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ppen（圣魔之血同人）》kooooh

4、Drei

　　“狄特里希……起床了……”
　　不要。再睡一会。
　　“狄特里希……别赖床……”
　　呜，啰嗦。昨天晚上调试悲叹之星调试了好久，再躺一下下。
　　“狄特里希今天有一堆事情你给我起来！一日之计在于晨啊，少年——！”
　　枕头随着那一声高昂的“少年”被旁边的人用力抽走，少年的头狠狠磕向床头板。
　　“疼疼疼！”这下完全清醒了。“我不是说过不要用这种方法叫我起床吗——”
　　根本不用掩饰地狠狠瞪向面前的少女。
　　“——艾丝缇！”
　　眼前是，一身蓝的见习修女。
　　大大的青色眼眸和修女服的颜色映衬着，被正午的阳光映照出别样的色泽。一头红茶色的短发利落地披散下来，还有几根很有活力的呆毛。少女是被光所宠爱的凡人，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
　　“抱歉抱歉，可是已经上午了哦，狄特里希。我再不用点强硬的手段，你就要错过今天了。”
　　艾丝缇把枕头还给他，然后合掌做道歉状。
　　“今天是哪一天啊。”
　　“是教堂大扫除的日子。我们忙不过来了。”
　　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来打搅他宝贵的睡眠吗这个蠢女人——
　　……算了，间谍本来就不好当。自己年轻，认了吧。
　　“你等等艾丝缇……我需要清醒。”
　　“了解，我去给日耳曼少爷泡咖啡。”少女笑嘻嘻地转过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少女想起了什么，又回头。
　　对狄特里希笑了笑。

　　“早上好，狄特里希。”
　　“……早上好，艾丝缇。”

　　……才怪。
　　只有在这种时候，大圣堂那宽广的建筑结构才尤为让狄特里希痛恨。虽然他本人并不讨厌打扫卫生，但也仅仅是不得不收拾尸体或者他的生活空间只有塔里的时候。
　　此刻，曾经的日耳曼领主之子，现在的“神殿首领”，将失落科技像积木一样玩弄于股掌中的少年，眉头紧锁，拿着一块抹布，与柱子上的污垢做斗争。
　　“……不行，这东西要拿醋什么的来洗。”狄特里希退后一步。
　　虽然一开始还在心里抱怨“好想叫自动化步兵过来啊”“反正都会被血溅满的还打扫什么”，但做一件事就专心做，也是这个天才少年的优点。
　　“‘星’的垃圾数据都没你牢固，你也算是污垢中的强者了……”
　　“叫我？”
　　见习修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艾丝缇，这里擦不干净。”丝毫不怀疑她会听到不该听的内容(其原因大部分是鄙视这名少女的智商)，狄特里希指了指柱子。
　　“实在擦不干净就算啦。擦完这个柱子你就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做。”她说。
　　“那怎么好意思。”
　　“跟我还客气……主要是……”艾丝缇绕着柱子转了一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狄特里希，你真的很不擅长做卫生呢。”
　　他在这个柱子上花了太多时间。而且……一点都没有擦干净。
　　“……真不愧是大少爷，这动手能力……”
　　“那你还叫我来。”
　　“……我错了。啊，对了。”艾丝缇从手上的篮子里拿出一片土司，“你手太脏，来张嘴——我塞。”
　　然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拍了拍狄特里希的肩膀。
　　“不管怎么说——辛苦啦，狄特里希。”

　　“……”
　　狄特里希叼着土司片，默默看着少女远去。
　　今天来帮忙打扫大圣堂的，除了（不太情愿的）狄特里希，还有一些被艾丝缇叫来的人。
　　现在已经将自己的部分打扫完毕的少女，拿着个篮子，在投喂（狄特里希是这么认为的）大家。
　　“辛苦了，巴尔。”
　　“哦！这点小事！”
　　少女笑着，那个搬东西的大汉也笑了。

　　不能理解。
　　你们脑子有问题吗。是她叫你们来打扫的，为什么那么高兴。又没有报酬，她晚上也不会躺在你们床上。
　　……对了，没有报酬这件事情我也是一样啊。那我怎么来了。
　　哦，是为了赢得艾丝缇——“伊什特万人类解放阵线”的首领“星”，更多的信任。
　　——她已经足够信任我了吧。
　　狄特里希一边注意土司不要掉下来并吃掉它，一边注视着那个少女。
　　刚才对自己展露的笑颜，对着别人也一样不遗余力。这就是“希望之星”的特质——在狄特里希看起来，那笑容傻得要命。

　　所以才想毁掉她。
　　这种从小被众人的关爱与信任中长大的人，想看她被狠狠侮辱，狠狠背叛，狠狠抛弃，不知所措而哭泣的样子。
　　那么背叛一环，就由我来完成吧——
　　把土司的最后一点吞下去，狄特里希歪了歪嘴角。

　　打扫完教堂，大家分头回到基地。期间和艾丝缇跟巴尔回到基地的狄特里希，有幸听到了一曲委婉缠绵的恋歌。
　　简单来说，就是巴尔喜欢上酒吧里的卖唱姑娘法琳。复杂来说……就是太复杂了。信息量太大，接受不能。
　　为什么一个普通人类可以将如此富含信息量的的情感表达出来，却不能把它转换成智商赢得战争呢，狄特里希心想。
　　可是傻姑娘艾丝缇沐浴在如此庞大的信息量里却毫无压力，甚至有理有据地分析法琳对巴尔的感觉，开导巴尔。有几句一针见血的话语，连走在旁边插不上话的狄特里希都暗暗在心里鼓掌：你要是把这种才能用到战略指挥上，别说身为军师的自己排不上用场，连咎勒本人都会头疼到死吧。
　　聊着聊着就到了基地。接收清点物资并开了一个短暂的作战会议以后，艾丝缇又要回去了。
　　这次狄特里希送她回教堂，两人走在空旷的街巷。
　　“咎勒过不久就会回来，要好好把握这个时机。”艾丝缇说，“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这么悠闲了。”
　　不是废话吗，又有哪次悠闲了。不过狄特里希还是说，“我明白。”

　　飘起了雪。
　　“啊……”
　　红发少女抬头，伸手迎接那雪花。
　　“我在伊什特万长大，可每一次下雪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兴奋呢。”她回过头对狄特里希笑。
　　“为什么？不是已经司空见惯了吗？”
　　“嗯，为什么呢……”
　　艾丝缇快走几步，仰头享受雪花的抚摸。

　　白色的雪。灰色的街道。红发的少女。青色的眼睛。

　　狄特里希不知道，他自己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呐。”
　　“嗯？”
　　“……话说回来，巴尔跟法琳一点都不配。”狄特里希哼了一声，用伪装忽略刚才突然空白的心神，“这肌肉男还真的想吃天鹅肉呢。”
　　“也不能这么说吧，法琳身世很惨，巴尔这样单纯的性格可以让她依靠，挺好的啊。”
　　“你这么觉得？”
　　“……对啊。”
　　“真的这么觉得？”
　　“……”
　　“…………”
　　“………………好吧，我承认，他们两个在一块，看起来……好怪异。”
　　“噗。”
　　“别笑啦。”艾丝缇不满地嘟囔。

　　雪依旧飘着，不大不小。
　　艾丝缇丝毫不在意头上落满了雪花，连狄特里希想伸手替她拂去的时候，她都笑嘻嘻地躲开了。
　　幸福的女孩子。好像没有经历任何战争的幸福的女孩子。
　　在战火的空隙，在充满硝烟味的幕间休息时间，在有一点积雪的街道上，像舞蹈一般，小小地转了一个圈。

　　后来狄特里希总是纳闷，为什么他在她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却将那个平凡无奇的下午记得如此清楚。
　　这些回忆太过于无聊。他应该记得一些更有趣的事情才对。
　　有趣的回忆？
　　嗯，对啊。比如说，他最想看到的一幕，终于到了——

　　“事到如今——”
　　女孩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忍也忍不住。
　　“事到如今，就算你对我做什么，和你背叛我的时候相比，全都算不了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大吼道：

　　“————你这个骗子！！！”

　　然后狄特里希就醒了。

　　房间很暗，还没到点。他的人偶依旧站在窗边，背对着他。

　　“……艾丝缇。”

　　人偶是规定时间开机。所以艾丝缇没有反应。

　　狄特里希躺了回去。再睡一会吧，他闭上眼睛。
　　……等起来的时候，设置一条让她说早安的指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