉做养料，根蔓深在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它在你心里慢慢壮大，与你同生共死，如果你想将它连根拔起，它就会叫你痛不欲生，皮开肉绽。”
　　英葵转身，却见韩景坤已站在她身后，目光却被地上，两人的影子吸引。
　　韩景坤接过她手上的酒瓶，“影子，如影随行，有光亮的地方就有它的出现，即使你隐身于黑暗之中，它依然存在，只是你看不见它而已。”
　　英葵耸了耸肩，“这是你对恐惧的理解吗？”
　　他不答，只是将酒瓶放回酒柜，“你喝太多了。”
　　英葵有些不乐意，打开酒柜，想要重新把酒拿出来，可手还未接触到瓶身，已被韩景坤捉住。
　　她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甩脱他，于是伸出左手用力将他推开。
　　他却飞快地将她搂进怀里，死死地抱住，“对恐惧如此深有体会，是谁带给你的恐惧？是唐易川吗？”
　　他的力量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英葵只得任他抱着，动弹不得。
　　“那么你呢？你的恐惧来源自哪里？家庭还是…….”
　　“别顶嘴！我讨厌别人跟我顶嘴！”
　　他的唇擦过她的颈，有些异样，他在亲她，不似刚才那一瞬间的粗暴，也不像平日里他那样轻描淡写若无其事的冷傲模样，温柔地几乎要让英葵误以为这个男人是与她热恋的情人。
　　英葵忽然轻笑，“恐怕是你喝多了！”
　　“我们两个都醉了岂不更好？”
　　英葵终于得了一些空隙能抽出手，轻轻环住他，贴着他的脸颊有些凉，“即便醉了有些事也是不该忘的。”
　　“什么事？”
　　英葵微微笑，“从理论上来说，我们是兄妹。”
　　“可事实上我们不是。”他笑地很得意，“即便是，只要我喜欢，亲兄妹又怎么样？”
　　“你会喜欢自己的亲妹妹吗？”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考虑的。”
　　英葵捏了捏他的手臂，“你喜欢我？”
　　他摸着了她的脸，光滑而白皙的皮肤让他有了欲念，“是啊，今夜我最喜欢你。”

　　退出弹夹，将一颗颗子弹装了进去，走了那么多路，他已经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救世主的，前路一片黑暗，所谓阳光不过是想象。
　　每一步都能踏出血来，当他走累时，停下来，却忽然发现了一轮明月；他黯然，终究不是阳光，但却是黑暗中唯一照亮他眼眸的明亮。
　　今夜的月亮依然很亮，亮地让他想起一个人。
　　月亮一般的女子。
　　枪落在了地上，掌握了生死却掌握不了人心。
　　她曾握着他的手。
　　这双手能让人死却不能让人生，这是否也是一种缺陷呢？
　　她终究是错了，因为他的右手掌握着死左手却掌握着生，可这生只给予自己。
　　门悄悄被推开，有人附在他耳边低语。
　　“人已经找到了。”
　　他无声地笑，看着窗外的月亮，缓缓闭上了眼睛，今夜终于可以安睡。

　　今夜的月亮些刺眼，她眯着眼，转了个身，将脸埋到了一个胸膛里，拉上了被子。
　　韩景坤的手轻轻抚摩着英葵光裸的背脊，由下至上，漫不经心地在颈上画了个圈，留恋不去。
　　“那么美的月色再睡可要错过了。”
　　英葵咯咯轻笑，“原来有一种男人，上过床之后会变地诗情画意。”
　　他反手一转，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原来也有一种女人上了床之后会变地索然无味。”
　　“因为累了。”
　　“是我太用力了？”
　　“是你太自恋了！”
　　“你忘了，我讨厌别人跟我顶嘴。”
　　“我不是故意的。”英葵握住了他的手，贴着胸口，温暖自己渐凉的身体，“只是……和你顶嘴很有趣。”
　　“在韩家，孩子如果敢和大人顶嘴一定会被责打，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顶嘴也是一种趣味。”
　　英葵忽然起身，支起脸，迎向月光，“好吧，今天我就陪你一起赏月。”
　　“怎么不困了吗？”
　　英葵浅浅地笑，“这么亮的月光我也好久没见过了。”
　　她忽然没了睡意，只是着迷地看着窗外的天空，这样刺眼的月光让她睡不着，但一定有一个人睡地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