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厨子》无过是功

3、齐步邹（改排版 内容没变）

　　哼着小曲儿，项千瞰推开房门。就看到郝有为乖乖在躺椅上歪着看闲书，听到门的声音，郝有为问道：“表哥，是你回来了吗？”
　　被人等待的幸福的电流让项千瞰从脚心爽到脑顶心。

　　走到郝有为身边，“有为，你看什么书呢？”
　　郝有为一亮封皮――《武林盟主告诉你――激情成就卓越》。
　　项千瞰再看看躺椅旁边堆着的一坨：
　　《武林盟主的情感世界》！
　　《武林盟主口述自传》！！
　　《武林盟主别传》！！！

　　项千瞰想着一会儿记得扭头出门把伺候郝有为的侍童找来一阵抽打：下次出门再给他带闲书记得要带正经书别扯这些犊子了！
　　摸上躺椅，在郝有为身边舒服躺下。
　　紧实的胸膛能感受到他的后背的曲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项千瞰闻着郝有为头发上残存的淡淡的药香，一白天在外忙碌的辛苦都烟消云散了。

　　郝有为瘦了很多，他刚搬来和项千瞰同住的时候，项千瞰也天天抱着郝有为这样躺着，那时，郝有为还是圆滚滚的，活像是用来做刀削面的白面团子，两人挤在一张躺椅上一动不敢动，怕一动就得有个人掉下去，一开始郝有为抗议了好多次，项千瞰不理他，继续一个人享受稍微一动小白面团子就自动扑紧的柔香软玉在怀的乐趣。
　　现在瘦的，项千瞰想捏捏他的脸都心疼地下不去手。
　　心里向司春水祖宗八辈挨个“致敬”，脸却凑上去，贴上郝有为的磨蹭。

　　“表哥？”郝有为问他。
　　“没事儿，就是想和你一起看书。”忽然感觉面颊一凉，是郝有为的眼泪。
　　手忙脚乱拿手帕子给他擦脸：“怎么了？表哥弄痛你了？怎么哭了？”
　　“我想起我爹！他以前就喜欢这样蹭我的脸……怎么还没有他的消息啊表哥……我好担心”
　　郝有为翻身扑进项千瞰的怀抱，呜呜哭个不住。
　　项千瞰紧紧把他抱住安慰。任郝有为厮打也不放手。
　　过了好久，怀里的呜咽渐渐息了，传出小小的声音；“表哥我不哭了。”
　　项千瞰捧着他的脸，用湿帕子擦干净：“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男人，说哭就哭，眼泪还那么多。来，擤鼻涕。”
　　“窝在这里几天，很烦是不是？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吧。”项千瞰提议。

　　稍微吃了点东西，两人穿衣出门。
　　白天日头太足，项千瞰舍不得让他晒到，郝有为一直是禁足中。到了晚上却又是夜凉如水，怕郝有为着凉，项千瞰取过大衣给他裹得严严实实。

　　时值初春，山里空气极好。
　　太阳未落尽，就着余晖，还能看到河边柳丝清扬，婀娜婆娑，中间还夹杂着几株刚刚吐艳的碧桃儿，红霞绿烟，煞是好看。
　　“表哥你把我关得太久了，春天来了我都不知道。”
　　项千瞰扶着他：“明天我就派人在咱住那院里多载些花草，你是不是能高兴些？”一想，又改口：“你要是喜欢，我在这里再造个院子，你在这住。”
　　“真的？”郝有为站住，盯着他看：“你肯让我一个人住？”
　　“那不成。”项千瞰果断拒绝。
　　“为什么？”
　　项千瞰一弹他脑门：“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行，等你身子养好了，再作打算。”
　　“只有等我爹回来了，我身子才能好。”
　　“不许说那么没有出息的话！你是堂堂男子汉，不在爹身边而已，怎么就这么颓废？真是该打。”水边风大，郝有为的外衣被风吹落一角，滑落下来。项千瞰帮他拉好：“你现在安心在我这里住下，等到我找到你爹，把他接来和你一同住，你说可好？”

　　“走累了吧，在这里歇歇吧。”
　　一处小亭子坐落在河边高台，俩人在这里稍事休息。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家附近有一条小河，窄的很。我在你家住时你总拉我去陪你抓小鱼小虾？”项千瞰回忆着。
　　“怎么能不记得？”
　　小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
　　七岁的郝有为已经很能干了。一个大晴天，听到母亲的声音，放下切韭菜的菜刀，从小墩子上爬下来，用围裙擦擦湿漉漉的小手，走出烟熏火燎的厨房，看见凭空出现在这小小院子里的少年。
　　“我叫项千瞰。”少年自我介绍：“从今天起，我是你的表哥。”
　　娘亲说表哥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接下来要去另一个更远更远的地方学武艺，走之前，就住在咱们家了。
　　第一次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郝有为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个表哥一遍。
　　这个表哥生的真好看，以前郝有为觉得自己的爹亲和娘亲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漂亮的人，现在要变成三个了。
　　至于自己嘛，小胖子看看自己短短的手指，肥肥的小臂，粗粗的小腿，憨憨笑了。

　　有了表哥挺好，虽然他总是嘲笑自己抓鱼时笨拙的样子，还老讲一些鬼故事让郝有为半夜吓得尿裤子被娘亲打，当郝有为被同村的臭小子们欺负后，总有这么个表哥为他出头。
　　项千瞰以一敌多且险胜，但是成功挂彩，两个人回到家都挨到家长一顿好骂。
　　“你等着，等表哥练成一身好武功后，再没人敢来欺负你！”睡觉前，表哥对着郝有为挥舞小拳头，说了这么一句。
　　打点行李，项千瞰出发去拜师学武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再见到表哥，风水轮流转了十二年。项千瞰学成下山，特意来郝家小院看看。
　　看着颀长俊雅却不失豪兴的表哥，娘亲说：有为你要是能长成这样多好。
　　郝有为羞涩地两手放在身前揉搓圆圆的肚皮。

　　下一次再见面，娘亲已经不在了。
　　项千瞰来了一次稍作停留就走，问起他的近况，他只说：人在江湖。

　　现当下，郝有为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这春暮。

　　手碰碰他的，反被握住。
　　项千瞰问他：“怎么了？冷吗？”
　　郝有为摇头；“只觉得表哥你对我真是太好太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呢？”
　　项千瞰沉默良久，等待答案的郝有为心跳声不知怎的，越来越大。
　　“也许，我是想找个伴儿吧。”
　　忽一阵风过，吹起落花，花似有意，裹着悦耳笛声在两人头上兜兜落下。
　　两人循声看去，一小舟自岩后飘飘转来。
　　一老迈船夫在舟尾摇橹，一蓝衫公子横笛立于舟头。
　　笛声婉柔，恰如一江春水，又似岸边的柳梢，挠得人心都是软的。
　　待风把这小舟推得近了，项千瞰郝有为二人才看清――好一个姿容雅淡，风致飘然的男人。
　　那公子察觉有人正在打量自己，把笛子放下，向项千瞰郝有为两人打招呼：“二位公子，水边风大，若不嫌弃，来船上小聚如何？”声音温润。
　　一个温和的人，通常不会有人拒绝他的邀请。
　　那边蓝衫公子正在吩咐船夫靠岸，项千瞰说了声：“不必了。”打横抱起郝有为，施展轻功，如惊鸿踏雪，翩然上得船来。

　　进入船舱之内，一精致小几放在正中，三人围坐，开始寒暄。
　　“在下齐步邹，从金陵来，出门游历，一路向北而来，昨日刚到这里。我听客栈里的人说这夏楚江两岸风光秀美，特意来看看。”蓝衫公子的欢欣之色表在脸上；“果真好风光，名不虚传。”
　　一听这人来自南方，郝有为禁不住好奇：“人人都夸江南水乡景色好，不知道怎么个好法。”
　　“江南就像是一个极有韵味的女人，好处很多，我一一说给你听．．．．．．”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绿柳红桃。
　　郝有为听得入神，项千瞰则看着身前的酒杯，很少说话。
　　“好处是说不尽了，只是．．．．．．”齐步邹轻轻一笑：“太过秀气了，我不喜欢。”
　　“为什么？明明很美的。”郝有为不解。
　　“北方豪气却不失质朴，一草一木自有神威在其中。相较江南女人一样的美，我更喜欢这里。身为男人，我觉得这里更对我的脾气。”
　　“看齐公子您蛮温和的，想不到这么直爽。”郝有为说。

　　“冒犯问一句，不知道齐公子家里是经营什么买卖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项千瞰出声了。
　　“家中主要经营药材生意。不瞒您说，家父有意让小弟将来继承家业，所以命我只身出来游历，广交良友。今夜与两位公子相识，算是缘分。若二位看得起在下，不妨交个朋友。如何？”
　　郝有为开心地连声说好，项千瞰虽然一直不发一言，但是难得看到郝有为高兴，也由他了。

　　齐步邹温润的性子，极得郝有为的好感。两人聊得十分开心。
　　“我这里有坛上好的好酒，在镇上那家老店买的，七十年的欢伯酒。正好还有一套上好的白玉酒器。待我把他们都找出来，咱们三个好好品一品。”
　　齐步邹手执酒壶，为三人满上。
　　项千瞰拉着郝有为，让他节制一些：“你身子虚弱，还没好透呢，少喝点，别伤了身子。”
　　郝有为喝了酒，肤色泛红，越发显得晶莹润泽，桃花一般。项千瞰哪里肯让这幅样子的郝有为被别人瞧去？忙从他手里把杯子夺走。哪知小小的一杯酒，就壮了郝有为的胆。当着齐步邹的面，撕扯着项千瞰的衣袖把酒杯抢回来，还咬了他一口。
　　“我今，今天高兴，我还，还要，喝，喝酒！”郝有为大着舌头，已经醉了。
　　项千瞰拿他没办法，任他在那扑腾。
　　“只可惜在下这里没有准备下酒菜．．．．．．”
　　一听到“下酒菜”，迷糊的郝有为又来了精神：“做菜我最拿手了，（酒嗝）我就是个厨子啊！”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要找厨房。被项千瞰拉了下来：“船上晃来晃去的，你不要闹了！”
　　郝有为歪在项千瞰怀里，嘀咕：“你这个也不．．．．．．不让我做，那个．．．也不让我做，只知道看着我，锁着我！我是你的玩．．．玩物吗？我是你的．．．老婆吗？哼，等我爹回来了，一定让他．．．让他好好教训你～混蛋表哥！”
　　说得太露骨了，项千瞰不禁老脸一红。看看窗外，不知不觉，月易中天。
　　没想到一个没看住，就被郝有为挣脱出去。他摇摇晃晃扑向齐步邹：“你知道他有多烦人吗？啊，那个小院子！（酒嗝）我再也不要回去了！齐公子你带我和你一起游历好不好～我是个很厉害的厨子哦，我会做很多好吃的，你带上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好不好．．．．．．”
　　说完就没声息了，睡着了。
　　项千瞰赶紧把他从齐步邹那里捞回自己身边。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项千瞰说。
　　齐步邹道：“哎呀哎呀，聊得太开心了，竟然忘了时辰！让在下送送二位。”

　　和去时的方法一样，项千瞰抱着郝有为飞掠回到岸边。齐步邹站在船头，目送二人。
　　“今夜是我待在这个镇子的最后一天，明早儿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到下一个地方了。”齐步邹说道。“听说这附近山上有一伙山贼莽汉，夜深了，两位路上多加小心！能认识两位，真是在下的运气。咱们后会有期了！”
　　船夫将船桨一点，树叶一样的小舟飘飘忽忽地按来时路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