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不穿》小炮灰

10、锦瑟无思

　　如果这一觉睡下去，永远都醒不过来，那该多好？
　　或者醒过来，她正趴在电脑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她依然是那个无亲无故的公司小文员，在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里默默过活。

　　抱着这样的幻想，幽幽睁开了眼。
　　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出现在眼前，她微微叹了口气，幻想破灭。

　　“你醒了？”容嬷嬷有些不满地将一碗药递到她嘴边，“我在这里伺候了少爷们十七年，还是第一次伺候一个下人呢。”
　　“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一切都没有变化，阿雷依然要为了生存低声下气。
　　“你知道就好。”她眼中似有些怜悯，“只可惜，尼玛就没你这么好运了，到现在都没从大少爷房中出来，就算不缺根胳膊也少条腿了。”
　　阿雷大惊，立马坐起，一时之间没找到鞋子，赤着脚就奔了出去。

　　“尼玛！”
　　她奔到杜少若房中，但见房门大开，门外地上鲜血淋漓，在月色下泛着妖艳的光芒。血迹旁，静静躺着一具尸体，盖在白布之下。
　　彭一声
　　——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她颤抖着走到那身体旁边，慢慢瘫倒在地。
　　“尼大哥，对不起，是我一时任性害死了你。”
　　她心中悔恨愧疚，酸楚万分，趴到那身体之上伤心地哭泣起来。

　　“阿雷。”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那哭泣的少女大吃一惊望向面前尸身，连连退后两步，“尼大哥，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找那个死妖男杜少若，不要来找我啊！”
　　“……阿雷，我没死。”又是一声呼唤，却像是从身后传来，她颤抖着转过身去，这一看还不如自己去死的好。
　　美丽月色下，尼玛有些无奈地站在庭中，他身边，是面黑如炭的杜少若。
　　“你说谁是死妖男？！”杜少若被气得不轻，语声都有些颤抖起来。
　　“啊，我有些晕。”这个时候不装死，还能怎样？！

　　“好，你晕了我就将你和地上那具尸体埋到一块。”红果果的恐吓，立马将那快瘫下去的少女腰肢扶了起来。
　　“啊，少爷，我将那尸体搬走。”尼玛很有眼力劲，主动扛起地上条尸，向阿雷使了使眼色：我走了，你好自为之。然后迅速离开。
　　白布微落间，那尸身垂下一条手臂，上面赫然纹着一个狼头，竟就是今日那银器摊主。阿雷心下又是一惊，冷汗湿了一身。

　　“大少爷，这才半日不到的功夫，怎么你又青春亮丽了许多？说你不是妖精都没人相信呢。”笑啊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少爷，你就选择性失忆一下下吧，不要跟我这种天朝屁民一般计较啊。阿雷笑得都快哭了，眼里亮晶晶地闪。
　　“死妖男是这个意思么……”杜少若望向她，眼里似乎有些疲惫，便不再继续与她打太极，只是挥了挥手，“去看看二少爷吧，他今天被你吓得不轻。”

　　如临大赦，阿雷长舒一口气站了起身，却又痛得一屁股坐了下来。向脚上望去，原来刚刚赤着脚一路奔来，脚底被石块划破，如今没有那番心急如焚，踩到时便觉着痛了。

　　“你若是关心别人，就不要害他们置身险境。”杜少若微微蹙起了眉走到她身边，竟然蹲下身抓过她的脚。
　　“你干吗？”阿雷惊咤之下忙缩回脚，却被他拽得死死的，不禁害怕地溢出泪来，“你不要砍我的脚，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
　　“住嘴！”杜少若抚了抚额，有些无奈地望向她。半晌，竟用手覆上那小巧玲珑的脚丫，将脚中木刺拔了出来，然后掏出一块白色的锦帕，缠在那血口上，打了个蝴蝶结。
　　月光静静流淌在那低额垂首的高大男子身上，几缕从玉冠中散落的青丝拂到那脚丫上，如春风拂柳，几许轻柔。
　　阿雷目瞪口呆地看着，赶紧将自己的脚缩了回来。

　　“你怕我？”杜少若望着空空的手，语气有些泛凉。
　　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最终不知该如何回答，低着头静静坐在一边。

　　“你走吧。”半晌，杜少若站起了身，进了屋内，将那门轻轻带上。
　　望着那微有些迟滞的月白身影，阿雷觉着心下怅然。却终是起了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院落。

　　屋内，杜少若望着那少女离开的身影，缓缓转向身旁的明镜。
　　“这样，不好看么？”
　　他似是自言自语，然后将那明镜轻轻扣到桌上，颀长的身影愈发清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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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儿……”看到阿雷一拐一拐走进屋内，正发着呆的小宝立马迎了上来，将她扶到床上坐下。
　　“你的脸，一边大，一边小。”小宝望着她，清澈的眼中似乎起了一丝迷蒙。
　　“是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还是肿得厉害，却笑了起来，“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下场。”
　　“我还以为，你不想认我了。”俊美少年低下头，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如同受伤的小兽，惹人怜惜。
　　“怎么会呢？”阿雷有些心虚地拱了拱他，“我可是为了你泼妇骂街，还光荣负伤了。你看……”说着，她将高高肿起的一边脸凑到他面前。
　　“小宝帮你吹吹。”那少年的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脸，贴在上面轻缓地吹气，直吹得阿雷觉得痒，躲闪开那俊美的面庞。
　　“所以下次要抢，也抢些值钱的东西，才对得起我的牺牲。”她脸上微微泛红，错到一边。
　　小宝闻言低下了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根银簪放到她面前，“那些脂粉全洒了，大哥不让我带回来。只剩下这根银簪了，送给你。”

　　阿雷呆愣愣地望向那玉手之中的银簪，很简单的款式，就簪头上镶着一朵银木兰，蕊心处垂下两条短链，朴素而精致。
　　她眼圈泛红，伸手接过那银簪，插到发髻里，“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呢？”
　　“因为我喜欢狗儿，想要狗儿开心。”
　　少年咧开嘴，开心地笑了，目中是满满的情意，最纯真的情意。

　　她眼中滚出泪来，哽咽道，“可是，我这么丑，还经常打你骂你骗你。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狗儿不丑，一点都不丑。”小宝急忙解释，“而且，你不是说只有你才能打我骂我么？别人都不行。”
　　阿雷望着那神情认真的俊脸，不禁扑哧一笑，心下温暖搂住了他的肩膀，将头轻轻靠在那滑腻的颈间，吐气如兰。
　　“没想到，这个世上审美最正常的，居然会是你。”

　　“狗儿……”少年的声音迷离起来，“我想听故事。”
　　“好。”
　　阿雷慢慢抬起脸，覆上那两片红唇，辗转许久，缱绻旖旎。

　　人间自持，锦瑟无思，且释且痴。

作者有话说

　　哎，要一直小白下去！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