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致爱丽丝（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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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学的时候天阴了起来，很快下起了雨。
收拾好书包，往体育馆走，因为下雨的缘故，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空荡荡的走廊，只有脚步声在回响着，一步一步像踏在人的心房。
空荡荡的走廊，不知从哪飘来的钢琴声，叮叮咚！叮叮咚！响彻不停。
森遥放轻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停下脚步，站在音乐教室轻轻的推开门。
推门发出的声响声惊动了教室里的人，钢琴声戛然而止。
坐在三角钢琴前人抬头，竟然是她熟悉的人。
幸村。
脑海中瞬时浮现的‘天涯何处不相逢’这句话被她迅速的抹掉，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随时都会碰到，这并不稀奇。
倒是，森遥比较好奇的是，幸村对于早晨网球部队员的质问究竟是否知情。
更好奇的是，幸村接下来会采取的做法。
幸村看到森遥，远远的笑了笑，说：“是你啊。”
平静的打完招呼，他低下头去，继续弹那首曲子。
是首很熟悉的曲子——《致爱丽丝》。
幸村是个很好看的男生，这样好看的男生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弹奏着，一连串的音符从他手下的键盘中流淌出。
叮叮咚的音乐声，以及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窗发出的清脆声响，就仿佛合奏般交替在音乐教室响起。
若是换成普通女孩子，遇到这种场面，恐怕完全没办法抵挡。
古典音乐一向是她生活的圈外，青学每天午休时段放的舒缓的钢琴曲就是她与古典音乐接触最多的时候。
但是手冢很喜欢古典音乐，以前两人在一起学习，休息的时候，他就会放古典音乐放松心情，手冢喜欢贝多芬，平时听的也最多。
他听音乐的时候，会摘下眼镜，而且很容易进入旁若无人的境界。
有时候看着手冢听音乐，森遥会觉得自己仿佛根本不存在他的眼中。
好在他不是个迟钝的人，这样几次后，总算发觉，就是听音乐途中，突然预知什么般张开眼，看到森遥抱膝坐在房间地板上，背靠着他的床边，安静的看着房间的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手冢觉得自己够迟钝，移到她的身边坐下，分给她一个耳机，塞到她耳中，说：“这个很好。”
他也学森遥背靠着床曲膝坐在地板上，按下手中CD机的播放键。
流畅优美的钢琴声传来，窗外已是夕阳西下，光线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映成暖暖的昏黄，两个人坐在地板上安静的听着音乐。
CD机播放的就是贝多芬这首《致爱丽丝》。
遥远的记忆与现实中的音乐声重叠，森遥突然不那么急着去参加篮球部的部活，她倚靠在门边，安静的听幸村弹琴。
一瞬间有时光倒流的感觉。
一曲终，幸村合上钢琴，走过来给她张CD，森遥低头看，CD封面上标注的正是《致爱丽丝》四个字。
森遥疑惑的看幸村一眼：“这个给我？”
幸村说：“不是。”他眼睛望着远处，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的说：“给千里。”
森遥暗暗叹口气，果然是漫画中王子才会采取的举动。
她对着幸村扯了扯嘴角：“其实千里从来不听古典音乐。”对于幸村疑问的眼神，森遥觉得自己下面的话似乎有点不合时宜……说不定还可能被归纳为残忍。
她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快要笑出来了。她说：“千里喜欢听演歌。”
对于王子的浪漫，那个叫千里的女人可能根本体会不到。
幸村眉头紧了紧，又很快舒展开，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着说：“也对。”
他把CD收回去，拿在手里低头看，唇角微微上扬，逐渐露出温柔的微笑。
“我回去换了给你。”
“幸村，我能问问你？喜欢千里什么吗？”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那么问出口，实际上，森遥自己也希望得到答案。
幸村说：“森同学你难道不喜欢千里？”
森遥不知怎么回答。
她自然喜欢千里，不如说，除了对血缘关系的亲情还有种类似朋友的感觉，或许因为她们只相差了十岁的年纪。
千里二十岁成人就从孤儿院领回他们，成为他俩的监护人，经常以‘母上’自居，但实际上，对于森遥森远来说，这位迷糊的‘母上大人’更像是长姊，会和他们打打闹闹，甚至不顾及身份的闹脾气。
森遥森远喜欢千里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血浓于水的一种本能，自然不能和幸村的喜欢相提并论。
森遥看着眼前这个清俊的少年，洁白的短袖衬衣，系着绿白相间的领带，熨烫的笔挺的制服长裤，黑色皮质的懒人鞋，好像漫画中身为人气少年的男主应该都是这样的形象。
和这样的男主相配的应该是有着一头柔顺披在肩上的黑发，白皮肤大眼睛，有些羞涩，笑起来又很惊艳的那种女生。
应该是穿着制服，要么就是漫画中那种千金小姐的惯常打扮。
总之一定不会是，支楞着凌乱短发，胡乱的套个T恤衫牛仔裤就出门的千里那种女生。
一直没说话的幸村，似乎和她想到了一起去，开口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但是就是喜欢，也没办法。”
大概也是漫画男主才会有的回答，但是听到这样回答的森遥觉得心突然咯噔一声，然后一直往下沉。
森遥想起森远的话。幸村和千里本来就不是一类人，他喜欢其实不过是少年时的头脑发热。
连喜欢的理由都没有的喜欢……大概不算恋爱，只能算是青春期情窦的萌动而已。
这样的恋情，果然到最后，会以伤心而告终。
于是她对着眼前的幸村说。
“幸村君，其实千里的工作一直很忙，所以……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联系她了。”
*
柳莲二换好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森遥。
亚麻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制服裙被风吹动扬起，少女在廊檐下，望着天空，一手提着书包，一手伸出去接从天空落下的雨。
雨水滴落在她手上，溅开来，隔着很远的柳觉得自己似乎听到空气里传来的雨滴化作碎片时的声音。
脑海中会有‘很不错啊’‘值得观察’之类的想法交替浮现，这是柳莲二判断一个人时的本能反应。
但是究竟是‘值得观察’还是‘很不错’，柳觉得自己很难在笔记本上来分类。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柳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大概会被归纳与偷窥狂，所以他就走上前去，站在少女身边，学她的样子往天上看。
按照经验，这个时候，身边的少女的反应应该是“柳君，你也没带伞？好巧。”或者是‘柳君，刚才开始你一直盯着天空在看什么？’
然后他就会从书包里变魔术般的掏出一把油纸伞，顺便极有风度的邀请：“森同学，一起回去吧。”
或者学最近看的《男子高中生的日常》里遇到文艺少女时的情节，感性的文艺一把：“我，只是……觉得，看着……这样阴霾的天空……很忧郁……”
bingo！这样就可以轻易的打开局面交谈或者发展下去。
身为达人他从不存在不能掌控的局面，身为达人他才是变被动为主动的典范……
身为达人他，在默默的看着天空很久很久，以至于头都仰的有些酸麻的时候，还是没有被搭讪，达人他于是很忧郁。
他怎能被如此无视！又怎能对如此无视而视而不见。
柳莲二清咳一声，主动开口：“森同学，刚才开始，你在看什么？”
话说出口，他就无比懊悔，按照剧本，面前的少女才是发问的一方才对。
他看到森遥就像碰到火炭般快速的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然后一副刚刚发现他的惊讶模样。
“柳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啊，可恶，完全不对嘛，和自己设想的。
“啊，我……忘记带伞了。”说完这话，柳莲二再一次咬了舌头。
油纸伞在书包老实安稳的等候着他邀请面前的少女同撑一把伞……可是他自己却把接下里的发展引向了诡异的方向。
森遥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半旧的碎花折叠伞递给他：“这个借给你用。我在等森远，等下和他用一把伞回去。”
柳接过伞，动作停滞三秒钟，脚步却不移动：“那个，其实我在等姐姐来接我。”
森遥‘哦’了一声，点点头，继续看天空落下来的雨丝。
所谓的说谎就是开了头，就要继续编造着不同的谎言去圆上这最初的谎话。
柳莲二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森遥看不到的角度迅速的给姐姐发了个简讯。
“老姐，来接我。”
半分钟后，电话铃声响，正是自家姐姐的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家姐爽快的声音：“莲姬，今天是天下红雨？你会主动电话我去接你。”
好了，少废话，让你来接就赶快来——还有，不要叫我莲姬！
若是平时，柳肯定会这么直接反驳回去，但是此时，顾及到身边站着的少女，于是他清咳一声，用一贯平淡的语调对着电话那边说：“哦乃桑，麻烦你了，请来学校接我。”
就听电话那边的姐姐尖叫一声，随后用极快的语速说：“莲姬，等我，一定要等我，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哦乃桑也会冒死去拯救你的少年！”
随后又是震天动地的一声：“天呢，妈妈，莲姬对我用敬语了，对我用敬语了……。”
手提电话的话筒清楚的传出来姐姐的尖叫声，随后啪的电话被挂断啊，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柳举着电话，动作僵硬半天，心里默默流泪。
好像他今天做的一切事都适得其反。
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
为什么他自己居然不自觉的想要在这个叫森遥的女生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致爱丽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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