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姬嘿芯

1、第 1 章

　　“风离！……”
　　在一处废弃的工厂，一片断垣残壁的下面，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孩忽然猛的坐起来，她睁开眼，四下搜寻着口中呼喊着的人。

　　然而，她马上发现，眼前的一切，竟然不再是之前那个奢华绝丽的宫殿，而是一个破旧的储物室。室内虽然充满了阴森之感，可这些陈设，分明是现代高科技文明的产物，她顿时怔住，良久，泪流满面。

　　原来，所谓的穿越时空，竟然只是一场梦么？她在梦里所爱上的人，竟然也只是一场虚幻吗？
　　“小艾，你终于醒了？”忽然传来杯子落地的清脆响声，她惊醒过来，随即耳边传来熟悉的充满了惊喜的声音。
　　这是妈妈的声音？！

　　“妈……”她转头望过去，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是原先在古代时，曾一次次思念过的妈妈。她当即“哇”的一声哭出来，仿佛见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扑进妈妈怀中大哭了起来。

　　妈妈此时满头白发，一脸憔悴，但发现她醒转过来，整个人却忽然之间像是年轻了几岁，周身上下散发出由衷的喜悦。

　　小艾自记事起，便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她是由妈妈独力养大的。她随妈妈姓邓，后来，她在穿越时空后，每每想起孤身留在现代的妈妈，便是心如刀绞。

　　妈妈只有她一个亲人，可以想见，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妈妈是有多么的痛苦和孤独。
　　还好她回来了，只是……风离……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邓艾最为疑惑的是，为何自己此时不在家中，也不在医院之中，而竟是在一间残败的储物室中。这间储物室中，充满了阴森黑暗之感，遍布杂物残渣，散发着一种腐败难闻的气味，可供人顺利活动的空间极其有限。
　　难道妈妈在现代竟是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吗？

　　可是，仔细一想，这又似乎并不太可能。有社保、低保、养老保险等等的存在，妈妈虽然年纪已大，可也不至于沦落到居住在这种地方。
　　“妈妈，我们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直觉中，邓艾感到一丝不对劲。

　　妈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两年前，你一觉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不久，就在你沉睡三个月后，预言中的末日降临了，不过，幸运的是，我们逃过了一劫，活了下来。可是，就在我以为不会再有灾难的时候，谁知道，世界各地开始出现丧尸，各种怪物，很多人都死去了，有的成为残肢碎尸，有的变成怪物。”

　　听着妈妈的话，邓艾一时间惊呆了！
　　丧尸？那不是生化危机中才会出现的吗？

　　妈妈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你可能无法想象，末日之后，所有地方都陷入了混乱，两年后的今天，几乎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死去，街上出现最多的，不是活人，而是各种丧尸怪物。”
　　那么，妈妈又是怎样，才能在这丧尸的包围之中，生存下来的呢？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妈妈笑了：“说起来，能活到现在，也是运气啊。每次遇到绝境，我总是能带着你逃走。不久前，我们所在的一处集中营，遭到了丧尸的袭击，那里沦陷以后，几乎所有人都死去了，只有我带着你逃出来了。眼下，我带着你暂时藏在了这家废弃工厂中，正准备去A城集中营。那里很安全，有军队驻守，丧尸是不可能攻进去的，只要去了那里，就不用再担心会有生命危险了。”

　　邓艾很快接受了眼下的境况，无论如何，既然已经置身于此，她所首先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同妈妈一起活下去。失去了风离，她还有妈妈，绝对不能抛下妈妈一个人。

　　邓艾很快作出了决定，既然她已经醒转过来，那么，从此以后，就由她来守护妈妈。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很快就发现，她此时竟还清晰地记得，在古代时曾修炼过的内功心法。
　　这无疑等同于是及时雨，她不由庆幸，还好自己在睡梦之中，竟然有那样的经历。

　　邓艾立即就开始修炼起内力来，内力的增长虽然需要日积月累，但她此刻要求不高，只要能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比普通人稍微强大一些，她便很满意了。

　　十天之后，她感到自己的实力已是大大进步，加上有轻功相助，保护自己和妈妈应是无碍。
　　这段时间来，她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妈妈，自己那奇异的经历。

　　附身在了古代女子的身上，嫁与一国之君风离。后来由于强国的侵略歼并，风离死去，失去了在那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她感到万念俱灰，便自刎而死。

　　那是一个尚武的世界，乱世之中战火纷纷，而风离的国家雍山国，仅仅只有三座城池，可以想见，在飘摇乱世之中，想要立足是多么的困难。
　　妈妈起初并不相信，在她显露出武功之后，她这才接受了邓艾的说法。

　　在有了初步自保的实力后，邓艾便随同妈妈一同踏上了前往A城的路。沿路所见，腐尸遍地，一片血腥，这样的场景，甚至比当初在乱世中所见，还要可怕恐怖。
　　整个世界，就如同变作了无间地狱。

　　难以想象，如今的人类，是怎样艰难地生存下来的。她更难以想象，妈妈又是如何带着沉睡不醒的她，一次又一次逃过生死危机。

　　由于没有可以使用的汽车，她们只能依靠步行。路上也很难找到可以食用的食物，还好，如今营养液已经普及，妈妈身上带了许多营养液，足以支撑一段时间。
　　而据妈妈说，在她昏睡之时，便是一直依靠着注射营养液，才得以活下来。

　　一路上，她们的行程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成群的丧尸，而单独的丧尸，以小艾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杀死。

　　这一日，眼见所携带的营养液即将告罄，她们竟然很幸运地从一家废弃超市中，发现了一些还没有过期的罐头。两人大喜，将这些罐头一股脑打包带上，正要离开超市，却见一个人从大门走进来。
　　此时逆着光，她们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只知从形貌上看，绝对不是丧尸，而是一个男性。

　　邓艾和妈妈顿时警惕起来，在如今食物极端匮乏的情况下，就连同为人类，也是会互相残杀的。
　　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那个人却似乎并无上前抢夺的意图，而是站住了脚步，随即不确定地道：“邓姐？”

　　妈妈微怔了一怔，仔细辨认了一番，才终于认出来：“小宋！竟然是你！你也是准备前往A城的吗？”她脸上展露出笑容来，热情地迎上去，“在集中营时，还多亏了你，否则，我和小艾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邓艾担心于妈妈的安危，立即跟上前去，警惕地看向面前这个男子。

　　这是一个年轻男性，看上去二十余岁，面貌普通得让人即使仔细看过一遍，转眼却毫无印象。想来，若非妈妈当真对他极为感激，是不可能这么快认出他来的。
　　小宋点头笑了笑，笑起来时，他面部颇有些僵硬，极不自然，似乎他平时并不常常露出笑容，习惯了保持面无表情：“邓姐，恭喜你，你的女儿终于醒了。”

　　妈妈笑着回答：“是啊，我差点以为小艾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还好……”说话间，妈妈的声音微微哽咽，眼圈也红了。

　　小宋适时地转开话题：“邓姐，我也准备前往A城，我们不如结个伴，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妈妈登时惊喜地答应下来，似乎能与小宋同行，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邓艾越发感到疑惑，私下里一问妈妈，这才得知，原来这个小宋全名叫宋山，以前在集中营时，曾多次在丧尸的包围之中，救下过她和妈妈。

　　宋山似乎会一些拳脚工夫，枪法也异常的好，总能在丧尸群的包围中活下来。妈妈有两次能逃得一命，还多亏了他在后面断后，而就是这样，他竟然仍旧每每总能毫发无伤地活下来。

　　正因为这样的经历，妈妈对宋山十分感激，眼下能与他同行，那么便意味着接下来会安全许多。
　　妈妈毫不吝惜地分了一些罐头给宋山，她宁可自己挨饿，也要留下宋山来。虽然女儿小艾如今厉害了许多，但毫无疑问，在她眼中，自然还是曾救过自己数次的小宋更加可靠。

　　她甚至一再在小艾面前赞扬宋山，反复重复着他的可靠，言外之意，不外乎是希望小艾能与他凑成一对，那么小艾日后的生活便将有保障了。

　　对于妈妈的期望，邓艾只能一再装傻回避，遇见过风离这样的人，她又怎能轻易忘却？

　　宋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最开始遇见时，他曾多说过几句话外，后来便很少再出声了。同行的时候，每当停下来略作休息，他总是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几步开外，从不过来搭话。
　　这时，妈妈经常会怂恿着让小艾过去搭讪，小艾便装傻，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过去。

　　妈妈的意图，令邓艾极为尴尬，虽然她们说话时声音压得低，可宋山就坐在几步开外。她很怀疑，事实上宋山早已听见了妈妈的话，只是照顾她们的脸面，这才没有揭发出来，只当作未曾听见。

　　这一路上，丧尸多了起来，妈妈越发地感到庆幸，幸亏有宋山同行，否则单以小艾的实力，只怕根本难以挡住这些丧尸。
　　诚然，宋山的加入，令小艾轻松了许多。小艾也不得不承认，妈妈当时的选择，非常正确。

　　一路走下去，丧尸日益增多，可活人却是一个也未曾见到。小艾开始狐疑起来，这不是前往A城集中营的路吗？既然那里有幸存的人类，为何这一路上丧尸反而多起来了？小艾反复地向妈妈确认，又找来地图查看，却得知确实未曾走错路。

　　莫非，A城集中营，也已沦陷？邓艾心生不祥之感。

　　眼见A城集中营已近，丧尸不减反增，在集中营的附近，邓艾终于忍不住提议：“妈妈，我先去探一探那里的情况，你们……”
　　“我去。”宋山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在这里等着。”

　　邓艾点了点头，同意下来，对于宋山，她仍旧不能彻底撤下心防，若是将妈妈单独留下，她总觉得心中难以踏实下来。
　　挑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隐蔽小屋，将她们安置好，宋山这才离开。

　　然而，宋山这一去，却是再也没有回来。一天之后，邓艾终于再也无法等下去。宋山没有再回来，他想必已是凶多吉少，这更加证明了那座集中营恐怕早已沦陷。
　　“妈妈，我们离开吧，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不行！小艾，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他是因为你的提议，才去那里探查情况。我们远远看一眼就好，如果不是他，我们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碍不过妈妈的坚持，邓艾最终还是同意了。以她的轻功，就算遇到大批的丧尸，以丧尸那迟缓的行动，想要带着妈妈逃生，应该并非难事。

　　邓艾只好带着妈妈向A城集中营走去，希望能发现宋山的身影，确认他如今是死是活。
　　丧尸不断增多，然而，令邓艾吃惊的是，这些丧尸居然视她们如未见，互相之间厮杀啃咬着。难道毫无理智可言的丧尸，其内部居然也会发生内乱吗？

　　一路之上，四处皆是断肢残骸，有丧尸遗落下来的，也有人类惨不忍睹的尸首。四周充斥着腐败的气味，邓艾带着妈妈，飞快地不断起落，不多时，便已来到集中营前。
　　A城集中营的四周，有着高而坚实的壁垒，很难想象那些丧尸是如何攻进去的。

　　发现毫不设防的城市，只会让丧尸轻易攻入，人们开始想起古时的城墙。而原本便是古城的A城，由于其护城河以及古城墙保存较为完整，人们将其略作改建，便有了A城集中营。这里，是人们最后的阵地，以及暂时安居的乐园，孰料最终竟还是被丧尸们攻陷。
　　集中营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但那里挤满了丧尸，邓艾只好冒险跃起，在其中一只丧尸头上一踩，借力跃进了集中营之中。

　　集中营内部，是一栋栋高楼大厦，此时，这处集中营似乎才刚刚被攻下不久，不久前繁华的景象，此时竟然还未完全消失。她甚至看见高楼顶端，那庞大的屏幕，还在反复地播放着新闻。
　　“……目前军方已经派出军队，准备夺回A城集中营……”

　　邓艾微感无语，这样的新闻，在敌对方攻下的地盘中播放，还真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考虑到丧尸并无智慧，而A城之中，或许仍有幸存者藏身，这新闻中所播报的内容，又无疑是幸存者们最后的希望，给予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

　　集中营超乎她想象的大，一时之间，她也不知去哪里寻找宋山。城内虽然被丧尸占据，可是，这里并非没有躲藏之地，说不定宋山此时还并没有死，只是暂时被困住了。
　　这里的丧尸很奇怪，竟没有来攻击她们，反而执着于内斗。

　　往前走了没多久，在一处广场前，邓艾赫然发现了令她极为震惊的场景——只见两道影子，在广场之上缠斗着，去势如电，以肉眼几乎无法分辨。
　　而四周的丧尸们，则正在混战着。

　　妈妈见状，也是惊得呆住：“那是……小艾，你说这会不会与小宋有关？”
　　“……”邓艾无语，妈妈，就算你盲目地相信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必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并算在他头上吧？

　　正想着，忽然之间，那两道身影停止了打斗，一个落在了广场中央的狮子雕像之上，另一个却是被击倒在地，似已负伤，久久无法爬起。
　　“风离！……”那一刹那，邓艾几乎以为是幻像！

　　那个站在狮子雕像上的，分明正是死于数千年前的雍山国君主——风离。
　　他仍然是最后死去时的模样，金冠束发，紫袍玉带，手持长剑。只是，他英俊的脸异常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甚至还隐隐泛着青。

　　“身为同类，竟阻挠我……死！”被击伤的那个人，僵硬的开口。他穿着简单的休闲服，看上去很年轻，但眼里充满了疯狂的杀戳和欲望，显然他虽神智尚存，却已经被负面的情绪所支配，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邓艾站在那里，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浑身微微颤抖，那确实是风离，绝对不是某个相貌相似的人。可是，他不是死了吗？风离对面这个人，似乎是一个丧尸，他称呼风离为同类，莫非风离竟也变成了僵尸？

　　风离忽然之间，往邓艾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然而，视线只是一触，风离立即收回了目光，再也不多看她一眼。邓艾心头一滞，涌上酸涩与绞痛之感，难道他已经忘记她了吗？

　　“后辈，你还太弱，适可而止吧。”风离淡淡地开口，轻抚长剑。
　　“我要杀了你！……”年轻人爬起来，再次扑了上去，状若疯狂。
　　“若非怜你神智尚存，本王早已将你杀死。”

　　二人缠斗片刻，不多时，那年轻人再次被击退，他疯狂地狂吼一声，不依不饶地再次扑了上去。
　　一连击退了他十余次，风离仍旧没有下杀手杀他，而年轻人更加地疯狂，无论被击败多少次，都会再次扑上去。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还要坚持吗？”在又一次击退年轻人后，风离如此问道。
　　回答他的，是如同入了魔一般，再次扑上来的身影。风离冷哼了一声，不再留手。

　　片刻之后，年轻人的尸首四分五裂地落地。而四周的丧尸，也停止了互相攻击，但它们随即开始了更加诡异的举动——自杀！
　　毫无智慧可言的丧尸们，似乎完全受到风离的支配，没有任何自主权。

　　邓艾与妈妈只看得目瞪口呆。
　　风离不但命令丧尸们自杀，甚至他自己手中的长剑也连连挥下，不断有丧尸被此剑扫中，不多时，四周被清理一空。

　　“风离！……”邓艾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地呼喊。
　　风离终于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略一犹豫，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邓艾的面前，欲言又止：“你……”
　　“风离，我是小艾，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曾告诉过你，我不是那个时代的人……”
　　“我知道。”

　　得到风离的肯定回答，邓艾一时之间喜不自禁，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泪水直往下落，几乎泣不成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风离的身体冰凉似铁，丝毫没有活着时的温暖，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只要还能再次见到他，她便已心满意足。

　　妈妈干咳了两声，迟疑着插话：“小艾，他……”
　　听见妈妈的话，邓艾这才稍稍清醒过来，拉着风离向妈妈介绍道：“妈妈，他就是风离，你的女婿……”说到此，邓艾脸微微一红，飞快地瞥了风离一眼，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来。

　　“可他……”妈妈面露犹疑之色，方才所见，无一不在向她提示着，眼前这个一身古代服装的男子，绝对不是活人。

　　“不错，我并非人类。”风离简洁地回答，“我是旱魃。”
　　“旱魃？！”妈妈微微一惊，“相传会引来旱灾的魃吗？”
　　邓艾听了却有些不解，拉了拉妈妈的衣袖，低声问道：“妈妈，魃是什么？”

　　“这是乡下的说法，魃是一种鬼怪，会引来旱灾，据说，旱魃一出，赤地千里。”妈妈飞快地瞟了一眼风离，目光有些躲闪，相比较丧尸，不知为何，她倒觉得这样神通广大的鬼怪，反而更加可怕。至少，一只丧尸她还有办法对付，可是魃这种神秘的百鬼之王，其恐怖之处却根本不是她所能想象的。难怪那些毫无神智的丧尸，会受到他的控制。

　　“是吗？”邓艾吃惊地转头看向风离，可左看右看，丝毫无法将他与妈妈所说的那种鬼怪联系起来。无论如何，他是人也好，是鬼怪也好，都是她的风离。

　　邓艾不禁下意识地拉了拉风离的袖子：“你不会……再离开我吧？”
　　“我……已经死去，而你……”

　　“那又怎样？你难道要因为这种理由，不认我了吗？”
　　“不是，你不怕我吗？”风离似乎微松了口气。

　　“你能比那些丧尸还可怕吗？你明明跟活着的时候，完全一样。”连那种恶心的丧尸，各种令人作呕的残肢，她都见识过了，她又怎会再被风离所吓倒？

　　风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我一直担心，你会恐惧，会无法接受我，所以始终不敢现身。”
　　“原来你早就在我身边，居然藏着不让我见你，哼！”小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见她沉浸于失去他的痛苦之中，竟然还能藏起来不见她。很好，风离，咱们走着瞧！

　　“我只是……”风离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其实，我本打算以另外的身份回到你身边，但……”

　　“你不会就是……那个宋山吧？”邓艾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
　　风离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妈妈听了不由大感震惊：“你是宋山？”她的救命恩人？她终于明白，为何在人们日渐自私冷漠的末世之中，宋山会极力保护着她和小艾。这样想来，这个风离，他虽然是鬼怪之身，可若成为她的女婿，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说！你还以什么身份出现过？”邓艾却是沉下脸，质问起来。以别的身份回到她身边，哼，亏他想得出来！

　　“你高中时的同桌……大学时追求过你的同学……”邓艾未曾见过的，他便没有说出口来。在末日来临后，为了保护邓艾和她的母亲，他不得不以各种身份，悄悄地替她们排除各种危险。

　　他的每一个身份，都是极其普通的模样，毫不显眼。苦苦等候了数千年的光阴，当邓艾终于来到世间，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与她相认。然而，以他旱魃的身份，他却不知道，邓艾会不会因此而恐惧他。

　　他于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又一个人类身份，然而，每次想要接近她的时候，他却又矛盾起来，不愿意邓艾移情于他的新身份，于是他将自己严严实实地隐藏起来，让自己普通得毫无出采之处。

　　这一次，他本来打算营造一个宋山死于此地的假象，换一个身份伺机再一次接近她们。

　　谁知道，她们竟然追进集中营来。

　　于是，他终于露馅了。

　　那个时候，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几乎调头逃走，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保持平静，装作没有看见她。

　　“哈哈，原来那都是你，你假扮的人，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尤其是那个曾追求过她的大学同学，实在是让她厌恶到了极点，一边追求她，一边做着各种令她讨厌无比的事情。

　　比如，送她不喜欢的、害怕的东西，明目张胆地殴打和警告其他追求她的男生，害得她在大学期间，没有一个男生敢再追求她。

　　实在很难想象，当初雍山国臣民面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竟然会有如此幼稚的举动。
　　不过，此时此刻，当邓艾再次回想起前事，心中却是莫名地微感酸涩。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而她，却已离开他数千年。
　　幸好，他们终于还是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