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时*

36、第三十五章

　　韩琼这几天刚好放假，便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想到方敏行的态度，和她要求她离开顾云卿时的神情，就觉得心口闷闷的。她不愿意与顾云卿分开，因此无法面对方敏行。想到顾云卿的婚姻，更觉得头痛不已，偏偏她不愿意直接跟他说。在他说过要跟她结婚之后，他的妈妈却告诉她，他不久后会跟别的女人订婚。方敏行告诉她，那个小姐与顾云卿门第相当，韩琼心里黯然。应当是这样，顾云卿该与能给他的事业添动力的人结婚，可她呢，没有父母的背景，只能待在他的身后，就连两人恋爱时都是他照顾她更多一些，这样该怎么办呢。

　　就算云卿不介意，自己就能这样安心地待在他的身边吗？韩琼不禁这样问自己。她更没有勇气跟云卿提说这件事。

　　那天面对方敏行的恳求，韩琼并没有说“好”或者是“不好”。方敏行也没逼她，只是就那样看着她，那种压力使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却意外接到叶蔚然的电话。

　　“韩学妹，我请你喝咖啡，正巧聊一聊。”

　　“学姐，该我请，上次的事情全靠你帮忙。我刚好知道一家不错的咖啡店，约在三点可以么？”

　　叶蔚然说了好，韩琼从自己的心思重走出来，准备出门。最近她有点感冒，出门时便叫了韩家的司机送她过去。

　　约在了离顾氏的咖啡店，不是很大，但位置隐蔽，环境不错，顾云卿曾经带韩琼来过，她很喜欢这家店，因此常会过来坐。

　　叶蔚然自己开车到达咖啡店，在停车场停好车后，不出意外地发现韩家的车已经停在那里，私家侦探给了她足够的照片，足以了解韩琼的一切，她挑起嘴角，莫名地笑了。

　　“叶学姐好。”韩琼起身，礼貌地打招呼。

　　叶蔚然重新审视了韩琼。见她身穿简单的蓝色褶子裙，一副没有长大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说话时有点淡淡的鼻音，她猜，韩琼是有些感冒了。

　　“坐吧。”

　　韩琼颇为感激地对叶蔚然说：“上次的事多亏了学姐才一路顺利，还没来得及当面向你致谢。我替你点了这里有名的卡布奇诺。”

　　叶蔚然颔首，却不接话，只淡淡说：“我今天想要跟你谈的却是别的事情。”

　　“哦？”韩琼诧异。

　　“我想方阿姨跟你说过了，过段时间我将和云卿订婚。”

　　“……什么？”眼前的女人便是是传说中与顾云卿门第相当的准未婚妻？学姐？韩琼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如果是学姐的话，自己……怎么去比较？

　　“叶氏最近正和顾氏合作一个案子。相信你知道吧。”叶蔚然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接着说：“这次的收益，叶氏和顾氏对半分，相当于顾氏两个季度的收益。”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比起落寞，被交给别人经营的韩氏企业，我想叶氏更能帮助顾氏更上一层楼。我父亲欣赏云卿，不出意外，我们结婚后，他会得到叶氏一半的股份。”

　　叶蔚然每多说一句，韩琼抓着衣角的手便多用力一分，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你现在才大二，云卿却面对着整个公司。你猜，要是叶氏突然撤资，顾氏能不能独自撑起开发案？不得不提醒你，如果开发案完成不了，光是违约金，顾氏就得赔上一大笔钱，股价大概也会受到影响。”

　　“你孤身一人在国内，父母双亡。”叶蔚然顿了顿，却没有致歉，似乎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云卿照顾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恩情，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韩琼大惊失色，却是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长久以来，困扰在她心头，就算是感情甜蜜时也会涌上心头的不安感，这样种种，她以为她不在意，却一直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

　　她在帮顾云卿收拾旧物时，翻到某一本书里有封信。信封上没有多余的字，只署了名，韩爸爸的名字，且是韩琼从小便熟悉的字体。

　　她知道她该尊重顾云卿的隐私，不该随意翻看，可她那时只想着父亲，直接拆了便看。信中没有多少笔墨，只提到，察觉到自己身体越发的不好，若是有一天不在世了，若是韩琼没有跟着姨妈到国外，便请求顾云卿和他的妈妈帮着照顾韩琼。以一个父亲爱女儿的心诚挚地请求他。泪水打湿了韩琼的眼睛。

　　永远疼爱她的父亲，以她为首要的父亲的一颗心，她几近动容。那时距离父亲去世也已经有一年多了，见到那封信，就像与父亲再会，韩琼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不受控制地掉泪。

　　不久后韩琼向顾云卿告了白，他接受了她的心，用比以前好百倍的行为履行着男朋友的义务与责任。韩琼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仿佛这爱情中参杂着些什么，“恩情”“感情”之类。

　　叶蔚然却没有就此放过她，韩琼没有想到，那一副明艳动人的脸咄咄逼人起来是这样冷冽，“更何况，云卿并没有欠着韩家什么。相反，这么些年，他怎样对你，怎样照料你家的公司。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职场的历练使得叶蔚然清楚该怎么动摇一个人。韩琼对她来说不过是小case一件，稍微调查一下，她便找到她的弱点。抱着手臂，她看着对面不发一词的学妹，冷笑一点一点爬上她的嘴角，软弱不堪，韩琼，的确是配不上顾云卿的。

　　不想韩琼这时却抬起头，面目苍白，仍旧是带着鼻音，却比刚刚，多了一丝坚毅，她轻轻开口：“叶小姐，你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事呢。是不是，你无法使云卿动摇，才要来劝我放弃？”

　　韩琼看起来有点柔弱，眼睛亮亮的。

　　“我不清楚你与云卿的过往与现在。可我，是和他相处过，甚至会考虑相伴一生的人。无论你多么想提醒我，他是为了责任与我在一起。可是，爱情这回事，从来都与外人无忧。”

　　叶蔚然心下一顿，“外人”这个词，刺伤了她。

　　“你！”

　　“除非有一天，顾云卿告诉我，他不爱我了。那么我不会离开他。即使面前是方阿姨，我也是这一句话。”

　　她的纠结，压力，到最后才发现其实都只是无法面对方敏行。想了那么久，韩琼突然明了了。相爱或是不爱的人，一起相处那么久，怎么能不清楚？又怎会相信外人的寥寥几语就放弃，岂不是，太不在意这段感情。诚然，她现在还只能站在他的肩膀上看世界，她却依旧相信，总有一天，她也能成长为与他并肩。

　　“抱歉，咳咳……我身体不大舒服，就先回去了。叶小姐，再会。”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蔚然盯着眼前的咖啡，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

　　韩琼走出咖啡店，手心冰凉地在路边等车。等司机将车开出来时，她迅速钻进车里，冲前面的人说了句，“麻烦了陈叔叔，我们先不回家，去顾氏。”

　　她心急地想要去见他。什么也不必告诉他，只要他待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她也会给自己更多的勇气，去面对他的妈妈，面对那些不想给他们祝福的人。

　　“陈叔叔，快一些。”

　　“好的。小姐。”

　　陈司机回答地很快，也的确做到了。只是，发生了交通意外。

　　载着韩琼的车在S20路上与一辆迎面驶来的车撞上，救护车赶到现场的时候，事故已经发生了半个小时。韩家的黑色奥迪已经被撞扭曲变形，车门也被卡住，而韩琼被困在车里，警察也过来帮忙，才将她救出来，直接送到医院。

　　顾云卿等在急救室外，一直亮着的红灯提醒他，韩琼的手术已经过了三个小时。苏管家从老宅过来陪他，方敏行在忙着公事，没有过来，打过电话询问情况。

　　韩管家通知了叶桐，欧洲那边正是夜晚，叶桐知道后也是万分的焦急，连忙就要回国。叶桐的身体不大好，正在休养中，她的丈夫便劝她暂时不要回国。顾云卿安抚了她，并说无需她立即回来，这边有他便足够了。叶桐一再确定顾云卿会第一时间告知她最新情况，才答应。

　　韩琼的情况却是不理想。手术一直延续了八个小时，韩琼被推出来的时候，顾云卿甚至都没有看上她一眼，她就直接被推进了无菌病房，隔离观察。

　　医生告诉顾云卿，意外发生的时候，韩琼是坐在后座，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冲撞。有脑震荡的可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醒来时间不定，后遗症不定，一切得等她醒来再做检查，情况不妙。要隔离在无菌病房，暂时不允许探视。

　　顾云卿从小到大，开过很多会，参加过很多种不同的场合，他深知，在不同的场合下要表现出不同的自己，该沉默的时候沉默，该微笑的时候微笑，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可没有哪一个老师告诉过他，当心上人面临危险，而他无能为力时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够合适，才够……叫自己安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从和叶桐的通话结束后开始。那会他的语气很平静，一点都不慌乱，他还安稳住了叶桐。苏管家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跟她的父亲保证过，会守护她，不让她受伤。可是这次，在她身体的哪里，会留下怎样的痕迹，这痕迹，他又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

　　她是在来见他的路上出的意外。据说她很着急要来见他，陈司机紧急时刻拉出了安全气囊，受得伤不重，已经醒过来在打点滴。他告诉顾云卿，韩琼在咖啡店见了一个学姐，之后便准备去顾氏见他，似乎有什么事要说，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之前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他已经五天没见过她，该死的工作，他的秘书也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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