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不说再见》瑶瑟

11、第十章

　　学校的运动会就快开始了，茜然报名做了志愿者，这两天开会开到都疯了，赵铮梵完全成为了怨夫一枚。茜然连自己的胃都没办法照顾了，更不要说他的了。

　　赵铮梵一气之下，决定也去找点事情来做做，发现最适合他这种懒人的莫过于参加铅球比赛了，只消一个动作就能完成，多简单。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跑去铅球的报名处。

　　赵铮梵要参加铅球比赛的消息没两秒就传到了他亲卫队的耳朵里，当下他就被一个他的疯狂拥护者从铅球的报名处挖了出来，然后拖他去报名参加五千米长跑的比赛。

　　据说，是因为他的亲卫队用神速开完会后觉得他跑步的时候，头发飞扬的样子很像少女漫画的男主角，所有的亲卫队队员一致认为，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参加铅球比赛破坏形象，还是长跑最适合他。

　　一个原因是他跑步的时候形象帅气，另一个原因则是由于她们私心里是希望可以长时间的看到他跑步的样子，至于学校摄影社的人也搅和在里头，则完全是希望可以抓拍到他不同角度的照片。开玩笑，现在赵铮梵是硕果仅存的帅哥单身汉了，怎么能放过这样一个发财的机会？！

　　摄影社的男生在赵铮梵亲卫队的唆使下，二话不说拖了人就走。可怜帅哥薄命被赵铮梵亲身实践了一把，如果被累死在跑道上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满足大众的审美需求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赵铮梵本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是那种不喜欢的事抵死不做的，要不是得知茜然是负责五千米长跑的志愿者，他是死都不会参加这种要人命的比赛的。可见英雄气短果然是非常有道理的。

　　可怜的赵铮梵，只能没日没夜的在田径场上同一个热血少年一起练习，不过他所谓的练习就是跑个四百米，然后再绕跑道走上4600千米。那个热血少年与他成了孑然相反的对比。赵铮梵不明白，有力气没地方用也不是这样的挥霍法吧，而那热血少年则想，有时间没地方用也不是这样的蹉跎法吧。

　　两个人是跑道上一明一暗的两个对比，跑道的当中是各系的足球队在那里集体训练。

　　青春啊，赵铮梵不禁感叹，而每天最让他兴奋的莫过于茜然抱了器材从田径场上经过，他这个时候才会表现出一点点的兴趣。当然，依然不是用在练习上。

　　幸好，参加五千米长跑的只有两个人，他就算用爬的都能拿第二。

　　站在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同那个女人亲密的样子，那女人手中的毛巾那样的刺眼，触碰到了她最喜欢的人。

　　不可容忍！

　　金发被风吹乱，四散张扬，Amanda的目光中喷射出的火焰足够吞噬这片绿色的土地。她手中的笔“喀嗒”一声被折断，扔在地上，滚落下阶梯。

　　夕阳已经沉沉的落下，走在路上的情侣缩成一双双美丽的剪影，交相辉映的，是仿古路灯散发出的鹅黄色光芒。

　　不！她绝对不会退缩！她喜欢赵铮梵，她已经无法自拔，来到这个学校当交流生，就是为了俘获他的心，而现在，赵铮梵却似乎距离她越来越远。她不甘心！至死都不会甘心！

　　Amanda愤怒的眼光里，赵铮梵与张茜然两个人正相依相偎，非常的刺眼。

　　“对不起，那边的同学能不能把球踢过来？”

　　一颗足球滚落到茜然的脚边，茜然拾起球，然后抛给正跑过来的这个男生，那男生的笑容中，就似带着向日葵迎着阳光的时候，散发出的蓬勃气息。英俊的脸，因为体育锻炼，变成了均匀的古铜色，汗水在他精壮的肌肤上，反射出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

　　“谢谢。”他的声音很大，但笑容爽朗，这样的男生在球场上，耀眼而夺目。

　　“小然然～”赵铮梵有些不高兴了，他撒娇似的把脑袋搁在茜然的肩膀上，然后在她耳垂边吹气。

　　茜然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你如果总是吃这种莫名的飞醋，总有一天变成醋坛子。”

　　“只要你给我的关注永远比别的男人多，我自然就不会吃醋了嘛。”这个人哪，真的是贪得无厌。茜然早就无奈了，也习惯了。

　　“反正我不喜欢醋坛子，如果你真的成了醋坛子，我就再去找一个。”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茜然笑得调皮，身后映衬的落日，让这一刻的她，美若天使降临。赵铮梵似乎能看到她背后的翅膀，他完全为她的笑容心折。

　　“天黑了，我们回去吧。”赵铮梵在她脸边轻啄了一下，牵起她的手，两个人大手牵小手，步伐缓慢而轻闲地离开了田径场。

　　田径场上，碧草最后的一点光泽也隐没了，月亮升起，皎如玉盘。清辉撒下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清冷。

　　星期日的时候，茜然一大早就装扮完出了门，与碧如约了去逛街。

　　“茜然，今天我不能去了，你自己玩得开心点吧。真对不起，扫你的兴了。”

　　“没关系的，我自己逛逛就好。”茜然挂上电话，今天是运动会前难得的轻闲日子了，结果被碧如放了鸽子，看来只能她自己逛了。

　　想到早上赵铮梵打电话来的时候，那种怨夫的口气，茜然又笑了。这一个星期她都忙个不停，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街上的行人匆匆而过，似乎每个人都因为周末而露出了笑容，原本灰蒙蒙的街道因为假日的阳光，而折射出了斑斓的五彩。茜然喜欢这样的早晨，清爽，带着凉风微微的清凉之气，还有阳光的味道。

　　把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橱窗里包装精美的香水，闻着百货大楼一楼飘出的混杂的香水味道。周围有一对对的情人走过，还有夫妇牵着小孩的手，老夫老妻互相搀扶。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是永恒，那便是永铭心间的感情，不论时光如何流失，感情永远会在被重新翻开的瞬间，依旧留香。

　　茜然不知道是否她的这段爱情也能恒久弥香，但至少她已经珍惜了现在。赵铮梵，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多金，英俊，出众，然而在真正的恋人面前，他的本性却暴露无遗。虽然受不了他的聒噪，时常吃醋，经常会为她的工作忙碌而抱怨，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说受不了的时候，其实是很享受。

　　因为他在她面前是那么真实，而不是一个虚幻的完美人物。当一个人完美到没有缺点的时候，他只能成为一个神，只能被瞻仰，而不能亲手触摸。

　　在别人眼中，他就是那样一个只能远望的人，别人眼中的他太完美，所以一度让她很害怕，让她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可是他在她面前却是坦率而无伪。

　　昨天赵铮梵还问她，她喜欢他什么，她不假思索的说喜欢他的缺点，害他暴跳如雷，想到他那样子，茜然就觉得好笑。

　　“小然然～”

　　这是不是所谓的一种相思呢？刚想到赵铮梵，他就来电话了。

　　“怎么了？”

　　“没，我想你了。”

　　“难道是我记错了？昨天晚上同我在外头逛了三个小时的男人是谁？”

　　“好吧，我承认是我，可是我想你了。说，你想不想我？”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比的任性。

　　“想啊。”

　　“你敷衍我。”

　　茜然摇头，不然他要她怎么说呢？“没有，我是很真诚的。”

　　“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缺点啊。”

　　“哼哼……”她可以想象他灰了一张俊脸的样子，茜然偷偷笑了，只是一不小心笑得大声了点，让电话那头的人全听到了。

　　“小然然！”

　　哎哎哎，这男人真的是难伺候的大少爷哪，谁说他绅士的来着？

　　“好了好了，我也想你，我们中午见吧。”茜然挂了电话，一个人站在街道上，傻傻的看着和煦的太阳微笑。

　　看着身侧的玻璃窗中一张张CD，茜然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用音乐把心情记录下来。其实，她也不过是普通的女孩，正经历一场普通的恋爱。就如同世界上所有的女孩一样，期待与恋人慢慢到老，直到齿落发疏，也能一起牵着手，相伴一生。

　　突然远处有一袭红衣，张扬着，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陈洛依就站在远处卖进口CD的角落里，看着手中的CD发呆，眼眶湿润，眼泪，就好像随时可能如雨般落下。

　　“是你？”她突然抬头，正巧与茜然的目光相撞。她微微笑了一下，卷曲的褐色头发从她的耳后散下，遮住了她落泪的眼。

　　“你好。”茜然也有礼的向她点头致意，对陈洛依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并且她还曾为陈洛依与赵铮梵的关系吃醋过，这样的见面尤其尴尬。

　　“能陪我出去喝杯茶吗？”茜然看到了从她眼角落下的眼泪，而她的忍耐更让茜然对她一直以来的偏见隐藏了。

　　“好。”茜然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拒绝别人的人，尤其是看到眼泪的时候。

　　“听过这首歌吗？”两个人在一个冰淇淋店里并肩坐了下来，在二楼的窗口，正巧可以俯视楼下的一切。陈洛依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清爽的香气，此刻茜然才发现，她并不如第一感觉给人的傲慢。

　　仔细看她的侧脸，她的皮肤就如透明一般，睫毛纤长，耳垂上挂着一枚珍珠耳坠，简洁大方，红色的连衣裙更衬出她如雪的肌肤。可是，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人，眉宇间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忧愁？

　　“给你听这首歌吧。”，陈洛依把她的CD随身听放到了茜然面前，把耳机递给了她，干净如天籁一般的音乐流淌了出来，音质有如透明一般，那种纯粹的美的感受，让茜然霎时被歌声俘获，她的身心不由自主，沉浸到那样一种美丽而忧伤的氛围之中。

　　“I wish that our dreams were frozen
　　Then our hearts would not be broken
　　When we let each other go……”

　　当一曲终了的时候，她听到陈洛依口中反复吟唱的那句，I wish that our dreams were frozen，她能看到陈洛依每次嘴唇开合的时候，眼底流动的忧伤与痛苦。是怎样的伤痛，让她在一首歌反复吟唱的时候，如此的动情？

　　“这首歌是？”

　　“是Hayley Westenra的《never say goodbye》，”陈洛依说完，笑得惨然，茜然默默地把随身听推回她的面前，然后低头吸着杯中的饮料。

　　“你是叫茜然吧？”她突然扭头问她，茜然点了点头，然后陈洛依又笑了，“如果你喜欢铮梵，也许也有一天会体会这首歌的，但我希望你不会。”

　　她嘴角的笑容就似快枯萎但仍傲然的花朵，“真的能永远不说再见该多好？你说是不是？”她问茜然，又似在自言自语，耳后的发又一次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茜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暗自落泪的声音。

　　“真的好羡慕你们……”陈洛依哭了，她的手遮起她的脸庞，这样脆弱的女孩，她的肩膀该有一个人来扶，可是此刻她只能独自哭泣，却那么无助。

　　茜然沉默，手机却与此同时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洛依，然后接起电话来，“我现在还不能过去——”

　　茜然看了看依然在哭泣的陈洛依，然而陈洛依却带着泪眼，用寂寞的笑容说，“是铮梵吧，没关系，你去吧。”

　　赵铮梵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洛依的声音，他沉默了，闷闷的过了好久，他才轻叹了口气道，“她的事情，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痛极未必不好。”

　　赵铮梵挂上电话，想着洛依的事，不自觉又想到了自己。他甩了甩头，看了看车上茜然放着的日历，而每翻一页，他就觉得痛苦一分。所以他只能把所有都投入到这份感情的营造中，让自己沉溺在甜蜜与温柔中，无暇再想其他。

　　这样他才会好过些，如果最后他们也要像洛依那样，那么过程至少要快乐，在他得到了她的心之后，他更想得到全部。

　　茜然表面上看来如此的随和，骨子里却是极端的执拗与骄傲。爱情也未曾冲昏她的头脑。赵铮梵只能苦笑，但是却不能后悔说如果未曾喜欢上她该多好，上天既然恩赐给了他这样一段爱情，那么他欣然接受的同时，也感恩。

　　“Johnson?”他的车窗玻璃被人敲了敲，按下车窗键，Amanda的脸渐渐完整。赵铮梵给了她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然后关上了窗。

　　“Johnson！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才从他的笑容中回神，就见他的车已经开走了，刚才的笑容是她看错了吗？怎么觉得他的心情不好呢？

　　Amanda握紧了拳头，她一定会用尽方法去得到他的，一定！

　　她知道他每个星期都会到这边的大楼来，所以她特地为了他而精心打扮，可恶的是居然吸引不到他的注意力。Amanda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Johnson从前在美国的时候，对她一直是温文尔雅的，一定是那个女的！都怪她！害Johnson完全都不看他了！

　　Amanda身穿暴露的装束，站在Z氏集团的楼下，冷风阵阵的刮过，她咬紧了牙，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她暗暗发誓。

　　赵铮梵知道Amanda打的什么主意，就连他会在何时何地出现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么？他冷笑。

　　女孩如果对一个无意于她的男人死缠烂打，就太不可爱了。

　　而此刻，他没有心情同她说什么，他只想快点见到他的小然然。既然相处的时间注定了那么的短暂，那么至少在她现在还接受他的时候，他要透支日后的所有，来尽情的享有现在的快乐。

　　在茜然所说的地方停下车，正巧见到她与洛依分别的情景。

　　洛依今天格外美丽，他们是青梅竹马，茜然总是这样，他知道她对洛依有芥蒂，但也知道今天她一定又因为洛依的眼泪而心软了。

　　她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明明很多事情都看透，却能保持那种纯粹的天真。明明是一个冷淡世情的人，却有一颗最柔软的心灵，承受不了眼泪和别人眼里的伤痛。明明不相信爱情，不为爱情的虚荣所迷惑，却会爱得那么投入。他知道的，她爱他，但是他永远会爱她比她付出的爱更多一分。

　　如果可以抛却那么多，他便可以与她付出同样的爱，收获双重的幸福，可他注定会亏欠她，不论最后她做什么选择。所以他既然必然会伤害她，不如此刻多付出一些，好让他的愧疚减少一些。

　　“怎么才来？”茜然眼睛也红红的，他掏出手帕，虽然她并没有流泪，可是他想抚摸她的脸颊，并且亲吻她。

　　他的吻很长，很缠绵，茜然搂住他脖子的时候，他被鼓舞，更加深了这个吻。

　　“小然然，你是妖精。”

　　“自己是色狼还好意思说我。”茜然坐上车，同陈洛依道别。

　　洛依站在街角，被伤的人，看到什么都容易痛。所以她虽然微笑，但嘴角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挥手道别，陈洛依只能站在那里，默默的，回想曾经自己也曾被那样的吻过。那个男人，得到了她全部的爱，却最终两地分别，他现在可好？是否还爱着她？至少，她从来无法把他从梦中驱逐。

　　“对不起，你做不到，我也不行。”洛依喃喃的说着，风飞扬起她及地的红裙，让她在人群中盛开成一朵绚烂的玫瑰，可是，却是遍身带刺，无人采摘的玫瑰。

　　她的刺，让采摘了她的人，体会到什么叫刺痛。

　　“洛依是不是失恋了？”啧啧，这个小妮子果然是要问关于洛依的事。

　　“小然然，与其关心别人，你不如更关心一下我的肚子如何？”

　　“今天罢工。”茜然用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心，虽然是与她无关的事，可是她就是不能袖手不管。

　　“小然然，别这样。”赵铮梵撑红灯的空挡在她脸颊上偷香。茜然一怒，挥手拍飞他。

　　“好好开车！”

　　“Yes!Madam!可是报告，我的肚子真的饿了，今天早上还没吃饭呢。”他像猫一样在茜然身上蹭了蹭，结果——一脚踢飞！

　　“小然然，你太过分了。”赵铮梵作小男人状，缩小到角落里，瘪着嘴，仿佛受了莫大委屈。

　　“别玩了，陈洛依好歹是你的青梅竹马吧。”

　　“小然然，她明天要出国了，就算你想做什么好事也没用了。”他叹气，踩下油门，小然然为别人盘算得也太多了。

　　“为什么？”茜然有些惊讶，据说她还在某大学读书，怎么转眼就要出国了？

　　“她自己的选择吧。”赵铮梵叹了口气，很多事情他并不愿意去想，怕会联想到自己。

　　“这样啊……”茜然不说话了，她看着赵铮梵的侧脸。

　　“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使过程再高潮迭起，结果也必然是分别。人与人之间注定有差别，这差别就是爱情的裂痕。爱情毕竟是短暂的，而理想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方才，陈洛依对她说了这样的话，茜然不明白洛依说的是她自己，还是在说她？或者是说，世界上有着千百种不同的爱情，然而结尾却只有那注定的一种？

　　茜然不知道，茜然突然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她内心的冲动让她吻了上去。

　　“小然然？”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吻你而已。”

　　茜然两手交握住，冰冷的手上是细细的汗，前方的路上一路红灯。

　　红灯，停。绿灯，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