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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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着那么早走。”久川暮把外衣挂在衣架上，回过头对有些无措的少年淡淡地说道：“外面正在下大雨。你跟你的家人打个电话吧，等雨小一点了再回去。”
夏目贵志看了眼窗外，脸色有些沉重。
久川暮也不欲多问，只说：“你的房间在二楼左边的第一间。”
“……我知道了。”夏目贵志轻轻地叹了口气，微笑着对久川暮道谢：“又麻烦您了，久川先生。”
久川暮嗯了一声，从一旁的一摞书里抽出宫野城前不久刚给他寄来的《寻找朝仓海》的小说手稿，翻开来细细地看了起来。
“朝仓那小子。”长谷川老先生缓缓吐出一口烟，目光有些迷蒙，似是陷入了回忆的模样：“我认识他的时候，那小子才不过十来岁。他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双双去世，那小子是被他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
“嘿。”长谷川忽然一笑：“谁知道这小子以后会成为大明星？阿海上次回来看我们的时候，我们都认不出来了！还以为是大明星跑到我们这小镇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朝仓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海音寺柏叶问道。
“怪异、阴郁，一点也不讨喜。”长谷川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被他快速地掩饰过去了：“他整天指着我们几个长辈的鼻子说，他的父母是我们害死的。嘿嘿，你没见到他那时候的样子，小脸都扭曲了……”说着，他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小子，他爸妈的死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了，后来他爷爷把他送到医院看了医生，他这病才慢慢地好起来，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医院？”海音寺柏叶皱紧了眉头：“可以告诉我们是哪家医院吗？”
“哪家医院？”长谷川慢悠悠地说：“当然是本镇的唯一的一家精神病院。”
黑崎苍子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不会的！”她猛地站起身，愤怒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污蔑阿海？他什么时候进过精神病院了？”
长谷川诡异地勾起了嘴角：“小姑娘，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进过精神病院？”
“阿海绝对不是疯子。”黑崎苍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当了阿海十年的经纪人，是一手把他带起来的，他是什么性格的，我还不知道吗？！”
“嘿，太有意思了。”长谷川嘉乐说：“万一和你相处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朝仓海呢？”
黑崎苍子怔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海音寺柏叶站起来，把激动的黑崎苍子按回原位，侧头对长谷川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朝仓上次回来看你们的时候，你们还被他的改变吓了一跳吗？怎么现在就说他不是朝仓海了？”
屋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紧张起来，这时，长谷川嘉乐悠闲地吐出一口气，笑眯眯地说道：“那你们就当我说错话了吧。”
他起身：“那边的房间里有阿海给我寄过来的东西，我还没有拆，你们要是感兴趣，就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说着，他忽然转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记住，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
“写得不错。”久川暮喃喃道：“宫野这家伙……”
长谷川嘉乐是海音寺柏叶和黑崎苍子找到的第一个，和朝仓海的过去有关的人。《寻找朝仓海》的剧情从这里以后，就算是真真正正地展开了。
“海音寺先生。”长谷川嘉乐走后，黑崎苍子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个人的话可信吗？”
“有真也有假。”海音寺柏叶说道：“我看这位老先生的精神……恐怕不太正常。”他话中意味不明：“我觉得他说话、行事都透着一股疯癫。”
黑崎苍子呼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脸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太好了，原来海音寺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么说——”她的脸上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神色：“他竟然说阿海是神经病，这实在是……太差劲了！”
海音寺柏叶安抚地对她笑笑，却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忧虑。
凭他的直觉来判断，长谷川嘉乐的这些话里，恐怕有两句话是百分之百的真话。
一句是“小姑娘，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进过精神病院？”；另一句则是“万一和你相处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朝仓海呢？”
可是，假如与黑崎苍子相处十年的人都不是朝仓海的话，那么真正的朝仓海又在哪里呢？
久川暮被一阵急促的下楼声惊醒。
夏目贵志惊惧地看着二楼，似乎那里有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妖魔鬼怪？”想起之前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的一切，久川暮皱了皱眉：“你又看到妖怪了？”
他冷不丁地开口一下，反而把夏目贵志吓了一跳。夏目回过头，看着他一脸淡然地站在自己身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久川老师……你原来没有回房间吗？”
“唔。”久川暮指了指他后面：“那里有妖怪？”
“是……不，现在已经没有了。”夏目贵志有些脱力地坐在了地上，在刚才的搏斗中，他早就汗流浃背了。
久川暮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又把他拉了起来：“别坐地上，凉。”
夏目贵志嗯了一下，勉强爬起来坐到椅子上，忽然看到桌子上摊开的书，看到内容不觉一怔：“……这是小说吗？”
怎么会是手稿？
“朋友寄给我的。”久川暮淡淡说道：“是我新片的小说稿，现在只是一个大概的雏形。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拿回去看看。”
“不用。”夏目贵志摇摇头：“既然是久川先生的新片……在电影出来之前我是不会去看剧情的。”
久川暮一愣：“其实也无所谓……”
“久川先生。”夏目贵志忽然问道：“你拍过……和妖怪有关的电影吗？”
和妖怪有关的电影？
“没有。”久川暮说：“我不太擅长拍灵异鬼怪这一类型的题材。”
“啊。”夏目贵志顿了顿，“也是……”
“不过有朋友倒是拍了好几部。”久川暮转过身，一边煮开水一边跟他说道：“有一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是描写一个几岁的小男孩和妖怪的故事……这是在国际儿童节那天上映的，说是送给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的大朋友和小朋友们的电影。”
“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据说孩子五岁以前，可以看到妖怪。”久川暮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毫无起伏，但是夏目贵志却很认真地在听。“这个孩子从小就和各种各样的妖怪玩耍，在他六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找不到这些朋友了。”
“他哭闹、愤怒、撒娇……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无法再找到他幼时的朋友。”久川暮放缓了声音：“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妖怪朋友们每一天都在他的身边，他们像以前一样，坐在他的肩膀上嬉闹……”
夏目贵志眼中好像晃过了很多的画面。
“为什么勘三郎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一个小小的妖怪在男孩的肩膀上蹦蹦跳跳：“勘三郎，快点跟我们玩啊！我们都来找你玩了！”
“别闹了，勘三郎生病了。”另一个妖怪慢吞吞地说：“我刚才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到堪三郎的家里，拿着一个圆圆的东西给堪三郎治病，不如我们也试试吧？”
“好啊。人类能治病，我们也一定能把堪三郎治好的！”
“堪三郎，你醒过来吧……”“堪三郎，我们都来找你玩了哦！”“堪三郎，快点好起来，我们还想继续捉弄你呢。”
“有一双看到妖怪的眼睛，或许真的是神的馈赠。”久川暮看着愣神的夏目：“和妖怪相处得怎么样？”
“呃……”夏目贵志笑了起来：“还不错。”
虽然有时会因为妖怪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能和这些友好的妖怪们相处，并且走进妖怪的世界，也许的确算是一种馈赠吧。
可是，不管怎么说……“能够看见妖怪，也并不是一件非常让人愉快的事。”少年脸上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如果看不到妖怪的话，反而可能会更加幸福些。”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久川暮说道：“既然你下来了，就在这里等等吧。”
“嗯？”夏目贵志一怔：“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做晚饭。”久川暮一顿：“要一起来吗？”
怎么说呢。夏目贵志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从来不知道像久川先生这样的人也是会烧菜的。
“把那边的萝卜拿过来。”久川暮熟练地打了一个蛋在锅里：“你平时在家里喜欢吃什么？”
“还好，我不怎么挑食。”
“是么。”久川暮看了他一眼：“芹菜吃吗？”
夏目贵志：“……”
“过来。”久川暮顺手扔了一个苹果给他：“自己出去玩，等开饭。”
夏目挫败地叹了口气。
久川先生比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感觉变了很多。
不但整个人都变得非常地出众，他身上的那种沉稳而又冰冷的气质，和名取先生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想起那位特技是能够散发闪亮气场的名演员，夏目贵志不禁又叹了口气。
“对了。”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给塔子阿姨，告诉他们他今天可能会迟点回来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担心的吧。”
“怎么了？”正好久川暮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着急的样子不觉一愣：“遇到什么事情了？”
“久川先生！”夏目贵志问道：“您有电话吗？可以借我一下吗？”
“等等。”久川暮把菜放到桌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去吧。”
“谢谢！”夏目贵志急急忙忙地拨打了一串号码，却在拨通后犹豫了起来：“久川先生，这样……会不会给您带来一些不方便？”
“没什么。你用吧。”久川暮云淡风轻地说道。
“喂，你好，这里是藤原家。”藤原塔子温和的声音在电话那一端响起：“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塔子阿姨，我……”
“啊，贵志！”藤原塔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惊喜了起来：“你回来了吗？现在正在下大雨呢，你带伞了吗？”
“塔子阿姨。”夏目贵志在心中叹了口气，温柔地说道：“抱歉，我今天可能要迟一点回来了，我现在在一位老师的家里。”
“那真是太好了，我害怕贵志淋雨呢。”藤原塔子像是舒了口气：“是在老师的家里吗？请把电话给老师吧，我想和老师说几句话。真的要感谢老师呢。”
“好的。”夏目贵志把手机还给久川暮：“久川先生，塔子阿姨想跟您说几句话。”
“嗯。”久川暮接过手机：“你好，我是久川暮。”
就这么说出实名没有关系吗？夏目贵志想道。
对方似乎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就快速地反应了过来。夏目贵志就听见久川暮不断地回答“不客气”“没事”“我会送他回去”这样的话，心中也明白塔子阿姨会说些什么了。
久川暮挂断电话，对他说：“吃饭吧。待会儿送你回家。”
“好的。”夏目贵志点点头，忽然在餐桌底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圆滚滚的影子……“猫咪老师？！”
“哟，夏目。”斑从桌子底下跳到他的肩膀上，嘴巴里还叼着一块肉片，口齿不清地说道：“这个久川暮的手艺不错嘛，虽然比不上塔子，但也能吃了……”
“猫咪老师！”夏目贵志把他提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嘛，我看你好久都没回来，担心友人帐会跟你这个笨蛋一起被抢走，就顺路过来看看了……”斑挣脱他的手，跳到久川暮面前：“你的手艺还不错嘛。多谢对夏目的照顾了~这里有酒吗？”
“还只有一瓶果酒。”久川暮顿了顿，似乎还在为“会说话”的肥猫感到惊奇：“你等等，我去拿。”
“夏目。”趁久川暮不在，斑忽然问道：“你刚才又遇到小喽啰了吧。”
“是的。”夏目贵志苦笑道：“好像会给久川先生添麻烦。所以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哼。”
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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