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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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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没能跟他们一起去。
等他表哥出了门,梁真把手从我手里抽了出来,那一刻我的心刷一下就沉了。我看着他慢慢抬起头,俩眼圈通红的看着我,说:“辰哥,我得回家一趟。”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我却懂了,他说我,而不是我们。他看我的眼神在闪躲,我知道他在心虚。我是把他放心上了,他的任何一个表情都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我突然就不忍心了,这是干什么呀,搞得好像我在逼他。我生气,我失望,我委屈。今天之前,我以为他喜欢我跟我喜欢他一样多,不然就我这德行,他干嘛跟我好。可现在我真的不确定了,先不说他,也许连我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喜欢他,否则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怀疑这段感情。
我不敢再往下想,和他面对面闷不吭声的站了一会,我实在看不下去他那样儿,我也怕自己犯浑说些会让自己后悔的话。我硬挤出了个笑脸,安慰了他几句,然后给他推出了门让他跟着他表哥去,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但我真的已经尽力表现的像个通情达理的成年人,我不想做一丁点儿可能会让他讨厌我的事情。他是要回家,回去见他爹妈,这种时候我他妈去了也只能添乱吧。
我靠着门板听外边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我就跟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似的,顺着门板坐到了地上,他什么都没说,连句再见也没有,我真怕再也不见。我突然害怕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这一走,我俩之间的联系就彻底断开了!我脑袋跟快要炸开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出来了,浑身力气好像一瞬间回来了。我爬起来开了门就往外跑,可我他妈现在就跟个半瘸子没两样,一出门就顺着楼梯滚下去了,从头到脚摔的我差点疼背过气儿去,可我居然就这么连滚带爬的到了楼底下。
没追上,人开车早就走了,我他妈连个车屁股都没瞅见,回过神就看到楼上楼下出门的街坊跟看神经病那样的瞧我。我心口突然就疼的厉害,鼻子一酸,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这么窝囊。
我妈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楼道口坐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给她吓的脸都白了,赶紧过来搂着我问出啥事了。我说不出口,就扑她怀里狠狠哭了一通。我想问她,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这些年她怨不怨我,我想问她,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能不能要他......
我被我妈连搀带抱的弄上了楼,我哭过了发泄了,心也敞亮些了。我跟妈说,梁真回家了,他爸生病了,我妈惊讶完了就在那难受,她说她舍不得真真,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还问我有没有买点啥让他给带去瞧他爸,算是一点心意。我说没有,人家里啥都不缺,而且走得急也没来得及。
这天,我们娘俩一直聊到天黑,晚上我在我妈屋里睡的。她搂着我,拍着我哄着我,我说妈你这样哄孩子似的我害臊,她就捏我脸蛋,我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我爸出事前的日子,顿时心里又酸又暖,我说:“妈,我以后一定要赚很多钱。”她听了就笑了,我知道她不是笑话我,她只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鼓励我。临睡前她问我,真真会不会回来看看?我说会的,他也没说不回来了。
说是这样说,其实我心里真没底,我希望他回来找我,我想我俩好歹是两情相悦的,他没说分手,我就这么等着他。
我一天也没闲着,隔天就管王叔借了三轮车,和我妈一起带着我和梁真买的那些小玩意儿去步行街摆摊儿了。头一天去没找到好地势,防着城管还得时刻挪地方,一整天下来就卖了不到一百块钱,除了本还有我娘俩的盒饭钱,几乎没剩下。我妈有点沮丧,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这还没我在工地拎泥兜钱多,可怎么说这也是我自己的买卖,哪怕明天多赚一块钱,我就有希望。
坚持了一个星期,情况好了不少,东西卖的差不多了,我和我妈又去进了一次货。
梁真一直没回来,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不想想太多,我就当他在家忙,没时间,他爸不病了么,肯定得床前床后的照顾。
又过了一个月,我再也不乱想了,我怕想的多了就成了真的。
我努力练我的小摊儿,一个月下来也攒了点小钱,我就跟我妈说干脆租个摊位,这样就不用一天到晚躲着那帮城管,稳定下来才能做长久买卖。我妈是一点意见没有,全听我的。不过租摊位也没那么顺利,王叔在中间帮忙走了点关系才算办妥,这年头干啥都得拉关系,我是彻底无奈了。
一开始还是卖些小玩意,后来又弄了些便宜的衣服鞋子日用品啥的,品种多了生意也越来越好,虽然还是赚的不多,可总比在外边打工强。我妈每天晚上乐呵呵的帮我数钱,留点零头,整的都给我存着。我腿基本算好了,也就不用我妈天天跟着我,她好不容易得了个伴儿,我可不能让她为了我这破摊儿给耽误了。王叔时不时的来我家卖弄厨艺,面对我也没之前那么顾忌了,就是偶尔跟我妈腻歪的时候躲着我。在梁真离开的第三个月,癞子终于又找上我了。那天我收完摊子回家,他给我堵在楼下。我突然看到他还惊讶了一下,他估计是从我妈那儿打听了我的情况,开口就问我生意怎么样,我一想当初他那样对梁真,我就来气,可到底是从小到大的弟兄,真让我跟他绝交了我也做不到,于是在他有意试好我故意放水的情况下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癞子就是个天生不要脸的,我一跟他和好,立马就给我蹬鼻子上脸,说是晚上请我喝酒,可到了地方他妈的居然说自己忘带钱包,我这个气,直接拿板凳要抡他。
几瓶酒下肚,脑子转的就不怎么利索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像清醒的时候还藏着掖着的。我一条胳膊搭在癞子肩膀上,举着酒瓶子跟他碰,一人喝了一口,我狠狠的出了口气,问他:“癞子,咱这些年的兄弟了,你,你跟我说,你他妈,你他妈......你他妈是不是同.性.恋?”
癞子扭头看我,那小眼神有点复杂,我等着他回答。他又灌了口啤酒,突然笑了。
“我就猜你啥时候问我这个,嘿嘿,不瞒你,我他妈天生就是个弯的,你居然一直都没瞧出来”
我他妈也奇了怪了,这些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么一想,如果没有遇到梁真,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想不出来如果没有遇见他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问癞子:“你喜欢他吗?你喜欢梁真吗?”
自从戳破了那层窗户纸,癞子对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坦白的说,喜欢。我问他有多喜欢,他就不吱声了。我没再问他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俩接着喝酒,一直喝到半夜。从没这么痛快过,我知道自己醉了,癞子醉的更厉害,我不扶他他都站不住,我俩勾肩搭背的在马路上打醉拳,叫啊嚎啊,跟俩疯狗似的。好在我还记得怎么回家,给癞子带到我家里,我妈一看我俩醉成这样,赶紧一人给弄了杯茶叶茶,然后给我俩都塞我屋里了。癞子一栽我床上就不动弹了,趴那哼哼唧唧的,我也醉的厉害,踹了他一脚躺他边上。
三个月了,天都变凉了,我拽着毛毯裹在身上,闭上了眼睛,癞子还在我旁边哼唧,我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癞子,我也喜欢他,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