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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谁抛弃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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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一个人似乎对组织没有什么影响,至少除了蝎以外的人还是很平常的工作,任务,休息,杀人。
傀儡师名正言顺的得了几天假期,每日窝在雪奈之前住的小房子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习惯了这些所谓天才的执拗,佩恩没说什么,组织里的人也没那工夫去戳那个蝎的伤疤,只有飞段偶尔在任务中受了伤时会咕哝着那个女人死了怪可惜的云云。
自然没有人理会他。
这天飞段又一次意外受了点伤,角都似乎是因为想要的尸体被烧坏了而心情太差不想理会他,于是他只好扛着他的大刀来到雪奈以前住的房子,想要找找可用的药……
“放开我!”
“混蛋你快点放开我!我毒死你!”
远远传来吵闹的声音,正在忙碌的傀儡师不耐烦地顿了下,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小傀儡,后者急忙吱吱呀呀的跑出去,打开门,一下子愣住了。
“母亲”还在的时候经常能看到的高大男子,他手上正拎着不断挣扎的小姑娘……
“喝!你还真是不招人待见啊!”惊险的闪过小傀儡的攻击,飞段饶富兴味的打量着极度相似的一人一傀儡。
他认识“小丫头”那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它主动去攻击谁。
“是你……”金发少女趁着飞段呆愣的时候挣脱了他的手,看向那个正拿着匕首对着自己的小傀儡,“你还在?”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在它身体关节处划了很多刀,照理应该粉身碎骨了才对。
理由?大概只是因为它占据了妈妈最后的注视吧。
妈妈……想到这里,少女终于想起自己来此处的理由,抬起头,一道带着浓烈杀气的声音迅速窜入耳底。
“你来送死的吗?”
要么说她果然是浅仓爱染养大的孩子,这天真劲都和那个女人如此相似。
“哟,蝎。”飞段朝蝎挥了挥还带着血迹的手臂,随即指了下一旁的小姑娘,“我看到她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门口……”
“你!”见到傀儡师从屋内走出来,女孩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低下头,声音压抑着某种急欲流泪的信息,“妈妈……”
傀儡师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扬起绯琉虎的尾翼,直取少女的门面。
“看来你果然是来送死的。”
啧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得有场好戏看,飞段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煞有介事的摇头,完全忘记自己的手臂还挂着彩的事实。
本以为以蝎的个性,那小姑娘必死无疑,飞段瞪大了眼等着看血溅当场的场面,却见那带着剧毒的尾翼忽然停住了,尖端正抵在少女的双眼之间。
“滚!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妈妈不见了……”像是开了闸的水坝一样,泪水终于滑落,倔强的女孩看着眼前自己最后的希望,泪水模糊中再也看不清那个傀儡的样子,然而眼下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以往的仇恨与敌视全部都可以抛弃,浑身狼狈的少女仅余的理智只支撑着她说出那句近乎梦魇一样的话。
“我把妈妈弄丢了……”
不再是母亲丢下自己,而是自己亲手将母亲推离自己身边。
真的回到雾隐才开始明白母亲当年的苦心,一切的一切都只源于浅仓,而她竟然愚蠢的将母亲与自己都置于那最危险的境地,难怪母亲最后会留给自己那么痛心的眼神。
“咦?”飞段好奇的凑过来,看着女孩浑身狼狈的模样,“你在被人追杀?”
茉莜没有回答,却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自己,凌乱的衣衫露出少女白皙的手臂,隐约可见的尖针与刀刺入的痕迹让傀儡师莫名想起那个如今下落不明的女人,多年以前也曾以这样的模样出现。
“妈妈……”女孩再度重复着这个词,像是没看到近在眼前的锋利武器一样往前跨了一步,傀儡师丝毫不打算让步,锋利的金属立即在女孩的双眸之间划出一道血痕,少女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般,喃喃道,“妈妈一定是来你这里了……”
就像多年前一样,只要关于这个男人,母亲就可以不顾一切,就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她自己的生命,也更加包括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然而即使明白了这些,少女也无法将那个名为“母亲”的女人完全割舍,拼尽气力从浅仓家逃出来,也只是想替母亲寻回一丝生机。
“快去找她!”想到母亲身受重伤就匆忙从雾隐逃了出来,女孩慌了手脚,无意识的继续往前跨步,让以固执闻名的傀儡师下意识地将尾翼稍微往后挪了挪。
“她会死的!”想到雾隐那些人竟然利用她们母女继续多年前的实验,茉莜的身子不由得抖了又抖,脑海中回荡着实验室里那些人说的话,一向爱面子的女孩第一次在仇人面前泄露胆怯,“他们说,我的抗毒性只是受了妈妈的影响,真正能百毒不侵的是妈妈的血,所以才费劲心思想要在妈妈身上做实验……”
她发现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杀了一个护卫,从那里得来的情报是母亲被关在浅仓家废置了许多年的实验室。这才知道自己只是被浅仓原鹰利用了,她在愤怒之余不由得担心起母亲的现状,气急的失去理智冲进去和那个所谓的族长打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失败的,她败给那个人对于所谓家族荣耀的执念,慌张从雾隐逃脱的时候才知道母亲不知何时趁乱逃了出去。
她再一次被母亲抛弃了,却只觉得异常欣喜,那一刻,别扭的女孩才愿意承认,无论在不在身边,只要妈妈还好好的,她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即使是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即使是,要来找眼前这个人。
“她一个人会死的!”看着傀儡师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她终于叫出声来,“妈妈她,流了好多血……一个人根本走不远,她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谁也不会死。”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屋内几人同时偏过头去,黑底红云的袍子随风摆动,巨大的斗笠遮挡下只看得到少年束在背后的发,还有他脚下正看向屋内众人的黑猫。
“赤砂之蝎,”环顾了下四周,黑猫将视线定在茉莜身上,话却是对蝎所说,“山下来了很多雾隐的人,你知道是做什么的。”
闻言,茉莜一下子跌倒在地,却似乎并不打算向在场众人求助,小小年纪的女孩总是最快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急忙从地上爬起身要离开,却忽然动弹不得。
“碍眼。”傀儡师缓缓挪步向门口,看也不看被自己定在原地的少女一眼,“滚一边去。”
随着这句话,少女被细细的傀儡丝卷起丢到一边,正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飞段被吓了一跳,囧囧的看着忽然被丢到自己怀中的少女。
“喂,蝎你什么……”“意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傀儡师已经从屋内不见了踪影,飞段气急的松开手将女孩丢下去,紧跟着消失在屋内。
方才还喧闹不休的房子瞬间安静下来,徒留茫然无措的少女和一直被遗忘在角落中的小小傀儡。
木质的身体发出嘎吱的声响,小傀儡缓缓走近少女,茫然的瞳孔里似乎第一次映入这张和自己一样的面孔,随后缓缓伸出了手臂。
“你要做什么?”
眼看那双手就要触到自己,茉莜疑惑的问,就见小傀儡拿出一把刀,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听到刷刷的两声,原本被无形的傀儡丝束缚住的四肢却忽然能动了,少女疑惑地睁开眼,小傀儡却已经缓缓朝门口迈动了步子。
“你……”茉莜诧异地叫道,对方顿了下,转过身,茶色的瞳孔直盯着她,然后再度缓慢的举起一样东西,在少女眼前展开。
是雪奈藏在它的衣服里的一张纸,因为之前被茉莜破坏了全身才得以面世,一张很漂亮的水彩画,出自小小年纪就被称为美术天才的女孩,画中有爱撒娇的女儿还有似乎一直只会微笑的妈妈。
“妈妈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儿时的自己为了不玷污母亲的美丽,坚持要等画画技术最高峰的时候再画她,却在木叶那年雪奈生日的时候拗不过她而画下了这张。
想来那个时候的母亲已经知道了,总有一天她们会离别。
“小莜也永远是最棒的。”
脑海中浮现母亲那日难得开怀的容颜,小姑娘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泪水却也随之滑落。
“妈妈……”
原来她,从来没有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