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不穿》小炮灰

38、王爷的烦恼

　　年夜将近，京都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却掩不住千家灯火、万里红暖。
　　而偌大的皇宫内，一排又一排的宫人穿着喜庆的大红宫装、端着手炉、炭盆往各宫里送，忙碌而有条不紊。
　　宽敞的宫道上虽被清扫出一条小路来，奈何雪不曾停歇，被踩化后结了层薄薄的冰霜。这时从远处跑出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一个脚滑扑到了一排宫女身上，撞翻了一地炭火。

　　“雷公公当心。”为首的宫女偆华领口有一圈白绒毛，显示出她身为内务府大宫女的独特地位。她大约三四十岁，描画得细致的长眉微弯，却是笑着去扶起摔倒的太监雷公公。
　　雷公公似是心急，只连说了两声对不起便匆匆忙忙奔远了。

　　偆华看着满地狼藉，不悦地皱了眉。
　　这个小雷子本来只是个御膳房新来的小太监，长得又丑又好吃懒做。却因为做了一道“炸薯条”受到了五王爷赏识，一个月内连升四级，成为了风宣宫大总管。害她这个在宫里待了二十年的老人也要礼让三分，着实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彩夜，你可知道薯条是什么？”她看向站在一边的侄女彩夜，不解地问。
　　“听风宣宫的小妞子讲，薯条，大概是一种小油条。”
　　“哦，这样啊。”偆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自己的侄女，她的姿色可算得是这届宫女中最好的了。
　　“你让小妞子给我盯仔细些，若是能够学得那炸薯条的做法，你也不用在这宫里辛辛苦苦挨日头，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是有的。”
　　彩夜一对绿豆眼挤到了一起，娇羞一笑，“谢姑姑指点，彩夜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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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宣宫正殿内，身穿黄色锦袍的男子撑着脑袋靠在狐皮椅上，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面前的画册，眼角微瞟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立马大声喝住，“小雷子，过来。”
　　正准备偷偷回房的小雷子闻言垂下了脑袋，继而扬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毕恭毕敬地走进正殿，“夜这么深，王爷怎么还不休息呢？这要累坏了身子奴才可怎么担当得起。”
　　五王爷明道皱了眉头，挥挥手让殿内的宫人们都退了出去，这才勾勾手指将小雷子招到桌旁坐下，“阿雷，现在没有外人了，别装了。”
　　“嘻嘻，哪里装了，我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随时为王爷纾困解难、发挥余热。”
　　小雷子笑得谄媚，抬起白皙粉嫩的小脸蛋，大眼睛亮晶晶得闪，正是阿雷。

　　明道无奈地摇头，也不理她那令人心烦的谄媚样，只是不满地咕哝道，“还不是因为皇兄说我过了年便满二十，理应娶个王妃自立门户，送来一堆女人让我选。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娶王妃，烦死了。”
　　阿雷撇了嘴，这货真不知趣，都二十岁了还赖在宫里不肯出去。宫里那么多妃嫔，所谓瓜田李下，皇帝不急才怪。
　　心里虽这么想，她面上可没表现出来，而是循循善诱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娶妃可是好事啊。您不是老抱怨宫里规矩多又闷么？娶了妃就可以有自己的王府，不用束手束脚，想裸.奔都没人管。”
　　“谁要裸.奔了？”明道面上微红，粗着嗓子吼了一句。
　　“嘘！你还要全风宣宫的人都知道么？”
　　他面上更红，低低抱怨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宫里出了个内衣贼，将我的内衣都偷光了，所以我今儿上午沐浴后没有衣服穿。”
　　阿雷嘿嘿一笑，“别解释了，有没有内衣贼咱们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个屁！明道恨恨腹诽，总别让他抓到那个败坏他名声的小贼，否则用一个月不洗的内衣熏死他！
　　他对自己这样有创意的想法感到很满意，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将手边画册扔给阿雷，“你帮我参考一下，看看该选谁做王妃。”
　　“奴才惶恐！”
　　“再装我就让你去服侍路公公！”
　　阿雷想想那个浑身散发着一股腐败气息的老太监，立马拿起桌上画册认真翻了起来。

　　“这个何尚书的女儿何杰不错，嘴上挂着两根香肠，看起来很有食欲。”她狗腿地指着一张画像凑到明道面前。
　　明道淡淡瞟了一眼，“眼睛太大，跟女鬼似的。”
　　谁说女鬼的眼睛大了，你让没有眼睛的贞子情何以堪？阿雷腹诽一句，又指了另一张画像，“那顾宰相的孙女顾春春吧，眼睛一条缝，笑起来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明道挥了手，“皮肤太白，夜里吓人。”
　　白一点多好，夜里自动发光连灯油钱都省下了。这厮一看就是不会过日子的。
　　“吴太傅的侄女吴榕总行了吧，皮肤黝黑而且看不到眼睛。”
　　这一次他连头也不抬，直接否决，“吴榕无容，都说没有容貌了你还选？诓我呢！”
　　“……”

　　一个时辰下来，阿雷几乎把画册上的女人指了个遍，但明道统统否决。不是这个太瘦，就是那个太肥，最后连“她表舅姑妈太丑、她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这中话都说出来了，她才算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原来拒绝人可以有这么多理由，还不带重样的。

　　“诺，这一个，王将军的女儿，才色俱佳，小蛮腰手感好，屁股大好生养，最重要的是人家就叫王妃，你还有什么理由不选她？！”
　　明道这才微抬了眸，一字一顿，“长得有点像你，不要。”

　　阿雷一甩手不干了，“你他妈是选妃还是玩我哪！这个丑女哪里像我了，哪里像了啊啊啊！”
　　明道望着那皱成包子褶的粉红小脸，不禁掩住嘴轻笑，“不好意思，我看叉了。确实不像你，人家长得比你美多了。”
　　“你就是故意的吧，老娘陪你看了一晚上丑女，现在严重审美失调，要是我肚子里那货长歪了我都跟你没完。”
　　明道脸上的笑一下子僵硬，阿雷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多了，不禁尴尬咳了咳，“我的意思是说，要是影响到我以后嫁人生孩子我都跟你没完。”
　　明道这才微微缓了面色，认真地解释，“你刚指的那些人家里都有些势力，皇兄已经很忌惮三哥了，我和三哥走得近，如果我再娶一个有背景的女人，只会更招猜忌。”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耍我呢。”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么？”
　　阿雷摸了摸头，“我又不是你们皇族的人，要那么多脑子干嘛？”
　　明道一愣，眼神黯了下去，“是呀，你又不是我们皇族的人。”

　　看他神色黯然，阿雷终是有些不忍，拱了拱他道，“那你怎么办？难道不娶了么？”
　　“这也不行，我终是到了年纪，留在宫中流言蜚语太多，皇兄也会不高兴。”
　　“哎，你皇兄就不能信任一下你么，一件简单的事偏弄得这样复杂，真是烦人。”
　　明道抬眸望了眼那撑着脑袋苦恼的少女，嘴角含了丝笑意，“也没什么好烦的，我随便娶一个就是了。对了，你觉得内务府的那个宫女彩夜如何？”
　　“她啊？”阿雷在脑中思索了一下，那个彩夜应该是跟着内务府大宫女偆华的，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她虽只见过一面便记住了，实在是因为那张脸够惊悚。不过细细一想，彩夜似乎长得和七公主有些像。
　　看来这个王爷还是个痴情的种，阿雷轻叹一声，“我说你怎么谁都不要呢，原来还是放不下七公主啊。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断了念头的好，没看七公主病着的这些日子那个杜少若就是SOD蜜，大宝天天见么？人家感情好得很。”

　　明道似乎面色发白，然后别过脸去，“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以为我很爱管么？破事一堆，姐姐现在回去睡觉了，你就自个纠结到死吧！晚安，哦，不，是祝你失眠！”
　　阿雷潇洒转身甩门而去。这个明道实在气人，好心当做驴肝肺，她要不把他当朋友就静坐一旁，看他一棵树上吊不死，还会多找几棵树给他吊。又哪里会像现在一样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好言好语伺候着不说，还连带着被他一堆破事烦到自己。

　　或许是感觉到阿雷的怒气，沙沙从她怀里探出颗脑袋来，谁知刚探出来就被一掌拍了回去。
　　“好意思出来啊你。要不是你乱吃东西我会被明道那丫逮到么？”
　　阿雷回了房，一屁股坐到床上，却觉得今日的床特别柔软，不禁好奇地起身掀开棉被。但见棉被下全是男子贴身衣物，看起来还都挺名贵，不像是太监用的。
　　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她立马揪出沙沙扔到床上，气急败坏地指着那一堆内衣道：“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沙沙小小的圆球身子缩了起来，翅膀服服帖帖放在两侧，一脸吃瘪相。
　　“你是默认了！”阿雷双手叉腰，怒气冲冲，“请问你偷吃那么多东西都长到哪里去了？不长个子不长脑子，连条屎都拉不出一个来，你以为你丫是黑洞，只进不出啊？！拜托了大哥，跟了我这么久，就是个贼也有点品位了好不好？宫里那么多珍宝你不偷，居然偷尼玛的内衣？！你是铁了心搞基还是误以为自己是母的啦？哎哟，我真是头被门夹了才想要带你进宫的……”
　　阿雷骂着骂着没了力气，瘫坐到床上。

　　沙沙垂着脑袋、晃着胖胖的身子拱到她身边，小小的翅膀扑棱扑棱覆上了她的肚子。
　　——我要为自己解释一下，第一，我吃东西是长肉的，只是你一向不注意我而已。第二，我有拉屎，还是很规律的一天一次。只是我都拉在你看不见的角落，譬如锅里、酱菜缸里，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第三，我很有品味，你没发现这些内衣上有种奇怪的香味么，那可不是什么有益健康的好东西。第四也是最后一点，我不反抗不是认错，而是知道你现在处在怀孕暴躁期，不跟孕妇一般见识。

　　阿雷循着沙沙的翅膀望着自己的肚子，终是长叹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然后摸了摸沙沙柔软的黄毛，语带歉意道，“最近是越来越暴躁了，不是故意吼你的。我知道你一般不会做无谓的事，不过偷吃的毛病能改还是改了吧，毕竟这是在皇宫，我们不是次次都那么好运的。”

　　她抚摸着手边柔软的肉球，眼神悠悠望向远方。

　　已经两个月了，姑姑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在写新文的存稿，所以，所以我尽量保持两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