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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画中仙姝·落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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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璟微红着脸点点头。
“小心!”齐璟一时没注意,阶梯众多,一不留神踉跄,却是石沧时及时跑过来将倾身而来的齐璟牢牢地抱在怀里,怀抱宽广,还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
“呵呵。小师妹以后可要注意脚下。学武之人最忌分神。”石沧时放开齐璟,改用右手牵着齐璟,齐璟呐呐地,红着脸颊将自己的小手交过去。
石沧时将齐璟送到尽欢殿的殿门口,便不再随着齐璟进去了。他立在殿外,往尽欢殿里深深地张望了一眼,浅浅一笑,道:“师妹进去吧。谷中弟子无事是不可随意进入尽欢殿的,宗祠我也只进去过一次。”说完朝着齐璟点了点头,眸中盛着关切,向着尽欢殿恭敬有礼地道声,“师父,徒儿已将小师妹领来了,就侯在殿外。”
尽欢殿的外形与最首的逍遥殿差不多,殿门虚掩着,齐璟的眼睛透过微张的殿门望进去,有些漆黑,只能够看见殿里面最中央立着一个铜鼎,有闪烁着火光的香火,还隐隐约约地闻见了檀香,令人闻之气爽。
“嗯。沧时先退下。齐璟进来。”很明显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低沉的声线中夹杂着倦意,齐璟辨得清楚。
石沧时朝着尽欢殿微微欠身,道:“徒儿告退。”说完对着旁边的齐璟温和一笑,道:“那齐璟小师妹进去吧。你师父和摩严师叔也在里面了。”说完告辞离去,不再朝尽欢殿多看一眼。
尽欢殿比雄伟的逍遥殿多了一份庄重典雅之感,这是齐璟刚来到尽欢殿殿门的时候便从整座大殿由内而外自然散发出来的气息感受到的。
齐璟仰起脖子,看了看自己头顶上方的“尽欢殿”三个大字,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齐璟心中暗暗想道,听闻这玉虚谷的开创者乃是一介女子。
整个玉虚谷的布局、格调皆是由她一人亲自决定的,大自四座大殿的建筑风格,小自殿内外的花草摆设,尽是出自她一人之手。
齐璟对这个故去的师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来。到底是一个拥有怎样开阔的胸襟、肆意潇洒的才情的女子才能够建立起这样一个名动天下的玉虚谷?
深吸了口气,齐璟用力推开殿门,张开的殿门发出“吱吱”古老的声音,仿若来自久远的远古一般,听之令齐璟浑身一动。
进殿之后,大殿的门自动合上。齐璟睁着大大的双眼,听着殿内扑通一声关上的声响,好像自己忽然进入了另外一番不曾到过的天地。
阴暗,朴素;古朴,庄重。
此刻殿内没有方才从殿内望进来的黑暗,齐璟转过身从殿内往外瞧了一眼,外面是灿烂的白光,殿内是清冷的阴暗,仿若人际寂寥,少了人间尘气,生出几许超然物外的卓然来。
再往左里走,齐璟终于见到了神秘的宗祠。站在自己面前的有三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师父石青远,今日他换了一身灰袍;另外一个是昨夜见过的摩严师叔,他着了一身黑袍,与师父并排立着,静悄悄地,谁也没有出口说话,背朝着齐璟。
而最上首的那人,与众不同,是周身的白袍,长发苍白如雪,身躯笔直立着,莫名地给人一种苍凉孤寂之感。这个就是现任谷主石原道人吧,齐璟心中暗暗揣测。
“师父,徒儿来了。”齐璟不敢大声出言,唯恐因为自己扰了宗祠里原本的庄正,语气恭敬。
石青远回过身来,脸上是齐璟素日里难得见到的认真,再也没有谷外之时的桀骜不驯,走近齐璟,牵着她走近了一下,递给她三支线香,冲着她道:“来了就先向师祖告声吧。”
上首的摩严闻言也转过身来,微微站开了些,瞧见齐璟,眉头微皱,脸色还是如昨夜一般蕴着明显的不友好,或者说是敌意,莫名地。
“嗯。秋兰的女儿原来这般大了。”站在最上首的正是石原道人,他转过身,看向齐璟,齐璟也望着他,心中一叹,原来石原道人是这样一个仙风道骨,风姿优雅的人,光凭面貌其实年纪并不大,但一头如雪发丝,眉眼间横生的皱纹,这才显示出他已年华不再。
他看向齐璟的眼神慈悲关切,淡淡的笑意,站开了些,齐璟吃惊地看到原来先前师父等三人纷纷站着不吭声,还因为他们三人身形皆是高达挺拔,遮住了前方,齐璟竟然没有看到自己面前正中骇然挂着一幅大约三尺高的画像!
画像里是一个身姿曼妙,体态轻盈的貌美女子,秋水眼眸,嘴角噙着盈盈浅笑,青丝如瀑,直直地垂至腰间。身着白纱,娇柔的身躯倾斜倚在青石之上,身后是如墨的青山,至高而下倾泻的瀑布,溅起白色的水花,染了青翠的山林。那张浅含惑人笑意的脸清丽脱俗而不妖冶,出于凡尘而不世俗,当真倾国倾城。
齐璟心中吸气,不知原来人世间还出现过如斯女子。画中人一双秋水眼眸灵动非常,玉佩敲磬,罗裙曳云,望着画像前的人们,对着他们微笑,姿态似是慵懒,无端地又生出几许媚人的意味来。
这就是前任谷主兰音。齐璟细心地看到落款处题着“佳人兰音”四字,墨法厚重典雅,着笔起落沉重。
点燃线香,齐璟跪在画像面前拜了三拜。石原道人看着齐璟叩拜,微微点头也不多语,回过身去盯着画像,再也不曾与齐璟说过话。摩严亦如是。这时候的摩严收起了昨夜的乖张傲然,叹了口气,敛了眉眼。
“好徒儿,行了。完成了入谷之礼你可正式成为谷中之人了。咱们,”灰袍的石青远转过身来看了看画中女子,又看了看石原道人和摩严,看他们皆是沉默不语,望着画中仙子神情哀恸肃穆,便对齐璟道,“咱们出去吧。”
宗祠原来是这么一个简单素雅的地方。也许自己此后再也进不来宗祠,也见不到这幅画像了,无端生出一丝遗憾来,齐璟在离开的时候情不自禁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画中女子,画中的白纱女子仿佛也看着齐璟,嘴角含笑,这时候却是笑意赧然,仿是个娇羞的少女。
没人知道那幅画像由何人执笔作成。
灰袍的石青远跟着齐璟出了尽欢殿,殿外再也不似殿内一般气息压人,外面是艳阳朝天,云卷云舒,齐璟深深地吐了口气。
“那便是第一任谷主兰音,”今天穿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灰袍的石青远与在谷外的形象迥然不同,凭空多出了几分端正严明,再也不似之前的狂狷不羁,他临高俯瞰,目光空茫,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道,“我们几个是师兄妹。”只此一句,不再多语。
似乎是说给齐璟听,又仿佛只是说给天地听。
齐璟有些不可置信,心中震撼,那前谷主兰音便也是和娘亲属同门师兄妹了,其实她心中更疑惑的是既然兰音绝代风华,怎么会早逝了呢。
但这句话她没有问出来。
此时出殿之后的石青远便恢复了往日不羁的模样,饮口酒,仰望空中浮动的云朵,潇洒自由,忽道:“可惜了,一代红颜香消玉殒。只是,谁又能说对她自己而言已是莫大的恩泽了呢。”
齐璟有些蓦然,不得其解。
瞧着面前阔别十多年的玉虚谷,石青远也有些阑珊,掂了掂腰间酒葫芦,摸了摸鼻头,道,“好徒儿,这三月你就先搬进金樽殿。为师,咳,为师因为擅自离谷,需要去领罚,外加三思崖思过三月。这几月你就先自行参看金樽殿内书籍,好好揣摩,有何不懂的等为师出来再来问我。”
齐璟瞧着师父讪讪的样子,无奈点头。
石青远仿佛又想起了些什么,道,“不可在谷中随意走动。眼见为虚,玉虚谷可不是像你眼睛里瞧见的那般安宁。”
傍晚时分,桑竹林。
齐璟来到的时候,君傲岚已经坐在石板上等着了。
玉虚谷中有一片苍翠的竹林,平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枯黄青翠相接的竹叶,层层叠叠地,齐璟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脚踩在松软的竹叶上,仿若置身于竹林的海洋,不时有混合着青竹清香的风吹过来,让齐璟一头及腰的墨发在翠竹林中迎风飘扬。
连绵的竹海,纷飞的竹叶,“咯吱咯吱”脚踩在竹叶上作的声响在静谧宁静的竹林中尤为明显。
君傲岚是背对着齐璟的,她的头望着眼前摇曳摆动的竹枝,耳朵灵敏听到踩在地上竹叶的声响,嘴角含笑。
浮现在脸上的笑容极其高傲,分外骄矜,让齐璟误以为是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灿烂夺目,光彩艳丽。
她转过身来,看见齐璟只身执剑寻来的时候,不可抑制地狂笑起来,道:“小师妹果真与众不同。自我入谷以来,我皆是与他们约好来此,总有师妹让我空等了一夜也不见人来。小师妹倒是守时得很。”说着她一小跳从石板上跳了下来,立在齐璟跟前。
竹林里的风尤其强势,明明吹打在脸上的风力并不厉害,偏偏能够让竹海掀起一阵一阵、一波一波的浪来。
齐璟小小年纪,初来谷中,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积极骄傲的人,因为正如石沧海师兄所说的,明明可以让他,或者自己亲自到君傲岚面前伏首求饶,依照君傲岚的性子,决计是可以免了这一场决斗的。
只是,齐璟不愿。这是原则。
她的心中隐隐地认为若是自己当真向她认输,那就是违了自己的心。她站在君傲岚的跟前,看着眼前的君傲岚今日并没有像昨夜那样,身怀佩剑,而是右手之中握着一根粗实的金色鞭子,握在手中,细嫩的脖子微微抬着,面上含笑。
齐璟觉得此时的君傲岚比昨日的她更加娇贵凌厉,整个人的四周涌动着浓烈的英气与肃杀。
齐璟不语,侧身而立,稍退两步,一把抽出剑来直指君傲岚,正面迎风,墨发飞舞。
君傲岚一愣,挥了挥手中鞭子,鞭子打在厚实的竹叶上,卷起了纷飞的枯叶,有的枯叶应声而裂,有的竹叶扬起,直有半身之高,道:“好!爽快!我就是不知你有什么好,能让石青远师叔收来做徒弟,这次且让我瞧瞧你有几斤几两!”
语毕,一方青锋闪现,白光逼人;一方金鞭如蛇,蜿蜒凛冽。
君傲岚身着红色的衣衫,言毕应声跳起,纤纤玉手紧紧握着金鞭,在半空之中旋转翻动,狠狠一甩手,那金色的鞭子便犹如发了狂的蛟龙一般狂啸怒吼着朝着徒手执剑的齐璟急速冲去。
齐璟一看,心下一惊,观面前君傲岚甩鞭的动作力度,朝向自己狂奔而至的火龙,一招一式皆是狠辣果决,那时便知君傲岚绝不是自己当初以为的只是个骄矜无能,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
只见她踮足轻跳,飞身而起,身轻如燕,与自己不过三四尺的距离,赶紧一侧身,避了开去,顺势将自己手中利剑绕过狂舞的蛟龙,凝注气力,直刺君傲岚。
君傲岚亦非庸碌之辈,观齐璟变身出击,娇喝一声:“好身手!”身子敏捷,娇躯一闪,躲过了齐璟送来的一剑。
双方皆是从半空之间翩然落地,双方皆未看彼此,只是微微气喘,凝神静气。两人之间弥漫着漫天飞扬,如同浪潮一般的竹叶,气流涌动,竹叶馨香,明明该是很美很惬意的风景,此刻却是两个小姑娘针锋相对,剑鞭相向的场景!
又是君傲岚首先朝齐璟发起攻击,这次的金鞭子好像一条游动的水蛇,蜿蜒前进,方向不辨,变幻莫测,齐璟心上一紧,身随影动,步步急退,奈何那鞭子气势强劲,毫无半分留有余地的意思。齐璟终于退无可退,只得紧咬下唇,运气轻功,双脚踩在水蛇之上,翻过跟头,越过君傲岚。
哪知君傲岚趁着齐璟落地之际,速度更快,犹如鬼魅,金鞭子竟然直接朝还未转身的齐璟狂奔而来。
齐璟换了攻势,倏忽将利剑自君傲岚拦腰处奔去。齐璟身量比君傲岚小,君傲岚一看齐璟出来的剑势便了然,立马将手中金鞭子在半空之中挥了一挥,笑容满面,神采飞扬,道:“看招!”
说着那金色鞭子便仿佛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卷卷曲曲,上下摆动,蜿蜒前行,居然将齐璟送去的利剑圈圈绕住。君傲岚力大,哈哈大笑几声,那笑声刺耳尖锐,将手中金鞭子舞得虎虎生风,紧紧吃住了齐璟的剑。
这时候便是博力的关键时刻了。齐璟奋力欲将剑从鞭子中抽中,奈何人小力气也不足,发了力,剑却仍然被金鞭子牢牢咬住,半分奈何不得。
君傲岚秀眉一挑,朝着落在下风的齐璟不屑一瞥,眼神之间泛着冷然,道:“区区如此功力,竟然高攀了石青远师叔做徒弟,我想想都替师叔觉得脸红。不过,我看师叔自己本身也不大端正,难免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到这儿,顿了一顿,有一瞬间的杀气袭上眸中,狠狠地瞪着齐璟,手中握着的金鞭子突然狠狠一回抽,突如其来的巨大拉力,将齐璟手中的剑从她手中劈了开去,连带着将小小的齐璟也顺势带倒在地。
齐璟一个站立不稳,又因着君傲岚手劲突然加大,很明显是故意将齐璟带倒在地。齐璟狼狈不堪,“哐当”一声,手中的长剑便被鞭子一挥恰恰摔在君傲岚方才坐着的石板上,擦出了闪亮的火花,撞击在石的声音清脆惊悚,让倒在地上的齐璟闻之不觉心上一震。
一头黑发凌乱散落在松松的竹叶上,齐璟面朝着眼前微翘的枯叶,闻见了凋落在地的竹叶一阵阵地散发着清醒的竹叶香。只是这时候她却再也没这心思轻嗅,小小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状,咬着下唇,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水光,只是神色倔强,眼神尖锐,看着前方,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将下唇都咬出血丝来。
她,齐璟,输了,且一败涂地。
君傲岚收起鞭子,踱步到齐璟跟前来,意态不屑,微微侧俯身,讥笑道:“我先前的话还没说完。成千上万,资质比你好得多的人趋之若鹜想入谷习艺却都铩羽而归,而你,”君傲岚眼睛一厉,俯瞰,右脚狠狠地踩在齐璟握拳的手上,轻轻地捻,重重地踩,“你只是凭着你宸国国相府的荣光,或者,你母亲的裙带,呵呵,我想着这大抵就是你能被收作石青远徒弟的根本原因吧。我,君傲岚,自小最见不惯的就是这些伎俩!”
“你!”齐璟哪里容得下君傲岚出口污蔑,不仅侮辱了自己,甚至连带着侮辱了自己的师父,甚至娘亲。从小到大,自己又哪里受过现下受的屈辱!小小的脸颊此刻憋得通红,目光中盛着愤懑,嘴唇早已血迹丝丝,唇面上翘着的皮甚至都清晰可见。
君傲岚嗤笑,轻蔑,似乎看着此刻齐璟狼狈不堪的样子更加开怀,松了脚,恶狠狠地在齐璟面前猛一甩鞭子,鞭子在齐璟的面子起舞,卷起了大片大片迎风飘落的竹叶,纷纷拍打在齐璟的脸上,头也不回娇笑着挥袖离去。
齐璟觉得有些疼,不仅是在脸上,还在心里。她一摸自己暗暗发疼的脸颊,看见有一斑血迹留在手心里,鲜艳的红,极其刺眼,不忍多视。
“等一下!”声音冷冽,齐璟挣扎着爬起来,右手此刻红肿着,一些地方甚至磨破了皮。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飞刀来,右手执着,手很疼,但是她还是忍耐着凝聚了气力在其中,一挥飞出,精准无比,飞刀去势直指向君傲岚握着鞭子的手臂。
君傲岚感觉后背袭来的冷意,正欲回过头来,看见齐璟已经站起身来,发丝零乱不堪,甚至还有几片枯黄的竹叶点缀其间,但,同时也看到冲向自己疾驰而来的飞刀,一时呆了愣。
转瞬之间,只听见一个男声一句“小心!”,惊慌急切。瞳孔紧缩的君傲岚却是被不知何时进来的石沧海突地翻倒在地,抱着她在覆满竹叶的平地上连翻了两番。
齐璟漠然一视,看着从自己手中飞出去的飞刀落了空,掉在地上,孤零零地,静悄悄地,直直地躺着,悄无声息。
她的右手越来越疼,就像火烧一样,似乎自己的脸颊之上也是一阵火辣辣地发疼,隐隐约约地,她感觉到有几滴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但,尚能够忍受。
林间有阵阵微风,翻滚的竹叶漫空飞舞,绿意盎然的竹林随风摇摆,细细簌簌的声响在此刻尤为惊心动魄。
齐璟踱步越过倒在地上的沧海师兄和君傲岚,眼神直视前方,丝毫未曾撇过去瞧过他们一眼。但她还是能从余光中,或者自己敏锐的感知中,感受到君傲岚敌视的目光犹如尖刀,齐璟想着如果她的眼神当真是锋利无比的剑刃的话,自己兴许就早已被万箭穿心了。
石沧海手中还抱着君傲岚,看着自身边走过的齐璟小师妹面色淡然,毫无表情,但看她脸上赫然多出一条红色刮痕,瞧一眼君傲然手中握着的鞭子,心下便了然。
他眉头微皱,放开君傲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朝着前方的齐璟口语晦涩,只道:“齐璟小师妹,令,令姐回来了,我特过来告诉你一声。”说罢,又觉得自己此刻当真是羞赧无比,且不说自己未明白当时她们二人比武的情况,就出手帮了君傲岚一把。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应该是齐璟小师妹败了,甚至应该是君傲岚还惹恼了齐璟小师妹,不然他怎么也不会瞧见齐璟小师妹此时面无表情,但似乎又和平日里见的那个清冷的小师妹不大一样。
石沧海心中有些懊悔,一颗心犹如坠入寒渊,冰凉而沉闷,就像离了水的鱼儿,明明张大着嘴,努力地吸气,却发觉越努力呼吸,心就越干,越闷。
齐璟脚步一滞,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静默一会儿,道:“多谢师兄。”
石沧海看着身影渐渐远去的齐璟,神情黯然,只觉得那身躯明明娇小,但莫名地让他觉得其实她很高大,甚至有时候让他觉得有些自惭。
一旁的君傲岚瞧着身侧的石沧海,看他目光茫然,心中气急,撅着嘴,狠狠一跺脚,在他耳旁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跑开了。
桑竹林恢复之前的静谧,摔在石板旁的剑直直地躺着。竹林在晚风中发出瑟瑟的声响,竹枝左右摇曳,掩映了石沧海孤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