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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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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不确定地转回头来看台上,假装没看见江攸明。她担心自己会表现得太过笃定他是朝她而来的,结果他却不是。
这段时间两个人每次独处时那么确凿无疑的默契,原来是见不得人的,一旦进入公共场合,便倾刻间化为泡影。
然而心月最初的直觉毕竟没有错,江攸明真的是冲着她来的。
他理所当然地走到她身边,甚至没打招呼,就直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心月惊讶地看着这瓶水,是已经开了盖的,并且少了一些,显然被他喝过几口。
他竟然这么天经地义地要和她从同一个瓶子里喝水!
江攸明的冷傲气质令不熟悉他的人都有些畏惧,因而周围注意到他们俩的人这会儿也只得躲躲闪闪地干看着,心里早已八卦得不可开交,却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江攸明旁若无人地看着心月。
心月的脸迅速地红了,连忙息事宁人地接过他那瓶水,仰头凌空倒了两口在嘴里,终究是避免了同他间接kiss。
江攸明借着盖盖子的时机,自然而然地弯下腰在她耳边说:“是不是很无聊?想不想逃走?”
心月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震惊,却无法拒绝。
在夏日的夜晚和他一起离开,而且所使用的词是“逃走”,是不是有一点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味道?
她怀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跟在江攸明身后离开了体育馆。同学们会怎么看怎么说,都不管了吧,反正也死不了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八卦,让他们说去,回头再去面对好了。
不知是灯光还是人气的效果,体育馆明明是露天,和外面应该温度完全一致,可一旦走出大门,还是有一种清凉拂面的爽适之感。
心月一下子觉得通体舒畅,刚才的无聊烦躁,以及后来的纠结郁怒全都一扫而空,一颗心浸在清冽的夜色里,仿佛也变成了一抔纯净的冰露。
她好奇地问江攸明:“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江攸明勾着唇角神秘一笑:“一个绝对不会无聊的地方。”
他们俩在夜间幽谧的林荫道上并肩而行。或许因为那场大型讲座的缘故,是晚在外面游荡的人比往常更少,而他们越走越偏僻。
大学校园很大,心月只认得一些常去的地方,而此时江攸明带她走的这条路,她很确定自己从未来过。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这是哪儿?咱们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呀?”
江攸明低头看看她,忽然往她身边凑近了一点,低沉了声音:“真想知道?”
心月莫名地点点头。
他的声音益发低沉,多了几分幽幻的况味:“你胆子真的够大?”
心月怔了一小忽儿,蓦地展颜一笑:“难道你是要带我去生物实验室?我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她爸爸是高中老师,她们家就住在学校里。那会儿我每天中午去跟她玩,上学之前总会先在那所高中里探会儿险。那时候可傻了,会被生物实验室里的塑料人体模型吓得半死,两个人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你推我搡地跑去看,然后又尖叫着跑开,好几次都被校工大爷捉住,然后挨一顿骂。”
说着,沉浸在回忆里的心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江攸明笑了笑,问:“那如果是去医学院的实验室呢?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尸体哦。”
心月愣了:“真的?”
江攸明睨了她一眼:“当然是真的啦,不然医学院的学生怎么学习?据说前几年我们学校医学院有个女生患了梦游症,而且她一梦游就会到实验室里去吃那些用福尔马林保存的人体内脏。刚开始没人知道,后来这些东西丢得实在太多,学校才开始调查。然后是她们宿舍的人,终于发现她半夜会往外走,叫她也不答应,跟过去一看才发现她在做什么。”
心月的脸白了:“你骗我!要是真有那么大的事,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江攸明一本正经地告诉她:“那是因为这件事是保密的,学校担心她本人知道以后会受不了精神崩溃,一直瞒着她,也怕大家知道了人心惶惶,所以只有校方和少数几个学生知道,我也是因为跟团委的人熟才知道的。”
心月觉得毛骨悚然了:“可是……实验室晚上不是都会锁起来的吗?她怎么进得去?”
江攸明对答如流:“据说梦游的人会爆发出平常不可能发挥出来的潜质,所以还有过人梦游的时候飞檐走壁的报道呢。”
也许是因为年龄,也许是因为夜晚总是属于那些不可思议的神秘事件,也许是因为讲故事的人是江攸明,心月彻底相信这件事了。
她停下脚步:“那你现在真是带我去医学院的实验室吗?”
江攸明点点头,从表情到语气无不淡定到诡异:“他们的实验大楼,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尸体。”
心月捂住胸口,制止自己发出尖叫。四顾无人,只有光色惨白的路灯,她望着江攸明,既有些生气,也有些害怕:“我不去,咱们快回去!”
江攸明微微一笑:“害怕了?”
她无法否认:“我要回去!”
江攸明继续往前走:“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可要继续往前走。”
心月赌气,转身就往来路上走。
江攸明在她身后道:“你确定你敢一个人走这条路?”
心月回头:“这条路又怎么了?”
江攸明往她靠近几步:“你应该听人说过的吧?解放前这里是座坟山,后来才迁走建起学校的。这都好几十年了,学校每次搞基建都还能挖出些骨头什么的,上学期修这条路的时候还挖出过一截人的臂骨呢,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
心月的牙齿打起了架,望望来路,又望望前路,如果不跟江攸明一起,无论是朝着哪个方向,她都觉得自己是在走向鬼门关。
正在举棋不定之际,突然一阵小风吹过,配合着刚才江攸明所讲的种种,居然有几分森森之气。
而风过树梢,不知惊动了什么小动物,有东西一蹿,一根树枝簌簌落下。
心月再也撑不下去,“啊”的惊叫一声,冲过来一头扎进江攸明怀里。
她心如鼓擂,浑身无可抑制地瑟瑟发抖,一时之间无从分神去想,江攸明的怀抱怎么会那么胸有成竹地等在那里?
直到下巴被托起来,陌生的嘴唇揉在自己冰凉的唇瓣上。
心月大惊失色,脑子乱糟糟的,全然无法分辨此时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惊喜?发现被骗的愤怒?羞怯?还是被冒犯的委屈?
我是喜欢他,可是、可是……不该这么快呀……班上早恋的同学好像都不是这样的吧……
她本能地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然而他更为用力地搂紧她,不由分说地咬开她的嘴,浓烈的男子气息瞬间浸淫了整个口腔。
心月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细细地急喘,仍然僵着身子不肯彻底妥协。而江攸明在此刻作出了一个男人最正确的举动——他死死箍牢她,用一种绝不会放开的力道,强硬地继续吻她。他知道她也是喜欢他的,这第一次一定要有始有终好好完成,否则待事后她回过神来,或许就会后悔自己的抵抗,进而怨恨他的没有坚持,两个人原本前途光明的爱情或许就要戛然夭折。
严重失衡的攻守之中,心月身不由己地被江攸明带到了路边,背心紧紧地抵在树干上,有些粗糙的疼。她还不会换气,就在呼吸失去节奏、脑袋昏昏沉沉即将晕厥的时候,他松开她的唇,挺秀的鼻尖却仍近近地低垂在她的颊畔。
他的大拇指揉在她嘴角那粒在夜色里恍若半透明黑珍珠的痣上,声音危险地黯哑着:“小坏东西,老在那儿撩拨着人,惹得人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了,只想狠狠亲一口!”
心月又羞又恼:怎么会有这么赖皮的人!明明是他做了坏事,居然还怪人家!
可这话她当然说不出口,便只好由得他继续使坏:“你说,它是不是小坏东西,嗯?它坏,我帮你惩罚它,我帮你咬它,我帮你欺负它……”
夜色在江攸明密如急雨的狂吻中渐渐昏乱而迷离,心月半梦半醒地靠在他怀里,全然没了反抗的力气,只得乖乖地承受,没头没脑地向全身不断四散奔流的热潮吞噬着她折磨着她,而她从不曾想过,这世上居然有一种折磨,会让人心甘情愿到就算立即死去,也会觉得幸福得犹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