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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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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琮?他怎么能来?
岑钰将岑暖扶起来,坐在床沿,却不做任何解释。岑暖没来得及问什么,岑钰已经出去了,眼前的门口开了关,关了开,再进来时,俨然是岑琮。
阿琮!
她想要叫他,脸却腾起了热度——她想起了刚醒来的时候紧紧抓着岑琮的事情。她想站起来,可是背部很疼,她动不了,只能勉强坐在床沿。
黑色的披风,黑色的头巾,她的阿琮还是那样的——可爱——若是有人知道她以可爱来形容这个小阎王一定会吓死的。但是,她就是觉得他可爱啊,无论他怎么变了模样,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如小时候,真的很可爱。
“阿暖姐。”岑琮走到岑暖的面前,轻轻唤,看着岑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样子,他竟然有些局促。那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倒不是他想杀人,只是他习惯于将手放在刀柄上。
岑暖回过神,来不及继续害臊,立刻追问岑琮:“阿琮,陆……我阿娘怎么会让你来看我?”可不是吗?她还没满十八岁哎,再说了,她这是在受罚期间,更不可能让一个男人来看望她——任由她和阿琮在此谈情说爱吗?
谈情说爱?岑暖的脸又热了,啧啧,她都在想什么呢?怎么现在一看到阿琮就老想到情啊爱啊。死了死了,真是动了春心。
岑琮看她表情奇怪,也有些疑惑,但没问什么,只是淡淡道:“没什么,阿钰哥替我向陆夫人求情,让我来看看你。”哪有那么简单?他要是不许给陆夫人一些利益,陆夫人岂会轻易答应他?还有岑钰,如今自己是欠了他的人情了——若不是他开口,陆夫人又会肯见自己?
他得小心岑钰,这个不是亲哥的阿哥,肚子里都想法都不是见得光的。
岑暖才不信他,一皱眉,声音大了点:“你骗人!”她一激动,背部的伤就跟着疼,疼得她直吸气,坐都坐不住。
岑琮看着都跟着疼,他立刻在岑暖身边坐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住岑暖的手臂,问了一句废话:“很疼?”
废话——岑暖转头瞪他,但是这一转头,就发现她和他的距离很近,哎呀呀,他还抓着自己的手臂呢。
岑琮也发觉了,想松手,可是——他舍不得。
岑暖的手臂好软,比他那日抓住她的手的时候感觉还要软——岑琮没有碰过女人,岑暖是他唯一接触过的女人。
他顿了顿,没放开,低声说道:“阿暖姐,我拿了些好药给了阿钰哥,他会让阿妙给你上药的,你的伤能好得快,也不会留下疤痕。”
“嗯。”岑暖应道,只觉得阿琮的手掌真热。她看一眼岑琮,正看到他披风下腰间的荷包,是她做的。视线往上走,就是岑琮熟悉的脸,小麦色的皮肤——她想到了梦中阿琮在她身上,汗水从他的脸颊上滴落的情景。
咿~又在想什么,羞死人。
岑暖表情变来变去,岑琮半点看不懂,但也非木头,能感受到这暧昧的气氛。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岑暖说一声。“阿暖姐,我,跟陆夫人说了,等你一满十八岁,我就来提亲。她答应我不会将你嫁给别人。”
陆夫人的承诺,不是白白给的。
提亲?说了?那她就一定能嫁给阿琮了?岑暖高兴极了——这是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来能得到的呀?勾引,威胁,全用上了,她总算是要嫁给阿琮了!
岑暖一高兴,笑得灿烂,迷了岑琮的眼。
他的心砰砰直跳,就算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没有如此紧张。从战场到杀人,从十三岁到十六岁,他对一切都渐趋麻木,真正成为了令敌人害怕的小阎王。他杀人的时候,手起刀落,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他不晓得心跳为何,除了见到岑暖。
“阿暖。”岑琮的声音很低。
岑暖心一跳,岑琮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他都叫她阿暖姐。
她看着岑琮的脸越来越近,心里头就像是有十二个铜鼓在敲,她略微一动手——
叮当,岑暖手腕上的银镯子发出了声音,惊醒了俩人。
岑琮立刻放开了岑暖,站了起来,披风一动,那烛火也跟着晃了晃。
他低头看着岑暖,眼里的火苗在烧,“阿暖姐,我先走了。”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岑暖的心里猛然一落空,失望极了。她哦了一声,也不抬头看岑琮,眼里只看到他一转身,披风也跟着一动——
“阿琮!”她按捺不住,站了起来,背上立刻一疼,她头皮发麻——
岑琮迅速转身,再次扶住了她的双臂,他就站在她的跟前,距离很近,她甚至可以听得到他的呼吸声,看得到他起伏的胸膛。
她懂得他此时的心情,因为她也一样。
壮家的女人和男人,从来不会掩饰他们的爱。若不是她的身份——不,她要嫁给阿琮了,她不怕了!
岑暖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在他的脸颊上一亲。
岑琮一愣,心头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
他吻了她。
急促而青涩,他控制自己的狂热,不希望让外边的岑钰听到什么。但还是有一丝丝动静从岑暖的口中发出了。
“阿琮……”岑暖浑身都软,阿琮的吻不同于阿武哥的,阿武哥碰到她的唇的时候她很讨厌,拼命反抗。而阿琮——他的唇怎么这么好吃呢?他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呢?
岑琮低低地喘了一声,这声音很暧昧,岑暖居然笑了:“阿琮,我总算是勾引到你了。”是呀,她一直都不遗余力,如今愿望成真了。
岑琮不回答她,腾出一只手扣住岑暖的后脑,再次吻她,比上次更激烈。
很快的,岑暖就发现了一件事情——女人勾引男人,到后来女人就变成了盘中餐。她有些吃惊,小小的阿琮怎么变成如此有力的男人了?不过,她还真是喜欢呐!
岑暖立刻想方设法地配合岑琮。两人在这小屋子里难舍难分,唇也肿了,牙齿也麻了,舌头都酥了。
当岑琮的手掀起了岑暖的衣衫下摆——
“阿琮……”岑暖微微战栗。
岑琮清醒了,他收回了手。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外响起了岑钰的声音:“阿琮,该走了。”
上林。
水面在波动,嘶嘶,奇怪的雾气从水面冒出,那出现在水面的影像忽而有,忽而没。但,可以看到,少年抓住了巫娘的手臂,对她说:“……提亲……不会将你嫁给别人。”
砰!
水盆子被掀翻在地,水泼了一桌子,地上也湿了。岑子岩的脸上全是怒容,朝一旁的两人大骂:“不是说你们能办好吗?当初怎么就让岑琮给破了法?!”如今居然还让陆夫人答应了将岑暖嫁给岑琮!
他真是要气死了,本来想要让这两个布金伤了岑暖,他再带着人上门说给岑暖作法。到时候除了他还有谁能救得了岑暖?陆夫人必定乖乖让岑暖嫁给他!
谁晓得半路来了个岑琮!
被他大骂的两人,乃是一对双生子,一人叫阿少,一人叫阿平。这两人面目平凡普通,就是丢到人群也记不住的脸。他们的额上冒了汗,眼底还泛着虚,阿少辩解道:“老爷,本来闯入泗城施法就不易,那岑琮又是个天生的煞星,他那双手杀人无数,那把刀都有了煞气。我们兄弟两个对付巫娘耗费法力,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对付岑琮。”
阿平补充道:“是啊老爷,那岑琮真是个煞星转世,你看他克死了他阿爹阿娘,一般的布金都拿他没法。”
“得了!”岑子岩吼了一声,让二人闭嘴。他想了想,又道:“再施法看看泗城那边的动静。”
阿少阿平为难了。“老爷,泗城那边加强了结界的布置,我们又没恢复元气……”别说现在,就是今后,想要再窥视泗城的动静,恐怕也很难了。巫娘一旦恢复了,再想在泗城兴风作浪是难上加难,除非——
岑子岩立刻看出了阿少的眼神,他暗自冷笑——想要他的宝物?没那么容易!
他一挥手:“行了,不讲这个了。如今还有半个多月岑琮就去提亲,你们得给我想办法!”
阿少和阿平相视一眼,阿少说道:“老爷,那岑琮要提亲就要上泗城,我们可以在路上设下些埋伏,让他去不了呀!”泗城是巫娘的地盘,他们的法力要被削弱许多,但在泗城之外——
“哦?怎么做?”岑子岩有了兴趣,又补充道:“如果是要取了岑琮的命,手脚干净点!”他可不想自己被怀疑。
阿平笑了:“老爷,这次我们可借他人之手,就算取不了岑琮的命,也可以让泗城和他为敌!”
关押着岑暖的小屋子建在地下,往上需要走上好一段的台阶,才能回到地面上。路边墙上的火把在燃烧着,婢女阿妙在前引路,岑钰跟岑琮则一前一后。
“岑钰。”岑琮忽然出声了。
他从来都称呼岑钰为阿钰哥。
岑钰立刻明白了,对阿妙说道:“阿妙,你赶紧去拿些药来,等下要给阿暖换药了。”
阿妙低头应了,加快了脚步往上走,一打开门,立刻反手合上。
岑钰转身,几乎是同一时间,宝刀出鞘,岑琮的刀锋就在岑钰的眼前,只要刀子一动,就能将岑钰的脖子割破。
岑钰手里的暖炉子动也没动一下,他浅笑着:“阿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岑琮的脸上面无表情,“岑武的行踪你敢说你半点不知?他要对阿暖做什么你会不清楚会料不到?你没有及时去救阿暖,倒是故意拖延时间让岑武占了阿暖的便宜,再引来陆夫人,不就是为了让岑武被陆夫人斥责?”
岑钰故意破坏自己的阿娘和自己的弟弟的关系,不就是为了今后能顺利爬上泗城土司之位吗?
岑钰轻轻一挑眉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没错,他是在利用阿暖。
岑琮看他这样子,眉头就皱起来了。“岑钰,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但我们不是兄弟,该讲清楚的要讲清楚。你要和岑武争什么我管不得,这是你们泗城的家务事,但是你记住,阿暖已经是我的了,你要牺牲谁我不管,阿暖是绝对不能再碰到这样的事情!”
他的声音一大,又立刻低下来,但是字字都是咬着的,“你给我看好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