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至》球球熊

10、心结难解

　　宋太太病倒后，宋微云和一众下人们忙得团团转。宋太太一直不断地咳着，还一直低烧不退。宋微云不放心，彻夜未眠，夜不解带地守在宋太太的身边。

　　曾嬷嬷好几次劝宋微云回去休息，可是宋微云都不肯。曾嬷嬷只得安排人将西厢收拾出来给宋微云休息。宋太太反复低烧了三四天热度才退了下去，这期间，宋微云一共就睡了不到四个时辰。

　　这天宋太太终于清醒了过来，宋老爷亲自引大夫来看过，宋太太的病情稳定了不少，宋微云的心才放了下来。待送走了宋老爷和大夫后，宋微云实在掌不住了，这才回到了西厢去休息。

　　心里许是放下了些事，宋微云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在入睡后，她就做了好多梦，梦十分的凌乱。

　　她恍惚间似乎回到了现代。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面，周围的面孔全是她不认识的。她很慌，想喊出来，可是却发不了声音。最后，她害怕地狂奔了起来。

　　街道尽头，两只车灯晃花了她的眼睛。被巨大的冲力撞飞的那一瞬间，那惨白的灯光中，那个负心男人的面容如此的清晰。

　　似乎掉进了一个黑洞。她试着动了动手脚，正要站起来，脖子间却突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白光一闪，似乎有人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不要出声，我被发现了，你也没命了！”

　　“姑娘！姑娘！”耳边的声音让正在噩梦里的宋微云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大姑娘，您怎么了？”大小玉儿都在床榻前担心地看着她。

　　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鼻间是熟悉的香味。宋微云只觉得自己满身都是汗。她转过头，看着她们望着自己的眼神，心才定了不少，说道：“太太怎么样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大玉儿见宋微云十分清醒地跟自己说话，这才放心地道：“太太刚吃了药睡下了。方才奴婢们在外间守着，忽然听见姑娘的尖叫声，就进来了。”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有些怕人。”宋微云轻轻揭过了这回事，只觉得全身酸疼，眼皮还沉着。她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粘粘的不舒服，动了动脖子，说道：“有烧好的热水吗？”

　　“姑娘，来客人了。”大玉儿压低了声音道。

　　似乎在响应大玉儿的话，宋微云还没来得及问是谁，门口处传来掀帘子的声音。她抬头，只见帘子后面一个俏丽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一见到她，瞬间唤道：“云儿。”

　　与自己的母亲有些相似的容貌，可是却是全然没有见过的，那只能是宋太太的娘家，秦大学士家里的人了。

　　宋微云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妇人。大玉儿眼疾手快地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面前的中年妇人缓缓地走近了。宋微云看清了她身上的衣裳。浅紫色折枝牡丹圆领袍，下系浅灰底印花马面裙，耳间的那两枚珠子随着她的步伐微微地晃动着。

　　美，好美。这是宋微云看到她的时候的第一个感觉。随着她的走近，宋微云不自觉地被她的那双眸子给吸引住了。大大的杏眼，偏眼角是微微上挑的。眸子里似乎流动着盈盈的秋水，却流露出一股子沉静的姿态。

　　“是云儿吧。”那个美得像画里面走出来的女子此刻正站在宋微云的面前，轻声地道。

　　宋微云正望着眼前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在愣神，思索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忽然听到面前的人的声音，倏的回过了神，连忙屈膝：“是，我是云儿。”

　　“奴婢拜见贺大少奶奶。”大玉和小玉适时地行下礼去。

　　宋微云还没有动作，帘子又响。她回头，只见曾嬷嬷上前来，满面含笑地说：“太太醒了，请表小……贺大少奶奶和大姑娘移步东厢吧。”

　　贺大少奶奶点了头，伸出手去，她身边的丫鬟连忙扶住了她。宋微云不经意见瞧见了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上面镶嵌的猫儿眼宝石，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宋微云默不作声了。待她们出去后，大玉小玉连忙伺候宋微云换衣裳梳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宋微云简单收拾妥当，走到了东厢。

　　宋太太倚着靠枕，听到门口的响动，抬头见是宋微云，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说道：“快过来拜见你二表姨。”

　　“二表姨好。”宋微云依言在面前刚铺的团蒲上跪着行了礼。她刚站起来，宋太太就招手让她过去。

　　宋微云坐在了床榻前的小杌子上面，帮太太按揉着腿。宋太太轻抚宋微云的头，说道：“二表姐，这可是你第一次见微云吧。”

　　“似乎你出嫁还在眼前，一晃神，连微云都长这么大了。”贺大少奶奶，也是宋太太的二表姐凝华微笑着说道，声音里却满含着遗憾。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突然静下来的气氛，压得人心有点沉。

　　隔了好一会儿，曾嬷嬷打破了沉默：“表小姐，小姐经常说起您。当年在秦家湖边的阁楼上面，你们两个老是在一处。一晃，十多年了。”

　　宋太太的手轻柔地将宋微云鬓边的发别到了耳后：“那时候，我也就微云这般大吧。从小和二表姐一处长大，虽是隔房，到底比亲姐妹还亲。”说到最后，宋太太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宋微云不说话，只是伸出手去，揽住了宋太太的腰肢，乖巧地靠在宋太太的怀里，静静地听着。

　　“还说是亲姐妹。这么些年，放我一个人在那大园子里面，难道你和他们赌气，也和我赌气不成。我们两个，又有什么不同。你好歹比我自由些。”宋太太的话音刚落，贺大少奶奶就抹起了眼泪，“时常想起过去，你怨，我何尝不怨呢？”

　　一滴冰凉落到了宋微云的发髻里。宋微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宋太太忍不住落泪了。旁边的曾嬷嬷递过去宋太太家常的手绢子，自己也掌不住地抹起了眼泪。

　　贺大少奶奶的眼圈儿都是红的：“若不是你这般坚持，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十多年，你怎么会这般心狠，连祖母过世，你都不肯回去瞧我们一面。”

　　宋微云只觉得宋太太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她伸手，借力将宋太太的重心移到自己的身上，只觉得自己入手触到的都是皮包骨，似乎下手重了，还能听到骨骼咔嚓作响。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不想吗？梦里心里全是在宋家的时候。可是，可是当时那般决绝，我不敢，我不敢……”宋太太全身抖得像是筛糠似的。宋微云紧紧地抱着宋太太，眼泪也跟着像串珠似的往下落着。

　　“若是早知今日，我真的宁可不嫁过来，也好过，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深宅大院子里面，无亲无故。”宋太太说到激动处，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贺大少奶奶上前来，扶住了宋太太，接过了曾嬷嬷递过来的杯子，喂着宋太太吃了好几口。瞧着宋太太那骨瘦如柴的样子，贺大少奶奶眼圈儿更加红了：“惜华，你怨他们，可是连我也一道怨着吗？一家人哪里有隔夜的仇。你说你父亲心狠，你的心才最狠啊。不过短短的几条街，你十多年，愣是没有踏进过秦家半步。此次若不是汪夫人告诉我，你这样子还准备瞒我们多久？”

　　宋微云听了心里一动，抬起头来，模糊的视线里，只见到宋太太难以自抑的悲痛。十多年没法回家的苦，已经纠缠成了宋太太心里的死结，早已和她的心长在了一起。如今突然血淋淋地要解开，那种拿刀割开血肉的痛苦，别人怎能理解。

　　宋太太听了贺大少奶奶的话，突然一把抱住了贺大少奶奶的臂膀，放声大哭了起来。宋微云直起了身子，轻扶着宋太太的肩，一面侧过头抽泣着。一旁的曾嬷嬷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两人始是平静了些。贺大少奶奶帮宋太太擦着泪花，哽咽着说道：“等你身子好点儿，我们一道回秦家。如今先好好休息着”

　　宋太太微微点头，本是大病未愈的她还是虚弱着，刚才又痛哭了一场，如今她的一张脸惨白。宋微云扶着她慢慢地躺下去，还帮她将被子给掖好了。

　　“二表姐，让微云多陪陪你吧。”宋太太睡下后，睁开眼睛说道。

　　贺大少奶奶点头，说道：“我们就在外面。我哪儿都不去，等你醒了再说。”

　　宋太太长舒了口气，闻言闭上了眼睛，那久未舒展的眉头终于稍稍平展了些。

　　“微云今年十三了吧。”贺大少奶奶和宋微云走到正堂中坐下，闲话家常。

　　宋微云点头。

　　贺大少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如今你母亲也病着，这家里的事，谁理着？”

　　果真是当家的，这一语就命中了宋家目前的窘境。宋微云掂量了一下，将上日宋太太立规矩那件事大概说了一下，又说了上日老爷的安排。

　　“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你先把事情接过来管着吧。”贺大少奶奶沉吟了一会儿，望着宋微云的眼睛说道。

　　大家不要霸王熊啊。。打滚嚎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