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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用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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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妙蓝虽被点了名儿,脸上却没有现出一丝慌乱,与几月前相较,倒从容了好多。她偕同其余三人,低眉顺眼地走至席蔽语跟前行了跪礼。
“奴婢给夫人请安!”四人声音倒是齐。
当中一人抬起头看向席蔽语,神态恭敬:“奴婢几个原是昨日便要过来给夫人请安,可苏姐姐言说夫人事儿忙,奴婢几个这才迟来。”
苏叶从旁说道:“夫人,老太太昨儿一早就遣了她们四人过府里来……”边说边扫了正跪着的妙蓝一眼,“可奴婢想着夫人您劳顿一整日,自是没那精神头儿应付这些,便自作主张让她们四人且迟些时候过来请安。”
席蔽语自然明了苏叶的体贴,苏叶做事一向周全得体,毕竟妙蓝身份有异,正是要等到得空儿的时候,再给她个妥当的安排:“既是这样,晚些时候也没什么妨碍。倒是你们,可都安顿好了?”
几人低头异口同声一致回道:“回夫人,都安顿好了!”
席蔽语点点头,随后又问:“都叫的什么名儿?”
方才说话的那个丫头开口回道:“回夫人,老太太给奴婢几个都赏了名儿。奴婢是良辰……”说着便抬手分别指了指另外三人,“这是美景,这是月夕,这是花朝。”
良辰美景,月夕花朝。老太太取名儿倒是十足十的好兆头,竟还费工夫给妙蓝赏了“花朝“这个新名字,也不知老太太心里是怎么个想法。然而不管老太太想法如何,席蔽语认为这花朝定然是不能放在跟前了:“你们几个且先下去拾掇一番,过些时候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若需要些什么东西,回了苏叶,她会置办妥当的。”
四人皆点头:“是!”而后才毕恭毕敬地出去了。
席蔽语转头对抱冬笑了笑,小姑娘脸上一片憨态:“抱冬,你且去看看午膳可好了。”
待抱冬的身影从门外消失,晚歌忿忿地道:“这还跟来了!”
苏叶心里也疑惑:“按理说,老太太是不会让夫人为此费心的。可竟将妙蓝送到园子里来,那奴婢就猜不透老太太的心思了。”
“我也想不通。不过虽然这四人说是老太太送来的,可府里头还有两个夫人……”席蔽语思忖着。
听席蔽语如此说,晚歌和苏叶对望一眼:“夫人的意思是,妙蓝是三夫人……若真是三夫人送的,也不至于送个触咱们霉头的吧?”
席蔽语摇摇头:“这妙蓝得往远处打发,别让她在这屋里伺候。”
晚歌和苏叶点头:“是!”
这时,席蔽语却猛地抬头望向常暮,常暮此刻手中捧着本书册,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们主仆三人,方才那些话恐怕都落入他耳中了。晚歌和苏叶再一次警觉,此地不再是落玉阁,面前这位将军可不正是三夫人的外甥么?看来往后一言一行,都得小心翼翼着来。
席蔽语收回目光,对晚歌和苏叶吩咐道:“既是老太太让过来的,咱们今后自当她只是花朝便罢了!”
苏叶和晚歌应了:“是。往后在这园子里,她就只是花朝,别的什么也不是。”
“你们先下去吧。”席蔽语道。
待苏叶和晚歌走后,席蔽语也不主动跟常暮搭腔,径自在床边的榻上躺好。可她刚要阖上眼睡过去,便察觉异样,一睁眼就看到那张英气的脸就要碰到自己的鼻子,她立刻僵直身子,而后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绒毯。
她疑惑地盯着常暮收回动作的手,被她这么看着,常暮也不躲不闪:“夫人如此识大体,为夫自然也不好拂逆这一番美意。”
“美意?”席蔽语伸手拉了拉身上的绒毯。
“良辰美景,月夕花朝。若是夫人身体染恙,为夫岂不是辜负席府老太太一片美意?”常暮侧躺在床上,双腿搁在床沿,刚好与席蔽语相对而望。
席蔽语望着对面这个男人,懊悔和羞愤在心头翻涌搅动。今早的一番体贴周全,让她对这人差点存了期盼,几乎忘记了两人之间从来就不是可以交融的关系,如水与火,此消彼长罢了。
“为何对我这般敌视?”这么想着,席蔽语便直接问了出来。
常暮愣了愣,转而开怀地笑了:“敌视?严重了些。”
席蔽语便换了一个说法:“或者,看我不顺眼?”
“有点……”常暮望向她。
席蔽语追问:“原因呢?”
常暮看她好一会儿,不答反问:“你可还看我顺眼?”
“刚好不。”席蔽语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正对峙着,便听晚歌在门外说道:“将军、夫人,午膳却是要在哪一处用?”
席蔽语想了想,自己进门这才第一天,一切都还是按规矩来才是万全之策,便说:“摆在饭厅吧。”
席蔽语和常暮二人用饭,饭厅中只留了晚歌和抱冬两个在旁边伺候。桌上的菜色倒是让人心动,一盘蝴蝶虾卷最是可人,姜汁鱼片香味最甚,糖醋荷藕也摆了一碟,其他几盘却是说不出的菜名,抱冬从旁介绍道:“夫人,这是五香仔鸽,肉质最是香嫩糯滑,浇上五香汤汁,味道一绝。”
“嗯!那这是……蕨菜?”席蔽语指着一盘白绿相间的菜问道。
抱冬笑着露出小虎牙:“玉笋蕨菜,这也是园子里赵师傅的拿手好菜,清淡爽口之极。”
听着抱冬如此形象的介绍,席蔽语多看了她两眼,同时也忍不住笑:“你倒是能说会道!”
笑着说了一阵,就见一只手端了一小碗粥放到席蔽语面前,席蔽语看了看那碗慧仁米粥。便听常暮说道:“别顾着说笑,先喝点粥暖暖胃。”
不待席蔽语回答,常暮便对抱冬说:“中午这桌菜倒还过得去,回头记得打赏赵师傅。”
抱冬点头应了:“好!”
席蔽语拿起桌上的小汤匙,慢慢地喝起粥来,才喝了两口就被那特殊的糯香打动,忍不住赞赏道:“这粥煮的真好,粒粒分明,吃在嘴里却糯香异常,红枣的味道也浓郁。”
常暮看了看席蔽语手里那碗粥,真有那么好吃么?抱冬瞧见了,连忙盛了一小碗给他。常暮吃了两口问道:“赵师傅手艺见长了啊。”
抱冬捂着嘴笑道:“赵师傅手艺一向如此。”
“那怎的今日尝起来味道更佳?”常暮不解。
席蔽语和晚歌都明白抱冬话里所说何意,怎么这常暮就没听出来呢?面对常暮的追问,抱冬只好回答:“今儿有夫人陪将军用饭,味道自然不能与往常同日而语。”
席蔽语扑哧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晚歌难得看常暮那样一副憨态,想笑又不敢笑,脸直接憋成个茄子色。常暮这才回过味来:“赵师傅的赏钱就罢了。”
“不给了?”席蔽语问。
常暮闷闷地夹了一筷子蕨菜:“既然手艺一向如此,又不曾见长,那还得什么赏钱?”
“……”席蔽语竟不知这常暮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赵师傅白白当了回悲催的酱油党。
抱冬和晚歌站在身后相视一笑。
席蔽语胃口极小,很快便说饱了:“我用完了。”
常暮停住筷子:“腻了?”
“不是……”席蔽语摇头,晚歌补充道,“夫人胃口一向不大,今儿这算是吃得多了。”
“胃口竟这般小?”常暮对抱冬说,“你让赵师傅每日多换些花样做,做得好自然有赏。”
席蔽语突然想到一件事,对晚歌说:“张婶可安顿好了?”
“张婶已经安顿下来了,说是在给将军和夫人准备晚饭呢。”晚歌回道。
常暮听了,又吩咐抱冬:“赵师傅今晚可以歇歇了,爷也好尝尝这张婶的手艺,亏得你家夫人如此惦记!”
抱冬听了笑道:“是,奴婢也想见识见识。”
席蔽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张婶的手艺自然不能跟赵师傅的比,她会的不过是一些家常菜,我自小在家中吃惯了,便带了她一同过来。”
抱冬说:“既然是从小伺候夫人的,那手艺一定是极好的。”
席蔽语笑笑没说话,晚歌见常暮也吃完了,便问道:“将军和夫人可是要回屋?”
常暮问:“今儿天气怎么样?”
抱冬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天气甚好,也不像前几天那般冷了。”
“那便去园子里走一走,消消食。”常暮站起来。
席蔽语也不好拒绝,便同常暮走出饭厅,身后跟着晚歌和抱冬。可刚出饭厅的时候,屋内屋外的气温差还是让席蔽语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身已经被一件青色冬袄罩住了。
再一看站在身旁的常暮,浑身只剩下一件长衫,她急忙要脱下来,常暮却阻止了她:“无妨!”
席蔽语不理会他,忙对晚歌说:“快给将军拿衣服去!”
席蔽语看着晚歌已经跑远的身影,常暮则盯着她被青色冬袄包裹的俏丽的侧脸,脸上隐隐透着担忧和期盼,他的神情不禁柔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