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不穿》小炮灰

6、女神驾到

　　杜府的前院里人流攒动，许多身着黄衣的侍卫别着刀守在府内各大通道，一脸肃穆。而灯火通明的大厅内，只坐着五六个人，相较之下倒显得格外空旷。
　　杜府下人们大都被拦在了前厅花园之外，阿雷只好远远望着，一脸郁闷地拱拱身旁的俊秀少年。
　　“尼大哥，这都来的什么人啊？派头真大，连大少爷都只能坐在下首。”她虽看不清厅中人容貌，但总认得戴着银色面具、身着月白锦袍的杜少若，那个骄傲的人如今都只坐在厅中左侧，怕是坐在主位的人身份相当高贵吧。
　　身边人却不答话，阿雷不耐烦地望了他一眼，这一望真吓了一跳。但见尼玛眼神涣散，却是死死盯着大厅，一张俊脸惨白惨白泛着幽幽的蓝光。
　　“你没事吧？”她轻轻推了推他。
　　半晌，尼玛才失魂落魄地收回目光，眼中竟隐隐有了泪意，“没事，没事。这个世上确实只有大少爷才配得上她了，我怎么会有事……”
　　“讲话可以稍微有些逻辑么？”阿雷依然一头雾水，这男人怎么看起来一副失恋状。
　　他又唉声叹气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那个主座上的就是我的女神，七公主娉婷。没有想到，女神就要嫁给大少爷了。”
　　阿雷这才明白了状况，想尼玛这一个月来几乎天天都会跟自己谈到这个七公主，说她貌美无双——这一点保留意见，才华横溢，贤德善良，简直是美国真、善、美的代言人。而尼玛只因为五年前见过七公主的倾城一舞，便一眼沦陷，非她不嫁。
　　五年前，那个七公主还是个十岁的小屁孩啊，居然就能勾得一个纯真少年的芳心，果然不负女神称号。
　　“哎，节哀！”她怜惜地拍了拍尼玛的肩膀，“大少爷毕竟是个高富帅，虽然我不想那么现实，不过你确实没有戏。”看着那俊美少年的眼神黯淡下来，她又安慰道，“不要这么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不了我吃点亏，让你暗恋一下好了。”
　　尼玛闻言一怔，惊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阵，然后坚决摇头，“你实在丑得惊世骇俗。”
　　“但是我有一颗美丽的心灵！”
　　“对不起，我真没看出来。”
　　阿雷撇嘴，“你自己还不是长成这样？！”
　　他悠悠望向那大厅，深情回答，“就算我是一只癞蛤蟆，也绝不娶一只母癞蛤蟆。”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阿雷再不欲和他多言，一跺脚跑了开去。她要去找那条小河，然后看着自己美丽的倒影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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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又躲在这里哭么？”
　　阿雷正看着水中倒影，被自己的美貌迷得无法自拔，冷不丁身旁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她略惊之下转过头来。但见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男子站在河边垂柳下，清秀的容颜上笑意轻浅，淡如墨色，却看来极为舒服。
　　她微怔，抹了抹眼角清泪，“不，我没有哭，我是被自己感动的。”
　　“哦？”蓝衣男子轻轻倚到那垂柳之下，细长的眉微微蹙起，飞起一丝讶异。
　　“众人皆醉我独醒，我感动于自己依然能够坚持真理，不与这世俗同流合污。”少女目光清亮，语气坚定中也带着一丝无奈，眉眼间竟浮起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与疲惫。
　　“我听不太懂。”蓝衣男子停下手中轻抚发丝的动作，眼神愈发深邃起来。
　　“好吧，简单一点，你觉得我美么？”
　　“不美，而且是相当的丑，绝无仅有的丑。”他回答得相当坚定。
　　少女有些沮丧，“那就是了，但我觉得我很美，相当美，绝无仅有的美。所以你不会明白我的痛苦，永远不会。”
　　男子轻笑了起来，气质如月华般温润动人，整个人却淡得仿佛要融入那春夜云烟。半晌，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玉制酒壶，轻扬衣袖间那酒壶已到少女跟前，在月色下泛着莹润的幽光。
　　“既然我理解不了姑娘的痛苦，那便让这美酒为你解忧，可好？”

　　阿雷愣愣望着那酒壶，终是提了起来，倾斜间涓涓玉液流入唇舌，一股清甜带着微微苦辣充斥心扉，暖意洋洋。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她缓缓躺倒在草地上，望着那茫远星空，脑中竟如棉花一般空软，“若能酩酊也好，这样的人生，怎一个累字了得？”

　　柳含轻翠，那蓝衣男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七弦古琴，纤指轻抚间轻扬声起，如拨弦之人一般云淡风轻，不惊这夜幕春.色，只入那河边少女之梦，勾起她浮生记忆万千，却终是闭上眼掩去那思绪纷繁，和着一抹泪色。

　　夜，不觉已深，天上似有细雨零洒，晕开河中粼光碎落，扰了人一时好梦。阿雷被那雨淋醒，但见四下已无他人，蓝衣男子不知何处而去，空留弦音不绝，如怨如慕。
　　“清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关。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诗如流水，脱口而出，混着心中淡淡的怅惘，让那少女蹙起的娇眉又深了一分。

　　“阿雷，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宴会散了，二少正四处找你呢。”远远的，温软的少年声音传了过来，一如记忆中那般动听。
　　“怎么？你舍得从你女神身边回来了？”少女浅浅笑着，眉眼里却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怅惘，向那俊美少年伸出了手。
　　是她一时执着，才毁了这个地方，原就是她的错。只可恨那蓝衣男子的一袭琴音、一壶回魂酒，竟然让她忆起前生片段，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一世，原是回到这个时空来偿还的。

　　她眼中有清泪溢出，叫那少年看得一愣，沉默地牵过她伸出的手，转身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爱一个人，希望她能过的幸福，七公主能够嫁给大少爷，是她的幸福。而我能够远远看着她，便已是我的幸福了。”
　　俊秀少年背对着她，缓缓开口，清冷的声音如同那夜色，有些泛凉，让人心伤。

　　“尼大哥。”阿雷轻唤，“对不起。”

　　“什么？”少年身子微顿，停下了脚步，却是望着她不解地反问。
　　阿雷吸了吸鼻子，笑得开心，“爱一个人，要相信自己能给她幸福，而不是假手于人。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做那远观的圣人，而是尽我所能，获得所爱之人的心。因为我不相信别人，我只相信，只有自己，才能确保她一世幸福。”
　　尼玛愣怔，惊疑地望向她，她今夜似乎有些不同，眸中多了深沉的光芒，令人觉着陌生了些。他顿了一会，终是问出了口，“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阿雷嘿嘿一笑，脸上又耀起狡诈的光芒，伸手揽过少年的肩膀，“只要锄头舞得好，不怕墙角挖不倒。第一招，巴甫洛夫把妹法。专门针对像你这样没有硬条件的屌丝男。就是你每天给女神准备礼物放在人家房门口，她若问你你就缄默不语，等到她逐渐习惯了，你突然停止送礼物，这时她心里一定会有巨大的失落和疑惑，再来问你时你就将她一举拿下。”
　　“这，这个行么？”尼玛有些迟疑。
　　“必须行啊。你看过‘雏菊’没？那里面的男主角就是用的这一招，天天送雏菊，最后采取温情攻势，成功将女主角拿下。”
　　“这，又是什么？”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古代人了。”
　　“……”

　　夜风中，那两个并行的身影渐渐掩入灯火中，徒留清冷的河边，一袭蓝衣的男子依然站在暗处，远望的眼神似乎越来越深，最终与黑夜融为一色。
　　阿雷，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三闹奈何桥，打翻孟婆汤，究竟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偶又阴谋论了，说好的小白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