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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心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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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并不算长,以至于黄绍忠内心里希望它再长一点,更长一点。雨化田自然是与他相反。可雨化田身上带着伤,看似轻松,实则行动艰难,头轻易也不转,唯恐裂开了伤口。
黄绍忠手里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需要和雨化田好好谈一谈,可又不晓得谈些什么,总不能腆着脸去问: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吧?我们是一对了吧?
不是不能考虑对方的想法——一个手握大权惯了的人,被个江湖“乱党”设计所害,身边亲信又被一个不留的铲除,雨化田感到气愤甚至想报复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这能是一方的错吗?黄绍忠这样想:雨化田也造过孽,说起狠毒来。手下也不知葬送了多少无辜者的生命。今次也算是还债了,若是还不完,不还有大半辈子吗?自己陪他一起还!
自然,雨化田是绝不会这么想的,他在后头盯着黄绍忠的后脑勺,没人知道他心里藏着的东西和故事。暗河里安静非常,黄绍忠有心想与雨化田说两句话,想起雨化田脖子上的伤又闭上了嘴。
反而是雨化田打破了这沉寂,他低声问:“你先前说的那话到底还做不做数?”
黄绍忠一时没反映过来,便问道:“哪句?什么话?”
雨化田不看黄绍忠:“我是不管你做不做数,我却是当真的,你若违背了自己说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黄绍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含糊的应了一声,又觉得自己从没有下过过分的承诺,便也就安了心的向前走,雨化田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自然也不会在和黄绍忠纠缠。
当听见缓慢流来的水声,就相当于是将一个幸运的消息带到了雨化田的耳边,他几乎快要喜形于色的的咧开嘴笑了,而又终于克制的沉寂下去,使黄绍忠感到十分失望——他从未见过雨化田快活的样子,是十分好奇和期待的。
这里果然是龙门客栈底下的暗道,这暗道四通八达,几乎囊括了整个龙门。黄绍忠几乎要为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惊叹了!这里依旧是他们离开时的狼狈景象,风里刀一伙商量宝藏时的地方,黄绍忠笑起来说:“可算是出来了,我可不想闷死在那儿。”
雨化田反驳道:“先别说这些,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我们先出去,到驿站与我西厂人马会合再做其他打算。”
雨化田步子极快,看不出他是个受了重伤的伤患,黄绍忠在他身后紧跟着说:“什么打算?你还是不愿意……”
“我愿意什么?”雨化田回过头,看着黄绍忠布满血丝的双眼,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黄绍忠是个好人,也是真心为自己好。不然为什么拼了命不要也要救自己。可雨化田习惯了发号施令,自然不会说是自己的错,再者说,这原本就是没有错的。
黄绍忠也不与他争,只是说:“我只求你,你与赵大哥的事,别牵扯上其他人。”
雨化田面无表情,口气沉稳:“什么叫别牵扯上其他人?你说假扮我玩弄我手下的那一群臭虫?我不仅要把他们从地里揪出来,还有让他们尝尽皮肉之苦,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这人认定的事就绝不容更改,黄绍忠无奈的看着雨化田加快了脚步,心里更是无比的难受,他是绝不想雨化田再以身犯险,也不想赵怀安就此从江湖上销声匿迹。风里刀那样有趣的人,死了也真是太可惜。想是这么想,话可真不能这么说。
两人终于从地道里出来,就算是又重获新生了,黄绍忠举着双臂高喊了两声,抑制不住死里逃生的激动,竟扑进黄沙里打滚。另一边,雨化田自然比他好得多,他不过是坐在巨石上,看着黄绍忠在那处发生,嘴角还似有似无的勾着一抹笑。
就这样,当太阳再次落下,两人终于站在了驿站门前,守门的侍卫拦住了他们,却看雨化田一甩令牌,冷着脸说:“你是不认得这个?”
那人看了看雨化田的脸,吓得一个机灵跪在地上,不停的打摆子,恐惧的说:“是小的,小的的错,督主饶命!督主饶命!……”
黄绍忠看不过去了,干咳了一声说:“你先起来,督主不会怪你的。”
那人抬起头,看了看黄绍忠又看了看雨化田,什么话也不敢再说,就跪在原地浑身颤抖,反是雨化田襒了黄绍忠一眼,那意思是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却也许正是因为黄绍忠的脸子,雨化田看也不看地上跪着那人,直接抬起脚走进驿站,却又突然转头问:“如今离本座前去龙门客栈已过多久了?”
那人带着哭腔:“已是两天有余。”
雨化田算算天数,就又抬脚向前走,那人终于瘫软在地上,一手搭在自己的肚皮上,感叹道:“奶奶的,这些当官的真是太吓人了!”
黄绍忠走的慢,听见那人的声音,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嘴角。
两人还没能回房,之前被雨化田留下驻守的几个属下都闻讯赶来,将雨化田围着,其中一个眼泪都出来了,大喊道:“督主!您没事?!”
雨化田一甩袖,给了他们一张冷脸:“我看着像是有事?”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反倒是黄绍忠练出了眼力劲,雨化田是急需要休息的,于是他好言好语的说:“督主要休息,你们是还打算在这站多久,待督主休息够了,自然会与你们说个清楚明白。”
雨化田沉着脸看了他们一眼,就真的自己一个上了二楼。
黄绍忠见雨化田上去了,自己也觉得头疼,脑子不清醒,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便问道:“我之前的房间可还在?”
那位武将心不在焉的说:“大概吧?我不清楚,你去问问管这的人,他大约晓得。”
黄绍忠点头说:“那我自己去看看,若是没人,我便住进去。几位大人先去休息吧。”
他们满脸愁容和疑惑的走了,黄绍忠倒是挺高兴,他希望雨化田能好好休息,最好休息久一点,养好伤,也让赵怀安他们有更多的时间走得远一点。
于是他心满意足的泡在浴桶里,全身上下都很是舒服,感觉自己简直要沉溺在这久违的享受里了,他不禁满足的叹了口气,却听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警惕的高声喊:“谁?”
那声音既清晰又朦胧的回了一句:“是我。”
那是雨化田的声音,黄绍忠真是愣住了,他胡言乱语的说:“你别进来、不、不是、给我点时间再进来、一盏茶?不、一炷香、”
可能是受不了黄绍忠在那乱七八糟说了一同,雨化田听也不听就大步走了进来,正巧黄绍忠此时正从浴桶里站起来正准备传衣裳,就被雨化田看光了他健硕的男儿身躯。黄绍忠简直是要一口血喷出来了。
雨化田却如同看不见似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待黄绍忠穿好衣裳,黄绍忠满脸通红的套着衣裳裤子,边套边听雨化田说:“先前与你说的,和你与我说的,我都好好想过了。京城皇宫我是一定要回的,你也得待在我身边。这是你之前自己说好的事。再来,我只对付赵怀安和那个假扮我的臭虫,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你也别得寸进尺。”
黄绍忠一阵高兴,很是快活的说:“我便知道你是最好的,你当时不高兴,过后肯定是会想好的。”
雨化田不屑一顾:“我可没说放过赵怀安。”
黄绍忠高兴的从背后一把抱住雨化田,竟是忘了他脖子上的上,吻了吻的发鬓,很是快活的说:“我倒不为他担心,不然他也配不上高手这两个字。我反是担心你的安危。”
雨化田拿余光瞥他:“担心我?那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的赵大哥,我可不打算在同一个人手上栽两次。”
这表情动作太过认真,黄绍忠反而忍不住吻上了雨化田的唇,雨化田没有推开了,只是默认似的闭上眼睛,与他纠缠在一处,唇齿相依的感觉实在太好了,黄绍忠迟迟都不愿意放开他,直到雨化田动手推开黄绍忠。
雨化田嘴唇被吻的泛红,微微有些肿,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可是他唇瓣微张。简直诱人犯罪。黄绍忠悄悄的咽了口唾沫,心情大好,此时就算雨化田让他学狗叫,大约也是不会拒绝的。雨化田看着黄绍忠的傻样,嘴角微勾,眼里带着笑意,正是一副与黄绍忠一般的表情。是为对方感到快乐和为自己感到幸福的模样。
黄绍忠总担心雨化田对于他是利用,是玩意,又期望自己对黄绍忠来说是依靠,是情感的寄托,而到了现在,黄绍忠才终于能说是看清了雨化田的心。对自己以往做的事一点也不感到后悔。
便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愿天下有情的终成了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