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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二夜】Part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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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恐怖的,自古是人心。这句话是当年荀声常说的。一瞬间,恶魔的声音仿佛和荀声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关于那个总是一脸冷漠,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女孩的回忆:那个女孩走路的样子,那个女孩吃饭的样子,那个女孩即使难过也要仰起头绝对不哭的倔强的样子。还有她说话的声音,哼过的歌的调子。曾经两个人一起走过的路,两个人一起听过的歌,两个人一起看过的书,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时光。以及那句最后留在手机里给自己的遗言。一切的一切,那些苏格以为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得清浅淡漠的回忆,突然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了苏格的脑海里。怀念慢慢在心中发酵,渐渐蔓延过全身,然后缓缓染上悲伤的色彩。
“苏格?苏医生?”南宫煜发现苏格和恶魔突然沉默,摇了摇苏格的肩膀。
仿佛是从梦魇中惊醒的苏格怔怔地看了南宫煜几秒钟,然后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恶魔已经走了?”没听到恶魔的声音,苏格问南宫煜。
“不知道。反正突然就没声了。”南宫煜耸耸肩道,“到是你,突然就发起呆来,叫了半天都没反应。恶魔对你做了什么?”
苏格轻轻笑了笑,回答:“没什么。只是恶魔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
“荀声?”南宫煜说出来才自觉多言。
虽然南宫煜一脸后悔的样子,不过苏格并没有感到不悦:“对。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的确,没什么不能承认,可是真的能就此看开吗?荀声死后,虽然向苏格表白的女孩子依然很多,但他却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一直背负着这份沉重感,一心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为此不顾父母反对考进了医学院,为此放弃了在叶城的一切定居镜月台。不知不觉,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身为心理医生,却始终解不开自己的心结,苏格暗自苦笑了一下,还真是讽刺啊。
“那个,苏医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南宫煜想了半天终于憋出来这么一句。
“嗯,我知道。谢谢你。”见南宫煜挂着一副别扭的表情安慰自己,苏格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了笑意,然后轻轻揉了揉南宫煜的头。
南宫煜本能地躲开,苏格也就收回了手。生活是要向前看的,一定要阻止这样的祭祀,一定要活着回去。苏格看着窗外,雪已经渐渐变小了,仿佛铺天盖地的白色映着天色,有些刺眼。苏格微微眯起眼睛。
“小煜,趁现在休息一下比较好。”暂时的安宁下,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又一直神经紧绷的南宫煜明显的有点提不起精神。
“苏医生呢?”
“轮流休息吧。你先睡。”
“嗯。”南宫煜没有推辞,躺到床上。
苏格搬了把椅子坐在离门较近的地方,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手里把玩着找借口从苏松子那里拿来的道剑略房间的钥匙。
南宫煜说过,恶魔不知道和哪位南家的祖先定下了约定,自己在祭典中不亲自参与杀人,只要祭典中断,则在此代“死神”继承人的有生之年,恶魔都不会再向他索取祭品。但同时,恶魔在不破坏这个大前提的情况下,有更改细则的权力。比如说,二十八年前的“一月”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点关系;而八年前的“十二夜”里,每天下午六点宣告晚饭开始的时候,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复活,直到午夜。
这一次的规则中添加了什么还不甚明朗。如果被加上诸如“杀人之时所有无关的人都陷入沉睡”这类的规则,对自己和南宫煜来说就非常不利。
苏格看了一眼南宫煜,对方难得地睡得很安稳。时间一路平稳地来到了中午。
午饭的时候商雪雪没有下楼,度清风也只是匆匆露了个脸,下楼拿了些食物又回到房间。当苏格提出跟商雪雪谈谈的时候,度清风倒是很希望如此。但是这个提议商雪雪一口回绝,说自己谁都不想见,把头缩进被子里。苏格无奈,也只好作罢。
吃过午饭,实在是无事可做的众人又聚在一起打牌聊天消磨时间。南宫煜留在餐厅里,苏格独自回了房间。
三楼的房间里听不到餐厅里的声音,但是苏格躺在床上依然完全没有睡意,索性再次进了道剑略的房间。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窗户都从里面反锁着。如果是二楼,窗外还有伸出去的晾衣架,但三楼的窗户外完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苏格所不知道的可以从外面锁上窗户的方法。虽然干才已经来过这个房间一次,但房间的凌乱程度,还是让一向喜欢整洁的苏格感到有点匪夷所思。也正是托凌乱的福,可以清晰地看出房间里没有打斗过的迹象。不过这里也仅仅只是乱而已,并非是脏。连衣柜的顶上也没有一丝灰尘,浴室里的镜子更是像新买的一样,完全没有牙膏渍。
再次检查了尸体,这一次苏格发现尸体手上的确有勒痕,不过不是如他想象的那样在手腕上,而是在手掌和手指上。苏格想不明白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如果是凶手把道剑略手心朝外绑起来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通常情况下,如果发现了一具尸体,人们会思考他为什么被杀;若是尸体有两具或以上,人们则会思考这些人之间的联系。不过犯罪史上利用这个心理反其道而行之的案件也不在少数。所以谋杀道剑略只是凶手用来隐藏自己真正动机的行动的可能性并不小。苏格却苦于找不到嫌疑人。
到了下午六点约定的晚饭时间,道剑略并没有要复活的迹象。
********************十二夜未眠********************
当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不知不觉靠着门睡着了的苏格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头依然昏昏沉沉的,苏格拉开椅子打开门。应急灯的光一瞬间让苏格觉得不适应。南宫煜和苏松子站在门口,一时间气氛凝重。
“这次是谁?”苏格问。看样子第二个死者也出现了。
“是度清风。在大厅。”南宫煜回答。
和道剑略一样两脚悬空,底下没有垫脚物。不过这一次度清风被吊在大厅窗口的罗马杆上。如前一天一样,尸体全身冰冷僵硬,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不过这一次,度清风的脖子上有清晰的被人为勒过的痕迹。
“凶手是在效仿杀人?”看出了不同的南宫煜问。
不等苏格回答,二楼传来了尖叫:“啊啊啊啊啊……”
三人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208的房门很快被打开,阮阮一脸惊恐地跑出来。
“怎么了?”苏格稳住阮阮,问道。
“有……有人……”阮阮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一把拉过苏格进了房间,指着窗外。
苏格顺着阮阮的手看出去,一个声影悬挂在隔壁房间的窗外。后进来的苏松子拿应急灯照过去,众人才发现穿着白色睡衣的乐水引披头散发地被晾衣杆穿透了心脏吊在207房间的窗外。
“苏小姐带了□□吗?”苏格问,“请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苏松子摸了摸外衣的口袋:“啊,我刚才开了仓库的门,钥匙大概是在门上忘了拿。”说着苏松子跑回大厅。
“不对,乐水引的房间是307,207应该是……”南宫煜顿了顿。
“啊……是曹……学长!”阮阮接下话头。
离门最近的南宫煜立刻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难道,曹学长也……”阮阮微微有些发抖,死死地抓住苏格的手臂,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用力。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松子拿着钥匙跑回来,很快打开房门。
应急灯扫射了房间,然后发现了背后插着一把水果刀趴在窗前的曹大佐。因为开着窗户,曹大佐全身都被雪水打湿。显然已经死去多时。这么看,估计乐水引也已经没救了。不过看着伸出去这么远的衣架,自杀和意外都太说不通了,可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啊,这个……”苏松子看了看晾衣杆,然后按下了晾衣杆内侧一个不起眼的按钮,晾衣杆突然向回缩了一段。然后苏松子大概是想起不能破坏现场,又住了手。
“这个是……”南宫煜问。
苏松子回答:“这是伸缩式的晾衣杆。刚才是伸到了最长的状态,如果不用也可以完全收回来,但平时我们都是设定的伸出去一半的状态。”
“那个,苏医生。”一直抓这苏格手臂的阮阮终于开口,“曹学长,真的……”说了一半,阮阮说不下去,看是轻轻啜泣起来。
苏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阮阮还不知道度清风的尸体已经在大厅被发现。现在,和她一起登山的队友中就只剩下了吴尔笔。
想到这里,苏格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小煜,你不觉得今天太安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