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特战记》釜唐夏日

40、黑红领结

　　“说起来，爱丽丝问起雷德菲尔德家族的事情的话……刚才你是不是在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遇到他们了？”，希恩略带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托着下巴看着天窗外的夜空，“……真是羡慕他们呐，可以以这么潇洒的方式来保护被欺负的大家。”

　　恶魔猎人君其实你也可以潇洒的去殴打那群渣渣的……前提是你不对那群渣渣抱着一颗圣母的心。
　　“……是不是所有的神职人员都不能对普通人出手呢？”少女把头别过一边，嘴角抽了抽。

　　“嗯，这是教皇陛下说的……要以宽容的心去对待每一个神的孩子，要将他们从走向神罚的毁灭之路上引回正道。”随即，少年神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对神的敌人，以及背叛神的人，就要采取神罚。”

　　没错，恶魔和恶魔使的存在是无法原谅的。但是……
　　少年神父微微抿起嘴唇，摸了摸自己右手的手腕，面带愧疚之色。
　　……我也是一个罪人。
　　但是，我连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

　　只见少年神父的眼眶溢出了泪水，沾湿了他长长的金色睫毛，同时也在他白皙的脸上划下两道泪痕。

　　这孩子为毛又哭了！
　　少女义愤填膺，只差当场捶胸顿足仰天长啸了。
　　早知道不跟他说这种话题了，这孩子的泪点不是一般的低而且……很奇怪啊！
　　你上次说的当保安觉得很幸福，那就算了，现在说说你拿锤子去敲恶魔，你怎么又哭了啊混蛋！

　　爱丽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早上希恩给她的手帕递了过去，让他擦擦眼泪。
　　“那个……这是刚刚洗好的，还没有干透，请别介意。”少女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使此时自己看起来严肃而真诚，而不是一张崩溃边沿的脸。

　　“谢谢。”少年神父接过手帕擦拭着自己泛红的脸颊，声音轻轻地，“爱丽丝，你真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只见少年神父宽大的袖子滑落到手臂上，露出清瘦白皙的手腕，以及右手手腕上系着的缎带。
　　黑红相间，样式极其简单却又流露出妖冶奢华，和少年神父身上纯白的牧师长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条缎带，爱丽丝是见过的，但是……为什么会系在希恩的手腕上。

　　那三个条件很简单哦，第一个，让大哥哥帮你梳一下头发，第二个，把手洗干净，第三个，不能自己吃，要把点心分给同伴。

　　洗干净了么。

　　嗯，谢谢漂亮的大哥哥！

　　好了，契约结束，去把食物分给你的同伴吧。

　　……这条缎带，是西鲁比欧的领结，和他原本那件黑红相间的礼服是一套的，一个月前他在喷泉广场将领结扯下来，用领结帮那个小女孩将头发束了起来。

　　……后来，希恩就和西鲁比欧展开广场追逐战，自己趁机前往祭祀大殿盗取皇冠。
　　……再后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西鲁比欧拖着内脏外露的身体回到木屋。

　　中间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个星期，发生了什么，原本应该扎在小女孩头发上的领结，此时为什么会系在希恩的手腕上？

　　“爱丽丝？”见少女托着下巴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希恩侧过身子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少女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询问下去，“我去睡了，晚安。”
　　爱丽丝站起身子，念出坐标，移动到正殿的大门前，推门而去。

　　比起旁敲侧击地问希恩，不如直接问西鲁比欧来得直接一点。

　　圣殿——祭祀大殿——起居室

　　意料之外的是，西鲁比欧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我的领结被那个小神父系在手腕上？”黑猫从床上跳了下来，变成人形，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将手指放到唇边，语气揶揄，“难道他暗恋我？”

　　爱丽丝肩膀抖了一下，想到今天早上希恩一脸不情愿地对西鲁比欧用敬语又扯着自己绕了一大圈跑回圣殿，不由得冷汗直冒。

　　这不是……各种耽美小说里喜闻乐见的桥段么！

　　“不过嘛，我现在已经有这个了。”恶魔指着自己胸前的陶瓷小猫，现在西鲁比欧穿的衣服和原本爱丽丝给他穿的那件猎装款式相近，西鲁比欧故意散开胸前的几颗扣子不扣上，将那只黄色的小猫露出来，“领结什么的，要是他对我爱得那么深，送他绑绑手腕也没什么~”

　　“闭嘴基佬……”少女对自己的脑补过程十分纠结，只好继续问道，“那天……就是你把饼干和领结送给那个小妹妹之后，你和希恩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哦？你这么关心他的事情？”恶魔从腰间掏出那把匕首，将它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在少女面前晃了一下，又用匕首在自己的腹部比划着，一脸淡定的表情，“我只不过当着他的面，从这里，切了下去，又从这里切了下去，然后这样将伤口翻开……这样将肠子扯出来……”

　　一个正十字型的伤口，内脏全部被绞得混乱。

　　“……别说了。”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少女的内脏开始翻腾起来，只好忍着胸闷捂着嘴。
　　以伤害自己为前提来摧残青少年，不是一般的变态能做得出来的。

　　恶心到少女的目的达成，恶魔将匕首收回刀鞘别到腰间，伸手将少女的下巴抬了起来，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她，“爱丽丝，你喜欢那个叫希恩的小神父么？”

　　在一个月前西鲁比欧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都说过了，不喜欢。”一个月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人带着太深的感情做什么，少女摊着手说出了个一个月前同样的答案。

　　“是么……”恶魔的眼神变了一下，弯着嘴角将手从少女的下巴上收了回来，叹了口气，说出的却是和一个月前截然不同的话，“我好失望呐。”

　　……你失望个毛球，少女嘴角抽搐地翻了个白眼。
　　=======================分割线君也很失望============================

　　翌日清晨——

　　起居室的床很硬，再加上昨日的一路狂奔，爱丽丝揉着睡乱的头发和挺着酸疼无比的肌肉从床上坐了起来。

　　“头好痛……”少女从枕边拿过帽子和眼罩戴上，随后又穿上长袍跳下床。
　　随意地顺了一下头发，爱丽丝看了一眼在椅子的坐垫上睡觉的黑猫，在内心做了一下斗争之后，将他抱了起来，放到身后的帽子里。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少女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皱着眉头想着，要怎么做才能使自己成为一个伟大的领袖，然后去推翻腐败的统治者呢，光是每天去拉拉仇恨的话那要拉多久……恐怕拉到头发都白了也只能小打小闹而已。

　　果然，还是要依靠那个叫雷德菲尔德家族的城管大队么……少女的嘴角抽了一下，且不说那个有着中二梦想的少年是直接隶属于封建大公卢卡斯的，就区区城管想和政府做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就区区一个弱爆了的魔法少女想和政府做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爱丽丝内心凌乱地捂着脸吐槽自己。

　　不管怎么说，先走出今天的第一步吧……少女这样想着，推开门走出起居室，离开祭祀大殿。

　　刚出大殿的门口，爱丽丝便发现大部分寄宿在圣殿的平民在用过餐后便往一个地方走去。
　　如果他们是来法扎尔春游的话，不是应该先逛一下东边的海滨或者城中心的商业区么。

　　“早安，爱丽丝。”只见少年神父抱着三个叠在一起的箱子出现在少女身后，看样子也应该是要去那个人群聚集的地方，此时正停下脚步和少女打招呼，笑容灿烂而温暖。

　　“早安。”少女从希恩手中接过一个箱子拿在手上，毕竟都白住在这里了，能帮得上一点忙就帮吧，举手之劳而已，“这些东西要搬去哪？”

　　“啊，这是给患者用的药材，要送去诊厅。”稍微减少负担的少年神父带着少女向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忘记道谢了，便有些吞吞吐吐地不上，一脸尴尬的笑容，“那，那个……真是太感谢了，爱丽丝。”

　　患者？
　　所以说寄宿在圣殿的平民，不是来法扎尔春游和观光，而是来圣殿看病的么？

　　“我记得……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好像没那么多人啊？”少女歪着头回忆着，果然春天是疾病的高发期么……还好我很注意个人健康问题。

　　接下来，少年神父说的话完全击溃了少女内心中的猜想，同时还让她心中一凉。

　　“因为再过几个月夏至祭祀就要开始了，他们是从大陆各地赶来的绝症患者……”少年神父垂下眼睛，流露出哀伤的神情，“有些患者可以通过在教会的治疗摆脱病痛……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无法摆脱被至亲至爱的人杀死的命运。”

　　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从遥远的家乡赶来法扎尔接受治疗，但却依然无法摆脱死亡的结局。

　　圣殿就是以治疗为名……来吸引绝症患者从大陆的各个地方往法扎尔的圣殿聚集的么……说起来，在甜点屋的时候，也有店员将自己和西鲁比欧误认成要参加夏至祭祀的情侣。

　　举行这个夏至祭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绝症患者的鲜血变成圣水。
　　为此，一年又一年地，在祭祀大殿上上演了无数生离死别，流进血池变为圣水的，除了绝症患者的鲜血之外，不知还有多少包含痛苦的眼泪。

　　“别难过……”少女一边在内心猛烈地抨击教会这种残忍的行为，安慰道，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希恩，“至少……这些药可以让他们和至亲至爱的人多相处一段时光。”

　　直到夏至祭祀举行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