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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凤鸾合鸣 ...

  •   龙吟山古道,一行三人正拾阶而上,为首的是位锦衣白袍的翩翩公子,身后一男一女两位仆从,那锦衣公子手中把玩着纸扇,不时和身边的小厮攀谈着,“二喜,昨日吩咐你的事可都办好了?”

      “回林公子,信已吩咐人连夜送往京都,那十五万两银子,走的汇通票号,通存通兑,沈公子三日后便可在京都提用。瓜州的两家铺子已经谈好了,那瓜州最近糟了水患,谁还有那闲心情逛酒楼,所以那两间铺子价格谈的很是划算。”

      “遭了水患?灾情可严重?”
      “颇为严重,已经震动了朝廷,据说永琏公主要亲临瓜州督办赈灾事宜呢。”
      “如此,那灾情定是不轻啊。”

      林逸朗脚下一顿,若有所思,又徐徐迈开步子,半晌后,三人行至玄冥观前,丫鬟秋莲为林逸朗整了整衣衫,叩响了观门。

      一个十数岁的小道童迎了出来:“公子来我玄冥观所为何事?”
      林逸朗回到:“你且引我去见覆尘子道长,自有要事相商。”

      那小道童打量着面前公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俊逸飘洒,风度翩翩,便颔首道,“公子请随我来。”

      一行人随那道童进得玄冥观,林逸朗放眼一望,只见观中青松翠柏环绕,瀑布清泉奔流,霞光闪闪,紫雾腾腾,楼宇殿堂,起伏错落,林逸朗不禁心中暗叹一声:“好个人间仙境,真真别有洞天!”

      林逸朗一边欣赏着周围美景一边漫步前行,行至一道堂前,忽见一只年幼青鸾,被人剪秃了双翅,飞扬不起,在堂阶行行走走,啼鸣似泣,甚是凄惨,林逸朗欺身上前,抚着幼鸾的羽毛,将它护在怀里,“青鸾,你何事凄惨,必有冤枉在心,你本应是那天上神鸟,今日却被人剪去双翅,羁留在此!”那幼鸾似是能听懂林逸朗的话语般,一声哀鸣,身子偎进林逸朗的怀里,林逸朗更是动容,“鸾儿,你岂非和我一样,想你我本都是那天外之物,如今却被羁留在此,你不要怕,我定会救你护你!”

      林逸朗将怀中幼鸾交予身后二喜抱好,正要前行,忽然堂中冲出一个小道,见林逸朗抱走了青鸾,急的大呼小叫,“你为何人,为何夺走了我豢养的青鸾?”林逸朗蹙眉瞥了小道一眼,却是不答,继续前行,那小道口中不住咕咕唧唧,琐琐碎碎。

      林逸朗越听越气,停下脚步便正色道:“今日,我便代你家道长教训于你。你即为修道之人,当以慈悲为念,方便为门,只有开笼放雀,哪有豢鸟为欢?且你不知,那青鸾与你我心情何异?譬如人被羁囚,何其苦恼,青鸾被缚,所以凄惨。”

      小道笑道:“青鸾心情,公子何以得知?纵有心情,也是个蠢物,时有时忘,非比人类。”

      林逸朗一声冷笑,“你可谓无慈悲心。这两个字,你若参的透,何必敲钟击鼓,焚香礼忏?若执迷不悟,只等沉沦万劫!”说罢,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凌云殿中,一席青案旁,端坐着两人。一位便是林逸朗,对面坐一长者,便是当今玄冥观道长,覆尘子。

      覆尘子看完林逸朗递过的沈默手书,一手轻捻长髯打量了林逸朗半晌,林逸朗坦然自若,覆尘子唤来个小道童在耳边耳语几句,一会,小道童抱来一个包裹,放下后自行退去,覆尘子开口道,“林公子可知此包裹中为何物?”

      林逸朗回道,“晚辈若没猜错,包裹中,应是沈默先祖所著,从未公诸于世的一部手书。”

      “不错,当年沈氏先祖追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开疆扩土,建功立业,辅佐太祖皇帝开国定鼎,两百年后因卷进皇子夺嫡,沈氏一家没落,这部书稿,是沈家没落后,沈氏后人闭门著述,从下笔那天起,他就抱着藏之名山、传诸其人的宗旨,以对天地神明负责的悲壮情怀,秉笔直书,不做任何掩饰,这洋洋三十万书稿记录了南朝自太祖开国到易鼎之变上下两百年的秘史,尤以帝王与臣子之间,臣子与臣子之间,皇子与皇子之间或公开或隐蔽的互相利用互相猜忌勾心斗角倾轧诡秘写得最为丰富,超过了历代任何一部史书,你若能通读此书,便可习得帝王之学、纵横之术!今日,贫道便依沈默之托,将此书传于林公子。”

      林逸朗深深一揖,恭敬的双手接过包裹。

      下山返回客栈,林逸朗嘱咐二喜去寻个兽医为那青鸾医治包扎断翅,次日,林逸朗便踏上了返京之路。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沈默的生意越做越大,日进斗金,而背后做决策的老板其实是林逸朗,只是林逸朗不喜经商,故俩人配合也默契,一个冲在前面斡旋商海,一个躲在后面出谋划策,沈默早为林逸朗在京都置办了家业,寻了个僻静优雅之处,为林逸朗建了所豪宅。

      林逸朗返京后,整日便埋在书房中钻研那书稿,偶尔出来,也是去看望那青鸾,那青鸾甚通人性,林逸朗也喜爱和它说话,每说完一句,青鸾便啼鸣一声或挥舞下翅膀,林逸朗便哈哈大笑不已,青鸾在林逸朗的悉心照料下一天天的长大,已经是羽翼丰满,断翅也早已接好,颇有神鸟之仙姿,林逸朗除了看书最快乐的时候就是陪伴着鸾儿在园中戏耍,那青鸾逍遥自在,闲了便飞出林府自去游玩几日,累了才回来林府,林逸朗也从不拘它,只笑它翅膀硬了留不住。

      毓曦宫一封拜帖递到了永琏公主手中,拜帖上简单一句:远方故人于花园等候公主一叙。沈慕鸾拜上

      方灵羽心中不悦,这是何人,使了多少银子居然把拜帖送进了毓曦宫。方灵羽本想不去理会,转念一想,既然人已经在花园了,倒不如去看看是何人如此本领通天。

      方灵羽刚步入花园,便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只是当年的一袭白袍换做了一身白色锦衣,负手而立的手中多了一把纸扇,披肩的长发已经束于玉冠之中,方灵羽对着那个背影怔在了原地,林逸朗缓缓的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迎上方灵羽的双眸,“灵羽,相别一年有余,你可还好?”

      方灵羽望着那熟悉的墨玉般的双眸,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住怦然心跳,冷冷的开口,“我该如何称呼你?林姑娘还是林公子?林逸朗还是沈慕鸾?”

      “灵羽,我自始至终只是我,我更希望你叫我朗朗,换个着装也只是为了出行方便,既然回到你这里了,也不用再扮得像个戏子了。”说着,林逸朗一手摘下玉冠上的发簪,一头青丝乌发倾泻而下,发丝扫在白皙的面颊上,秀挺的鼻翼上,衬得那美玉般的面容,更多了一丝妩媚。

      方灵羽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玉颜,心潮起伏不定,她忽然恨死了这个人,每次都出人意料的出现在她面前,每次都把她弄的像个傻子!这毓曦宫对她来说就像客栈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听她熟稔的语气好似没有离开一年有余,倒似只离开了三两日!方灵羽愈想愈气,丢下林逸朗不理,兀自回了房间,林逸朗面上一涩,咬咬牙厚着脸皮跟在了后面。

      方灵羽坐在藤椅上捡了本书佯装在看,林逸朗自搬了把圆凳坐在她身边,“这就是永琏公主的待客之道么?”

      方灵羽冷冷的瞟了她一眼,“你是客么?若是客,也是那不速之客。”说完,放下手中书,莲步轻移到鱼缸旁,信手撒些鱼食,看着盆中鱼儿们嬉戏。

      林逸朗涎着脸又凑了上来,她轻轻靠近了方灵羽的身后,目光扫过方灵羽身上的一袭水绿色的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又扫过上身素白色的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她闻着方灵羽身上散发出的迷人香气,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方灵羽耳后露在衫外的一片细润如脂的粉嫩玉颈上,林逸朗拼命压抑着自己吻上那片雪肤的冲动,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方灵羽此时已经羞得满面潮红,她早就感觉到了林逸朗的靠近,甚至感觉到了那个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四处打量,这个人还是这样的轻薄无礼,一点都没有长进!她又感觉林逸朗的呼吸越来越重,那恼人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又热又痒,她想逃,却又被夹在鱼缸和那人之间。

      心慌意乱之中,方灵羽右手一抖,满掌的鱼食便撒到了鱼缸中,鱼儿们在水中开始争抢起来,一条鱼儿竟然跃出了水面溅起了一道水花,方灵羽被吓得手腕不禁一抬,林逸朗火热的目光扫向方灵羽露出的那截藕臂,那手腕上系的分明是她留下的红绸!林逸朗心下一阵暗喜,原来,原来永琏公主她对我并非无意!只是她太过矜持太过骄傲太过尊贵!想通了这点,林逸朗心中一片雀跃!

      林逸朗整个身子贴上了方灵羽的后背,嘴唇快贴上了方灵羽的耳垂,轻声的说道,“永琏公主,小民今日特来向公主赔礼道歉,往日之事皆是我错,还望公主殿下大人大量,小民特备了桌薄酒,想邀公主晚上同我泛舟江上,吟诗赏月,岂不美哉?公主若能赏脸,小民现在就下去准备。公主若是不肯赏脸,小民只好站在这里,等候公主发落。”

      方灵羽此刻潮红着脸,只希望那人赶快离开,越快越好,她知道林逸朗又在耍诈,那副轻薄的举止哪有赔礼道歉的意思?但是那人狡猾似狐,偏偏嘴里又说得振振有词冠冕堂皇,让人无从辩驳,方灵羽只得草草应了她,匆匆将她打发了出去。

      皓月当空,碧波万顷,一叶轻舟泛于江上,两艘龙舟护在小船之后。

      小舟舱内,一对玉人把酒言欢,林逸朗心情颇佳,侃侃而谈,殷勤的为方灵羽斟酒布菜,方灵羽只微微动筷小口浅酌,专心的听着林逸朗讲述离宫后的事情,酒过三巡,林逸朗唤人撤下残席,拉着方灵羽去舱外赏月,俩人立于船边,只见江水澄碧、波光荡漾,岸上芳草修林,景物非凡,林逸朗陶醉于美景,又借着薄醉,从身后搂住了方灵羽的纤腰,热烫的脸颊贴上方灵羽微凉的面庞,动情的说,“灵羽,你可有想我,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方灵羽心中一颤,她又何尝不是日夜思念着这个人,她轻轻的阖上眼帘,语气冰冷缓慢的回道,“你应该是日夜想你的雨晴吧,我不是你的雨晴。”

      林逸朗双臂微一用力,把怀中人转过身来,她一手环着方灵羽的纤腰,一手托起方灵羽埋在胸前的面庞,她神采奕奕的星眸捕捉着方灵羽慌乱躲闪的目光,“灵羽,你知道我这一年多来都在做什么,又为何做这些么?”

      方灵羽抬眼看着林逸朗却是不语。林逸朗把方灵羽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灵羽,当初离开毓曦宫后,我就变成了个闲云野鹤之人,我本可以过些逍遥日子,终日像我那鸾儿一样,展翅云霄,栖形海鸟,餐松饮泉,与鹤为侣,何等极乐?但是灵羽,当我听到永琏公主一曲敌十万,当我得知你和你的幼弟身处险恶,当我得知当今天下格局,我只担心战乱只在眼前,我又如何能过那极乐日子?我已立志学那帝王之学,纵横之术!定要护你和你胞弟的周全!”

      方灵羽将头深深的埋进林逸朗的怀里,此时,这个怀抱让她感觉如此的安全温暖,有多久了,自从先帝驾崩,她终日里如履薄冰,已经太久没有人给过她温暖的感觉,

      “灵羽,风雨际会,让我得一奇书,这一年来,我都在钻研此书,如今,我自认已学有所成,我之所学,以经学为基础,以史学为主干,今日,我便与你说明,我要做帝师,我要将我平生所学教授方天衢,让他习得帝王之术,纵横之谋,经世济国之学,通孔孟之道,达孙吴之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集古往今来一切真才实学于一身,然后登名山大川,以恢宏气概,访民间疾苦以充实胸臆,结天下豪杰以为援助,联王公贵族以通声息!我要佐他成就千古伟业,成就一代明君!”

      方灵羽泪湿满襟,她牵过林逸朗的手,拉她缓缓坐在古琴边,方灵羽双手轻抚过琴弦,此时轻云笼月,微风拂浪,方灵羽十指一拨,琴音初发,风云齐开,江面波澜陡起,夜空中斗转星移,大江之上,一片澄碧,仿佛如有鬼神之工使之如此!忽的,空中划过刺耳的断弦之音,接着,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今日,羽与朗以此曲盟誓于天地鬼神,此生不相负,若羽负朗,人若此弦。”

      林逸朗揽住方灵羽的肩,两指对天,“今日,朗与羽以此曲盟誓于天地鬼神,此生定不相负,若朗负羽,人若此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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