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乱谈》席尔薇

4、俄耳甫斯的金丝雀 4

　　我知道，他有多恨我。我住在他栖息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每天都静静地注视着他，倾听他为尤里迪切唱的悲歌。

　　他在自我惩罚，对于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我承认自己的自私，但这并不是我的错。既然他们都不当我是一个人，却为何要求我必须要有人的情操？

　　痛苦并幸福着，就是我这三年来的状态。

　　我还能说点什么呢？我已经4岁了，来日无多。有时候我也会想，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是否会有一点点想我。

　　可是我没想到，在那一天，我会看到他的离去，永远的离去……。

　　那天的天气很好，好得让人难以致信，俄耳甫斯又像往常一样坐在光溜溜的青石板上唱了起来。森林为之感动，渐渐地移拢过来，伸出茂密的树枝为他挡阴遮日。林中的走兽和欢乐的飞鸟也停住了步伐和飞行。它们侧耳倾听，神奇的歌声使它们为之展颜。可是，这一天又有许多色雷斯妇女正在庆祝酒神狄俄尼索斯的节日。她们在树林里手舞足蹈，十分欢闹。当她们看到了胡子拉碴，万分憔悴的俄耳甫斯，引起了一阵喧哗。

　　“你们瞧，他正在嘲笑我们呢！”有一位疯狂的女子突然喊了起来。霎时间，大家呼啸着朝他聚拢过来。他们拣起了石块，或者把手中的酒神杖纷纷投向唱歌的俄耳甫斯。忠诚的动物们奋起抵抗，要保护这位可爱的歌手。可是，当他的歌声逐渐地湮没在疯狂的女人们愤怒的号叫声中的时候，她们却又突然惊恐地逃进密林中去了。这时候，一块石头击中俄耳甫斯的太阳穴。他奄奄一息地倒在青石板上。

　　这批杀人的女人们刚刚离开，一群鸟儿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它们悲伤地盘旋在青石板的上空，野兽们也流下了眼泪，但是我却看到了，他脸上幸福的笑容。他要跟尤里迪切在一起了吗？我不知道。

　　天上，缓缓生起了一朵如同弦琴般的云朵，如此光彩夺目，让人惊叹。

　　不要再问我去了哪里，只记得那一天，人们看见，一只金丝雀跃入了爱琴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