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颂(GL)》御乐

3、祭典前夕

　　至照给初找的，确是村里最宁静的地方，是一个在村子后山的瀑布，瀑布的后方还有一个山洞。虽然让客人住山洞不太好，甚至连他们这些人也老早就脱离了山洞生活，这下把难得的客人放在山洞似乎有失体面。大照本意是既然自家女儿这么喜欢这个姐姐，就想让初跟他一家同住，但却被初拒绝了。
　　初就这样，独个儿坐在后山瀑布旁的一棵树的树丫上，依然是白衣如雪，赤足轻曵，临风如神祗，潇洒，平和，就那样静静的微笑着凝视为生活营营役役的众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少年多动，老而养息。不管画夜如何过去，生活也是日日如常，偶有节祭，不过是平水上的一点涟漪。
　　世上的一切不过是过程，从始到终，又从终回到始，是循环又不是循环，初忍不住又笑了，其实她有点享受现在的日子，虽然每一天看似是一样，但又有别的一些不同。
　　「姐姐，妳在看甚么？」照儿一头冲进瀑布后的山洞，搜了一圈不见初，湿了一身衣裳，出得洞来抬头便看见高坐于树上冷漠疏离的初：「姐姐，为甚么妳爬得那么高？妳怎么爬上去的？」这样的初，与照儿当初见的初一模一样，却独独不是那个会与她一起编花环、一起躺草地的姐姐。
　　「上来。」初轻轻吐出两个字，就见照儿站着的地面突然升高，把小女孩吓得尖叫一声、立刻俯伏在地上，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泥土，却无改地上上升之势。照儿吓得把双眼闭上，直至感觉得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她侧头一看，就见到初一脸温柔的笑容看着自己，温柔的像水，又灿烂如晓拂之光。
　　初伸手，把照儿拉到自己的怀中坐着，道：「这件事是我们两人的秘密，绝对不能跟其他人说啊。」初心底是清明的，人类的那些在平凡中冒出的不平凡的小气泡，总是渴望更多，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些能力，只会带来大灾祸，过往，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应验。
　　「为甚么？」
　　「没有为甚么？」初的笑容是世上最好看的，淡淡的、暖暖的，让人感觉到生命的美好，所以她一直都很喜欢笑：「照儿不需要问为甚么，我只是想知道妳答不答应我。如果妳不答应的话，我就要走了。」
　　小女孩嘴唇一扁，守秘密很辛苦啊，原来初姐姐会法术……她好想跟其他人说，不过说了的话姐姐就会走了……「好吧……」
　　初伸手揉了揉照儿的发，她很喜欢这个女孩，活泼、开朗、心思单纯，或者说是藏不着心思，所有喜恶，好的、恶的，都一一扬溢于脸上。
　　「姐姐为甚么要爬到这么高的地方？这里很恐怖啊……」照儿把脸都藏在手后，只觉得这里很高，像是要掉下去似的，趴在初的怀中，甚么也不敢看。
　　初没有说话，只是揽着照儿的肩，微微用力让小女孩转过身来，抬手示意照儿往下方看。
　　「嗯……我不看，我讨厌这么高……」照儿死活不肯。这跟爹爹的肩不同，从这里摔下去一定很痛……
　　「相信我。」初扒开照儿捂着双眼的手，漆黑的瞳孔凝视着照儿，缓慢的吐出三个字，带着不容任何人忽视的肯定。
　　「嗯——哇，好美！」只一会儿，照儿的恐惧心便被眼前景色所取代，现在看到的比以往任何一次在爹爹肩上看到的还要高、还要远。以前待在爹爹的肩上尽管看的高了、远了，却不会觉得有尽头，听娘和姥妈说外边的世界很危险、而且充斥野兽，她便一直以为外边是危险荒芜的，最远也不过是在村附近的河边玩，连山里也没有去过。但此刻映在照儿眼中的，是跟娘和姥妈口中完全不同的世界。
　　村子依然存在，但在村子以外有更多的地方，而且一点也不恐怖，纵使被绿色的树林覆盖，却可以看见很远的瀑布水流、天空不同的飞鸟、还有五彩斑斓的花草，风就在身边吹过，彩霞的云朵似是触手可及，连鸟儿也驻足在身边，轻啄手指，在夕阳的光映照下，甚至予人世外桃源的感觉。
　　「姐姐坏！」照儿看着这些，一手拽着初的衣袖：「姐姐一直看着这样美的风景，却不跟照儿说！」有点明白，为甚么少女要坐到这么高；有点明白，少女想让自己看甚么。
　　初笑了。
　　她只放了一指在唇上，示意照意噤声，静静的欣赏并享受这种属于自然的安宁。
　　她喜欢待在高处，看着这世界的一切，看着这缤纷多彩的自然。她知道人类必定繁洐众多，地上诸物的生活必因人类而改变，只是她从来没料到改变之日是如此迅速。但依然不能改变她喜欢待在高处欣赏这个由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世界。如此，静静的欣赏。

　　「呵，照儿穿起这一身衣服，真是漂亮极了呢。」
　　这时的人，一边为了生活努力与大自然抗争，另一面却对大自然的未知神秘怀抱着敬意。无论是农耕或是狩猎，天气对这些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而恰巧，天气就是最多变无情的。所以，一年中总要举行好些祭典来向各神祈求风调雨顺。
　　而其中，神帝祭典是每一个村子每一年最重要的祭典，虽然各村普遍还会对五瑞兽和其他神祇如风神水神进行祭祠，但神帝作为诸神之王，他对村子的喜恶却是最重要的。若然神帝不喜该村子，则神官压于神帝的威权自然也不会优待村子，便会影响到村子下一年的农耕和猎获。因此一年间纵有不同祭典，却无比上神帝祭典的重要性。
　　祭典并不一定要穿新衣，然而作为一村之长的女儿，照儿今年还要在祭典上担当另一个重要的职务，就是作为主舞者在祭典上献舞。祭典一般开始先是村中的长老向神帝致祷，再由一群小孩子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献舞，象征把一年的收获献予神帝、表达感恩，最后才是村长献上牲祭以求来年丰顺。照儿作为村长至照唯一的女儿，今年又堪足七岁，便被挑选作为今年的主舞者领导其余孩子献舞。
　　只见白兰把一件彩衣披在照儿的身上，手忙脚乱的调整着彩衣身上的绳索以配合照儿的身形；而照儿的姥妈，女秀则站在照儿的身后给她编着很多小辫子，再用一根彩色发带给系着，一边还不停的称赞着她的孙女儿「漂亮可爱」，宠爱之情，由此可见。
　　至照从田里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初一个人待在屋外，静静的靠着墙坐着。相处了两三天，至照对初已经没了当初奇怪的感觉，不过就是觉得这姑娘话少、与人相处比较疏离，但听妻子说她跟村子里其他孩子相处得很好就完全没了戒心。想着自己应该好好招待客人，至照便蹲下坐在初的身边，露出笑容：「初姑娘，妳好。」
　　「村长。」初对至照点了点头，带起一个微笑：「谢谢你的招待。」
　　「呵……」只是，没有了奇怪的感觉，至照依然觉得拘谨，大概是少女的那双眼睛太清澈了，竟似要把人看穿似的。「初姑娘……以前待的地方是怎么样的呢？」
　　「以前待的地方？」初偏头。
　　「就是……那个，初姑娘去过很多地方吧？觉得我们村子怎么样？」
　　「这里，很宁静，很好。」初一般是不会主动接触人的，但是这里很好，所以她才会跟着照儿来到后，也听照儿说的留下来。
　　「但是这里也很贫瘠，我们的生活跟别的村子差很远。」至照看着云淡风轻的初，如此说，黝黑的眸子里闪着光芒：「初姑娘应该见过不少地方的神帝祭典吧？我想知道，那些强大的村子的祭典是怎样的？」
　　至照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一直很希望可以让村子强大起来，所以当看到初的时候，记得初说过她是个旅人，想必是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东西。至照希望利用初知道的令村子变的强大，最直接和最先的，便是神帝祭典。
　　至照希冀的看着初，哪知道初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沉默不语，最后别开头去。
　　「初姑娘？」没有想到初竟然一言不发，至照呆了呆，而在这刻，初已经站起身离开。至照一急，便伸手拉着初的衣袖。下一刻，一阵风便扑至至照面前，逼得他撒手护面。待风过去再睁眼，至照看见初背光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脸色却是极冷：「神帝祭典并不是你们用来攀比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初：某乐，為咩我就沒有別个表情？！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像个面瘫似的……
乐：（抱头）你確实是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