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前路茫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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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比酒，唐其势依然铩羽而归。脱脱看着我也有点呆掉，说我这也算是天赋异秉，难得的很。我心里好笑，这又算什么能耐了，如果这也算，眼前这个鬼家伙才是老天偏爱，喝了这许多，唐其势走的时候已然脚下虚浮，我也靠在椅子上，不大想动，他却依然行若无事，站在那里开我的玩笑，突然想到杜甫的诗，“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说的就是脱脱这个样子吧。
没等我张口，脱脱便提起我可以随意到书房看书。摇摇头，这个人真是什么都注意得到。他家书房很大，书却并不甚多，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很是吃了一惊。我脸上一定是一副欲问还休的样子，脱脱淡淡地道：“伯父在家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不想改变。”
我走到架前慢慢浏览，大多是史书，还有不少兵书战策，心下有些失望，耳边却凉凉地丢来一句：“你读书是用来做什么？”
我一惊，是啊，读来做什么？原本最初和法师叶兑学习的时候，是因为喜欢，有兴趣；后来是想学到能处世自保的本领；慢慢的，竟成了打发时光，忘却忧愁的工具！
心下一片茫然，看着脱脱，无以为答。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放在我面前：“书可明智，但不可沉溺其中，你好好想想什么是对自己有用的，想好了，需要什么书，我给你找来。不过，先把这本看透吧。”
说着，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脸上是难得的严肃：“在我面前，有什么疑惑直接问，不要装假，知道吗？”
鬼家伙，最会装假的人是你吧！心里嘀咕，拿起那本书一看，却是一本《通鉴》。
“我要学这个，你教我吧。”我笑眯眯地对脱脱说。
夜空晴朗，圆月当头，坐在园中凉亭里，听笛声悠扬，很有意境啊。
笛声戛然而止，脱脱看看我：“这就是你想了十多天想到的自己需要的东西？”
我依旧笑的热诚：“大人以为悲歌需要什么？”
他略皱了皱眉，我赶忙道：“知道了，不叫大人。”收了笑，认认真真地说：“有些话，早想问你。望坦诚相告。”
他手里拈着那根碧玉的笛子，在指尖转动，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意态懒散，眼睛看着我，目光却不专注，我不再做声，就在一旁静静的等。
“三个可能。”他突然道。
我也不吃惊，是啊，依他的聪明，又何必问我想知道什么，“请讲。”
“没入宫中，嫁予功臣，或是命你出家。”
我闭上眼，唉，燕悲歌，你心里想了千万遍自己的命运，结论不也如此？真的听他这样说，又何必失望！
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追问：“原闻其详。”
“你被带到大都，是奉先帝之命，他若非在你到之前就离世，依他的性格，一定会命你出家。
皇上即位之初，朝中多事，人事更替，故而无人向他提及你，不过我听说你住进苏府之前，左卫亲军都指挥使大人（就是ＢＴ的燕大叔，脱脱不愿意提他的名，呵呵）曾向皇上提到了你。”
“哦，”一提到燕铁木儿，我心下就是一惊，赶忙追问：“他怎么说？”
脱脱摇摇头：“不是很清楚。皇上对他很是倚重，他进言的时机必然也选得很好，我曾经从唐其势那里探问，似乎是皇上当时有意召见你，指挥使说你年纪幼小，恐见驾失仪，皇上也就没太在意，只是听了指挥使的进谏，就安排你暂住在他的府中，待日后再安排。“
听到这里，我是真的吃惊了：“怎么，是住在他家里？”
“不错，皇上的口谕是这样的。”
我明白了，我住在哪里并不重要，皇帝根本不会追问，燕铁木儿做个顺水人情，正好有借口到苏府造访。只是，这么说，我的命运其实是决定在燕铁木儿手中的！
我看看脱脱，他点点头：“不错，苏大人离京，你本来应该到唐其势家里去，我对指挥使说请你暂住在我家里，他便答应了。”
我心下感动，脱脱说的云淡风清，只是当时不知想了什么样的理由，用了什么样的心力。那时我们只有数面之缘，他却这样帮我，是仰慕法师的德行，还是怜悯我这个孤儿？怪到苏先生说他有古人仁侠之风。想到这，我站起身，向他长长一揖：“多谢！”
脱脱侧身一让：“谢什么，只是暂时安身之所，并未能解你之难题。”
我知他脾气，便不再多礼，想了想，又问道：“依你之见，那位大人会如何对我？”
“难讲。先要看皇上的意思，宋亡已近五十年，当今圣上似乎并不以赵氏后裔为意，况且瀛国公身故后并无男嗣，本来应该不会为难你。只是当今圣上笃信佛法，他不看重瀛国公的血统，却很看重合尊法师的修行。”
我心中一凛：“法师的修行？与我何干。”
“原本也没什么，只是一直有信徒传言，合尊法师本来是亡国之君，却终成大德高僧，乃是他虔心向佛的结果，他身上有大功德，佛祖赐福，故而会荫蔽其后人。悲歌，你是受天庇佑之人呢！”
荒谬！想想法师坎坷的一生，竟说是佛祖庇佑！我怒极反笑，盯着脱脱的眼睛：“你信？”
他微微一哂，却不作答。
我顿觉失言，方才我这一问却有疑他之嫌。燕悲歌，人家助你，你却疑心人家想得什么好处吗？
“脱脱，我……”却不知如何解释，只怕越描越黑。
脱脱摆了摆手：“也应有此一问，人之常情，我明白。”
我心中歉疚，便不做声，我俩静静地坐着，只听得寒蝉凄鸣之声。过了一会，脱脱才道： “别垂头丧气的，我若是你，恐怕疑心更重，再说，怎见得我便不信这传言？”
这个鬼家伙，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我倒释然了。
“好了，我信不信不重要，要看皇上信不信。圣上若信，你便会没入宫中；若不深信……”
“怎样？”
“那时才要看指挥使大人的心意。你见过他，觉得其人如何？”
考教我吗？我摇摇头：“不过两面而已，又怎能深知。只是我想这位大人虽然……虽有寡人之疾，但既能掌国之重权，又深得皇帝信任，必非常人。”
“立四朝而不倒，反而一直青云直上，自然有过人之处。”脱脱站起身，踱到亭边，仰首看那一轮明月：“还有半旬就是满月，此诚不能与之争辉，不过月满则亏，哼……”回身笑着看我，“唐其势经常对我夸你，说你有趣。”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唐其势最近来找脱脱时总要叫我，若是有朝一日我必须去燕铁木儿家，有他照应自然是好事，脱脱在为我铺路吗？只是……
见我皱眉，脱脱道：“哪有万全之策，不过你放心，我已暗示他不要在他父亲面前提到你。只是我要老实告诉你，我要你和唐其势接近，还有一层意思，悲歌，你应该能想的到。”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自然猜的到，只是我不愿意！
“过了年，你就该十四岁了吧？我族女子这个年龄早可婚配，便是你们汉人也已可谈婚姻大事。悲歌，若唐其势对你有意，指挥使大人应该不会为难你。”
我没言语，只是摇摇头。
脱脱低声道：“我知道，唐其势有些粗莽，非你良配，但他为人质朴，悲歌，你嫁予他总比入宫或落入指挥使手中好！不记得指挥使在苏家看你时的眼神？”
我低头想了想，再看他时，脸上的笑容应该很大：“我问了你很多问题，现在，我要回答你的问题。”
他一怔，我走过去，抽走他手中的玉笛：“忘了吗？我请你教我吹笛，你问我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他有点疑惑，我冲他点点头：“不错，这就是我想了十多天想出的结果。”
(下章准备安排脱脱和女主角一起过年.唉,谁过年还不得吃顿饺子啊。燕大叔，你再等等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前路茫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