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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浴红-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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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黄昏扁嘴,指着娄刑警,冷漠地说:“找不到凶器,连可以怀疑的对象也没有。你们一筹莫展,急着想打破僵局。你盯上了我,不就是希望找到突破口?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谁占主导又有什么关系?”
“喂,你真的只有十六岁?”这次连何金铃也忍不住问了句废话。
葛黄昏不满地反问:“谁规定十六岁不可以拥有独立思考?谁规定十六岁就得比成年人蠢?谁规定十六岁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能躲在父母怀里发抖?”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娄刑警连忙摆手,道:“老实讲吧,我还真没办法把自己想像成罪犯。换位思考,我做不来。葛黄昏,先说说你的换位思考。”
葛黄昏说:“我们的书包呢,还有阿晨的篮球在哪里?”
“你们的书包粘有血迹,拿去化验了。篮球,那间卧室有三四个。”娄刑警指了指洪高晨的卧室。
葛黄昏心想:已经过了二天,阿晨从学校带来的那只篮球可能被人捡走了。幻觉或者梦境中洪姨的人头从裂开的篮球里孵出来——暗示着什么?他扫了两位刑警一眼,说:“认识阿晨后,我常来这里。阿晨喜欢打篮球,将来想当职业球员……”他对两位刑警说了23号放学后,来这里的经过,隐瞒了幻觉和梦境。他觉得就算说过他们听,他们也不会相信。惧怕也好,惊恐也好,那是属于自己的秘密,就得独自承受。
何金铃一边笔录一边问:“听说平时你们放学后会直接去你家餐馆吃晚饭,为什么案发那天会先来这里?”
“阿晨说他小姨休假,过来问她想吃什么。”
“洪高晨书包里有手机,为什么不打电话?”
“洪姨休假时不想被人打扰,会把手机关掉,座机的电线拔掉。”
“没错,”娄刑警点头,说:“死者的手机关了,家里的电话线也被拔掉,电脑也没有当天登录的记录。死者公司的同事也证实了这一点,她在休假期间,如果有急事找她,只有上门来这儿。”
葛黄昏抚摸搁在膝上的纸刀,盯着娄刑警道:“现在由我来提问。”
娄刑警把半截香烟按在茶几的玻璃面上,烟蒂熄后丢进垃圾桶,用报纸擦了擦茶几上的烟灰,做完这些事,双手圈在胸前摆出一副你只管问的样子。
“阿晨的妈妈来了没有?”
“联络不到她。案发当晚,我们找到死者的户口本,得知了洪高晨的原籍,打电话询问那边的户警,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户警回电,说他母亲再嫁,户籍虽然还在,人却不在当地。洪高晨被死者收养后,她和再婚的丈夫离开家乡。那两人虽然举办了婚礼,却没有正式登记。洪高晨的父亲,在他小学五年级时遇水灾身亡。他们在故乡已没有其他直系亲属。”
葛黄昏问:“杀了洪姨的凶手,提走她的人头时没在现场留下脚印?”
娄刑警回答道:“没有。这一点我们也很疑惑。”
何金铃问:“你比我们早到现场,有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
葛黄昏老实地回答:“当时我很害怕,不敢看。”
娄刑警皱着眉低语:“凶器被凶手藏到哪里去了?这小区保安多,门口有三四个保安守着,凶手应该不会携带凶器离开。高层住宅,楼梯很少被住户使用。只有清洁工搞卫生或者搬运垃圾时才会光顾……被清洁工当成垃圾带走了?不对,收垃圾有固定的时间……”
凶器——葛黄昏心一动,刚才走出电梯时嗅到不寻常的血腥味……电梯内没有气味,当然,凶器不可能藏在电梯间,那里面有监视器。电梯外呢?如果电梯门边有缝隙,刀子从缝隙丢下去沉到最底层……那天爬楼梯上来时,途中闻到垃圾桶里飘出血腥味,结果在那里面发现了洪姨的头……不对,那不是幻觉,气味真实存在。再去电梯口确认一次……他站起来往外走,摸不清他行动规律的两位刑警连忙跟在他身后。
这儿血腥味稀淡……唉,先前是幻觉。两扇电梯门都密封得很好,根本没有缝隙,凶器不可能从这里丢下去。光滑的墙面,平整的顶部……这里藏不了凶器,凶器被凶手带离了小区吗?假设自己的凶手——不想被电梯内的监视器照到面目走楼梯爬上21楼,只要分配好体力,把控好时间,爬楼反而是恰当的热身。接下来呢?按梦境的顺序,此时洪姨有了警惕心不会随便开门,木门上有对外观察孔——得出结论,洪姨认识凶手!洪姨死前穿着睡袍……印象中的洪姨,着装优雅而时尚——她不会穿着睡衣见客!那么……凶手跟洪姨关系很密切?如果凶手手上有钥匙开门,洪姨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凶手手里拿刀,应该会转身逃跑,倒下的姿势不会是仰面朝天。按这个逻辑推测:门是洪姨自己打开的,凶手是她亲密的熟人,她想不到对方会杀自己,就算对方手里拿了刀,也没有及时作出反应。对方呢?右手拎着刀挥出——洪姨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刀挥得很快,她没有闪开……问题来了,凶手为什么要把她的头丢进十七楼的垃圾桶内?为什么要划破她的脸?
“葛黄昏,喂,醒醒!”有人拍打他的脸,葛黄昏睁开眼睛死瞪打他的娄刑警,恼怒地问:“干嘛打我?”
娄刑警不好意思的抓胡子,道:“以为你又睡着了。”
电梯门打开,负责看守现场的两位警察走出来。
娄刑警把他们推回电梯,说:“你们下去转两个圈再上来。”
等电梯下去后,他回头对葛黄昏说:“我们来模拟现场。”
何金铃踢了娄刑警一脚,“老娄,别跟小孩子起哄。”
娄刑警单脚跳开,笑道:“葛黄昏说得对,我们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找出凶手。我觉得只要对侦破案子有帮助,听听他的意见,多做一些尝试没坏处。”
娄刑警这番话,葛黄昏对他另眼相看,振作精神道:“好,我们开始。”他扫了一眼满脸不以为然的何金铃,说:“何姐,你说一个平时讲究衣着打扮的女人,哪类客人拜访时会穿睡衣开门?”
何金铃脸色变得柔和,说:“就说嘛,肯定是情杀。像死者这类女人,应该只会当着家人、情人还无话不谈的亲密女友才会穿睡衣见客。死者唯一的家人在学校上课;能一刀斩断她的头也不是一般女人做得到;我的结论是:凶手肯定是她的男性密友。可惜,没有这位神秘人物存在的痕迹。”
“是啊。”娄刑警叹气,说:“死者是一个很有条理的女性,手机、电话本、笔记本电脑中任何归类都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没有含糊的人物存在。也没有关系特别亲近的女性好友,跟公司同事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葛黄昏挖苦他们:“是哟,不然你们也不会有空跟我耗在一起。”
模拟现场:葛黄昏靠玄关的墙站着,何金铃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
葛黄昏扁嘴,呃,想不到刑警也爱看娱乐版。他朝门望去,木门紧闭,门外,娄刑警右手抓着报纸扎成的西瓜刀,挥了二三下,左手又在抓胡子——葛黄昏心里一凉,忍不住全身发抖……怎么可能?自己又没透视眼,怎么可能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瞪大眼睛,直视着对面白色的墙……红色的水珠从墙上涌出来,一滴二滴,汇成线,汇成了狰狞的“杀”字……腥味,血的腥味,弥散开。
啪!
血滴在地板上,如果一条毒蛇,蜿蜒盘旋着朝自己的脚边涌过来。
“嘭嘭”敲门声。
“谁啊?!”冷清的声音里透视着些许的不耐烦,这,这不是何刑警的声音——是洪姨!
血继续流动,一条又一条,从“杀”字里涌出来。双脚被这些血线缠住,身体不能动。
“我。”娄刑警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趿着拖鞋的脚步声。
“吱呀”木门打开了,身穿蓝色polo衫与蓝色休闲裤的娄刑警走了进来,戴着顶牛仔帽。他,他没有胡子!身上穿的也不是今天的衣服!
木门被关上,娄刑警揭下了帽子……“啊!”葛黄昏惊叫起来,娄刑警脸上浮出触目惊心的血红“×”字。血从他额头冒出来,“哗啦”跟泉水般涌去覆盖了他整张脸,血红,一片血红!眼前只有红色……只有说话声很清晰,娄刑警在说话:“死者的父母还在追查那案子,好像找到了证据,一心想把他送上法庭,据说也会把你扯出来。”
“这次又要多少?要钱直接去找他(她),我已经跟他(她)断绝关系了。”洪姨的声音。
“呵呵,您在说笑呢?找他?说不定买凶直接干掉我们,拿钱要求我们摆平案子的是你,不找你找谁?”
“要多少?”
“嚓嚓”笔尖触碰纸张的声音。
“我给你再添一个零,干掉他!”洪姨冷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