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醉(重写版)》随风飞

2、第 2 章

　　外面虽然枪声不断，车子里却还算安全，想必是後头的保镖已经赶了过来。

　　隔了片刻之後，郑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喂，你究竟要抱到什麽时候？”

　　我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紧压著他不放，连忙直起身，往後退了退，轻轻道一声：“……抱歉。”

　　郑其淡淡扫我一眼，并不说话，只转了身，慢慢摇下一旁的车窗，探头朝外面张望。

　　我急忙扯了扯他的衣服，提醒道：“外头还很危险，不要轻举妄动。”

　　“没事。”郑其摆摆手，回头，低低笑了笑，“若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混什麽□□？”

　　他这种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性格，本就不适合当□□大哥。

　　想著，禁不住苦笑一下，开口问道：“这回的那些人好不好对付？”

　　“枪法很差，距离又远，应该只是意思意思，给我个警告罢了，没什麽大不了的。”

　　闻言，我略略松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笨蛋。”郑其便勾了勾唇，微微笑起来，抬手拭去我额上的冷汗，轻轻的说，“干嘛紧张成这个样子？”

　　黑眸里暗光流转，极是动人。

　　我突然就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胸口闷得厉害。

　　只要待在面前这个男人身边，哪有一刻是不紧张的？

　　然而，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窗外有人大喊一声：“警察！对面的那群混蛋，立刻给我把枪放下。”

　　郑其稍梢愣了一下，转头朝那个方向望了望，微笑。

　　我见他神色古怪，便忍不住问一句：“怎麽了？”

　　此时，对面的枪声已平息下去，叶原也钻回了车里。郑其一边吩咐开车，一边转了转了眼睛，低低笑著说：“刚刚那个警察……长得相当好看。”

　　我心中一动，直觉地扭过头去。

　　车子已经缓缓发动，我费了好些功夫，才瞧清那人的容貌。

　　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的确好看。

　　而且……

　　眼皮颤了颤，握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而且，恰好是郑其喜欢的那种类型。

　　因为半路上发生枪击事件，耽搁了时间，郑其便自己先赶去赴约，只让叶原送我回家。

　　一路上，身旁那娃娃脸的青年一直絮絮地念叨个不停，从早餐到天气，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拿来发表长篇大论。

　　他的一双眼睛明明亮亮的，笑意不绝。

　　我便也跟著微笑，却从头到尾都是心不在焉。

　　快到家时，才装做不经意的问一句：“郑先生他……今天在哪里约会？”

　　“啊？”叶原怔了怔，脱口就答，“新开的那家海德大酒店。对了，老大这次钓到的那个女人很正点，三围好想像是……”

　　後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耳里。

　　仅仅偏了头，看窗外的街灯一盏盏亮起来。

　　并非感觉不到胸口那处的疼痛，只是……早已经麻木了而已。

　　车子在公寓门口停了下来，我跟叶原道别之後，并未转身回家，反而另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海德大酒店”这几个字来。

　　接下来的数个小时，我一直在酒店门口漫无目地的闲逛。

　　一圈又一圈，时不时抬头朝那些或明或暗的窗口望上几眼。猜想郑其此刻会在哪一层的哪间房里，怀里会拥著怎样一个女子，口里又会说出哪些甜言蜜语来。

　　……简直就是在自虐。

　　却又偏偏停不下来。

　　直到天色已晚，寒风逐渐凛冽起来，我才不情不愿的走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店里，挑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依旧瞪著那幢楼看。

　　郑其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每次遇上他有约会，要打发我先回家的时候，我都假装乖乖听了话，然後再像个幽灵似的一路跟踪。

　　就算回了自己家也一样睡不著，所以干脆在旁守著，至少……能够离那个人更近一些。

　　低头，拿起桌上的银制小勺，轻轻搅了搅杯里的咖啡，笑。

　　其实什麽也没有。

　　只不过是我自己一个人毫无指望的爱恋罢了。

　　就这样呆呆坐了片刻，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才从怀里掏出手机来，拨了郑其的号码。

　　“喂？哪位？”

　　光只听见那低沈沙哑的声音，就已觉心头乱跳，张了张口，犹犹豫豫的问：“今天喝酒了吗？”

　　“……”顿了顿，答，“一点点。”

　　“你胃不好，记得不要喝太多。”

　　“知道。”

　　“还有，快十二点了，你差不多该睡觉了。不要玩太晚，伤身体。”

　　“喔。”

　　他不冷不热的应一句，忽然有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在电话旁吃吃的笑。

　　郑其於是轻轻咳了几声，有些不耐的问：“还有事麽？”

　　“没。”口里这样答著，手却紧抓了电话不放。

　　“那我先挂了。”

　　……盲音。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拉回现实里，胸口空荡荡的，什麽也没剩下。

　　明明晓得他此刻正和某个女人呆在一起，却还说出什麽早些休息的废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了。

　　然而，这是唯一一个打电话给他的理由。

　　早该料到结局的，可又为什麽总是不断挣扎，撞到头破血流了，依然不愿清醒？

　　为了爱情，我早已输尽一切。

　　事到如今，只好继续自欺自人。

　　转头，将手撑在玻璃窗上，静静望住那彻夜通明的酒店，轻轻叹一口气。

　　夜里无法入睡，只是因为喝了太多咖啡，并不是我在思念某人的缘故。

　　所以……

　　“晚安，”慢慢垂下眼去，低低的喃，“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