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写出来会憋死的段子》九临城

5、脑洞

　　Zero
　　我是在一个非常日常的日子里遇见Zero先生的，在我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到快要睡着的时候，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他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好。”他对我伸出手，浑身上下写满普通，不起眼的男人笑着对我说。
　　“......你好。”
　　既没有伸出手表达友好，也没有表达出错愕厌恶，这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至极的反应。怀里抱着轻松熊抱枕的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用一种非常不礼貌的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这个男人。
　　黑发，大概一米七的个子，普通的白衬衫和西装裤，长着一张路人甲的脸。
　　这个人...
　　普通的让我害怕。
　　越是看上去普通到极点的事物，也许会意外的有危险性，比如这个凭空出现的普通的男人。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或者说，他是怎么出现的，思维发散到二次元和各种小说作品中的我又敏锐的觉得他和那些我所猜想的都不太一样。
　　唯一可以让我确定的就是，这个人一定会给我的生活带来改变。

　　“......所以，你愿意么？”
　　“所以，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请你离开我的家。”
　　花了一点时间听这个男人表达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的缘由，我毫不犹豫在他说完后提出了要求。不，不能说缘由，这个男人并没有说为什么他会出现，他又是谁，他只是在告诉我可以称呼他为Zero先生之后就告诉我我所要做的事。
　　【简而言之，就是请你到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一段时间而已。】
　　轻描淡写说出这样的话，他的态度更像是告知我应该这么做。
　　其实我是一个相当有反叛心的人，如果说在朋友家人面前还能克制这种想法，那么我觉得面对这个自说自话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克制自己。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虽然你的态度是拒绝，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拒绝，我早就不会在这里了。”他这么说着，放缓了声音，“你不想去改变她的人生吗？”
　　他在诱惑我。
　　但是我的确产生了动摇。
　　【虽然是老套的平行世界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看过的故事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不，我不该这么说，正因为潜意识相信着平行世界的存在的你，所以我才会来到你面前。】
　　“你不是想要把她从她那个泥潭一样的人生中拉出来吗？”
　　“那个叫久我爱的小说人物。”

　　是的，对什么其实都相当无所谓的我，第一次，对一个小说人物产生了救赎的想法。想要陪在她的身边，想要成为她的朋友和支柱，想要把她从她那种完全扭曲了的生活带出来。
　　这是一种相当奇怪的情绪，我无法分辨出那种情绪是不是同情，然而很奇怪的是在我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却觉得，这种同情对她来说根本是没有必要的，而我也不是因为同情而产生的这种想法。

　　这种想法困扰了我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作为一个放假在家的大学生平时的消遣就是看各种各样的小说，而这本名叫做爱的小说一开始并没有让我产生阅读的欲望，只是因为强迫症而不得不勉强自己把它看完。
　　所以说为什么当时没有把这本小说筛选掉啊......偶尔买一些看上去高深的书籍，勉强自己读完却还是不喜欢过于深沉的基调的我，对于这个故事一开始就抱有深深的厌恶。
　　严格意义上这是一本二十禁的书，开头就是重口到不能言说的场景，一直到三四十章都是几个变态互相纠缠的故事。一直到将近结尾的时候才有了那么一点点意思，被我视作变态之一的女主角，久我爱，回到了深爱着自己的男配身边，等待着死亡。
　　老套的剧情。
　　然后她真的死了。
　　接着就是男配漫长的回忆杀，和现在完全不同的久我爱，虽然沉闷但是却温柔的久我爱，因为获悉自己得了癌症因为病情的加重控制不住的扭曲了。抱着死之前也要跟初恋在一起的想法跟初恋和他的男友纠缠起来。
　　哦，病娇。
　　一边看一边给她下了这样的定义。我对她有一种因为俯视的角度而冷漠的看法。
　　无法理解她的行为，觉得她又可怜又活该。
　　回忆杀过去后，就是各种平行世界的故事，本来只是抱着一定要看完的想法的我，越看越投入，最后完全沉浸在了故事里。
　　在那个漫长的故事里，久我爱遇到了很多个跟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像普通言情小说一样玛丽苏着吸引着他们的爱慕。但是除了正文她安安静静的死去，其余的世界通通无一例外被扭曲的彻底，即使有获得了幸福的世界，也是建立在曾经被痛苦的伤害过的情况下，更不要说将近二十个平行世界，最后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的只有一个。
　　懦弱、逆来顺受、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会被抛弃、甚至还有点斯德哥尔摩倾向的人，一定不会是因为天生的性格变成那样的，先天的因素固然存在，可是并不是全部，家庭，环境，甚至更微小的，比如说一句话，都会把一个人推向可怕的深渊。
　　而久我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作者的文笔很好，在看的过程中我站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这是我遇到自我已经不能控制情绪的情况下会做出的动作。
　　如果.....
　　如果在久我爱还稚嫩的时候，有一个同性能够开导她，带她离开那个深渊，是不是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然而书中的久我爱身边甚至一个连点头之交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我想带她走出来，她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男配视角中的久我爱也是有过温柔，可爱的特质的，所以她不应该是最后那种扭曲的样子。
　　冲动来的毫无预兆——
　　“这个世界那么大，我想让你去看看。”

　　这就是我对久我爱这个人的复杂情绪。
　　而现在，面前这个男人，Zero对我说，你想不想去她的世界改变她的人生。
　　就在他出现之前，我还在想着这个人物，一边抱着妄想一边对自己说醒醒吧，这只是一个小说人物，你是无法改变得了她的。
　　然后他就出现了。

　　“即使你这么说，”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平静，“我也不可能过去，为了一个虚构的人物放弃自己的生活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即使那种冲动非常强烈，我也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对一个虚构的人物的，甚至称不上感情的冲动，放弃自己的朋友，家人？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居然就在自己家里和他认真严肃的说这种问题，更奇怪的是我居然因为他那种出场一点也不觉得去到那个世界的事是虚假的。
　　我是一个擅长自我剖析的人，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能看明白自己。

　　他的脸上还是那副带着笑的样子，普通的仿佛在对我说“你说得对”，可是他的话却直白的不给我再次拒绝的机会。
　　“你可以就当作一场梦，你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这边是停止的。”

　　只用了一秒作决定，我看着他，这种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很奇妙，有种像是跟自己赌博一样，我问他：“那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我怎么才能确认你说的我在那边的世界这边的世界是停止的？”
　　他沉吟了一下，“那就这样好了，”他这么说着，双手插兜，看着我扩大了笑容，“不去看看吗？已经静止的世界。”
　　他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我开始转头看整个房间，就在他双手插兜的那一瞬间，风扇保持着旋转的样子却没有风和声音，钟表上走动的指针静悄悄的仿佛坏了一样，那种时间停止了的微妙感觉不停的侵袭着我的大脑。
　　我深吸一口气，“等我一下。”
　　拉开门，我开始往下跑，现在是中午饭点，周末的饭点会更热闹，整栋居民楼，不，整个小区都应该有那种鲜活的气息。然而当我拉开门的一瞬间，那种怪异的感觉仍然没有停止过。我跑过停止的电梯，开始往楼下跑去。
　　从六楼开始，我开始看到有人的存在，一个男孩子坐在楼梯间，向前伸手想要够面前的玩具，脸上的表情微妙的停在恼怒和渴望之间。
　　五楼，一家三口静止在开门的动作上，男人回头对女人似乎说着什么，手里推着婴儿车，一扫而过的时候可以看到婴儿张大嘴巴打哈欠的样子。
　　四楼，没人。
　　三楼，没人。
　　二楼，角落一只猫维持着抬起前爪的动作。
　　一楼，我绕过一群少年少女，他们神态各异，只是，他们的时间静止了。
　　没过多久，我站在了小区门口。
　　无论是谁，巡逻着的保安也好，出门和家人享受周末的也好，和恋人在一起的也好，锻炼身体的，遛狗的，闲谈着的，无一例外全部静止了。

　　然后，我回到了我的家。
　　“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他伸出一只手来，“因为你想要，所以是你。”

　　我看着他，再也没有犹豫搭上他的手。
　　刹那间，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