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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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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在四番队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宇智波副队长,以后小心点,不要再受伤了。”末了,被叮嘱了这么一句后,鼬才被卯之花烈放走。快速地褪下白色的病服,换上玄黑崭新的死霸装,鼬在一切着装完毕后,慢步离开了四番队。
这是清晨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白,太阳缓慢地从远处冉冉升起。
鼬回到六番队的时候还早,只看到零星几个队员在训练场练习斩术。
他没出声,只是跨步走进屋内。里面一片安静,他的案头被擦拭得一片整洁,只有几个卷宗堆置在边上,那都是他以前处理完的文件。
扫过正座上的桌子,鼬一点也不意外看到上面高得扎堆的一摞文件。
他走了过去,仔细检视了一番,而后将部分卷宗转移到自己的桌子上。
被鼬一一翻开的很多文件,上面都附有遒劲的黑色字迹,显示它们都已经被某人单独处理完毕。看到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感到惊讶。
鼬现在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缺席的这段时间里,队上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他随后打开的一份文件,上面却是还没有批字的。
鼬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捻着纸边,墨色的眸一一扫过上面的文字。他手上的这份文件是队里的联名文件,递交者是出云栖。
真是一些有板有眼的人。不过,自己却不讨厌,相反,倒是觉得他们有些可爱。
修狭的眼微眯,鼬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轻微的声音忽然在屋内响起。鼬抬起头,看见内侧休息室的门被一只修长的手拉开,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似乎察觉到有人存在,对方双脚还没完全跨出,幽寒的双眸已经精准地落在一点上,看见案桌边上坐着的直面自己的淡然面孔后,羽睫微阖。
一抹惊讶之色浮在鼬的脸上,而又迅速隐去。他倒是没想到朽木白哉会在里面休息的。
“队长。”清越的声音,如流淌在河中的清水,让人听了有一丝的舒然。
“嗯。”男子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一贯低洌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松缓,锐利湛冷的双眼让人看不出他刚才是否小寐过一番。
鼬略略眯眼,看着朽木白哉一手勾起原本搭在手臂上的白色羽织,然后手腕在空中轻微一抖,拢放的大衣瞬间被抖落展开,双手一伸,已将衣服利落地披上。简简单单的几个穿衣动作,让眼前这个男子做来,却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和好看。
“那个,就由你来处理吧。”朽木白哉在自己的位置落座后,低声吩咐了一句。
鼬侧首,抬眸询问,见他的目光一转,落在自己刚合上的文件上,随即明白过来。
那份文件,是一份联合领罚申请,除了三席出云栖,还有一些队员的名字。前者是因为当日个人擅自下令,后者……鼬看到上面的名字,如果他没记错,那些都是对自己暗地里不服的队员。
“好的。”鼬简短应了句。
阖眼想了想后,鼬执起笔,翻开卷宗,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处理批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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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文件走出门外的时候,鼬看到队舍门前的空地上,井然有序地肃立着六番队的队员,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人都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鼬淡然地扫视了一下站立在自己眼前的队员们,而后抬眼望向队伍前列的出云栖,眼光询问对方何事,却见对方什么都不说,只是神色肃然。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而后停住。鼬的背后站立了一个人,冷冽而熟悉的气息从他的后侧传来。
没有人说一句话,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
“你处理。”从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倏然擦过鼬的耳际,好像蜻蜓点水一般。简短而冷寒的一句话,表明了说话人只打算全权旁观。
听到朽木白哉的话,鼬垂首,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平静无波的黑瞳轻敛。片刻后,他抬头,淡寂的双眼一一扫过面前的人。
许久之后,鼬才平稳地开口说道:“倘若你们自身的骄傲是源于那个与身俱来的贵族之名,那么,在以后的岁月里,就用你们的觉悟来守护和延续名上的这份荣耀。如果没有,那就将自己仅有的忠诚献给这个地方吧。”他们都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的对或者错,都不需要自己来说明。
底下是一片安寂。也许,大家都没想到等待到的是这么一段话。
“是!”片刻后,齐声而坚定的话语,传达了众人的意志。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仰望着眼前这个直立的瘦削男子,淡然而清萧的面孔还隐隐带有一些病愈后未褪的苍白,洇了墨的眼睛让人看不出其他思绪。
薄阳下的人显得内敛而平肃,有一股隐含的冷厉。
此时此刻,大家都真切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宇智波鼬,是他们六番队名副其实的副队长。
真是一群热血的人。
鼬的嘴角轻扯一记,补充道:“至于申请领罚的队员,从三席开始,依次轮流到队牢里反思三天,即日执行!”
“是!”心甘情愿而释然的回答。
看到出云栖他们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鼬不再言语。
这样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持有的骄傲和尊严,也许很重,也许很轻,这都不是旁人可以揣摩到的。无论如何,他们就如这个世界的期许,去守护各自为之认同的存在吧。
而他自己,早已穿上了死霸装,没有曾经荣耀如光而沉重的头衔,也不再是为了所谓的生存,仅仅只是作为一名死神,只要尽职守护这个地方就可以了。
上一世染血的经历,不用重蹈。
那个熟知的世界已经彻底不存在了,自己用了大半生守护的弟弟再也看不到了。
鼬在此刻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曾经过往的深刻经历,过去烙印的那些面孔,所有种种皆那般遥远而梦幻。他已经身处遥远不知名的另一个世界,那些弥足珍贵的记忆只能被他紧紧锁进心里的某个角落,伴随着他,直到自己再次死亡为止。
它们,曾经属于你,而又不再被你所延续。
你拥有过,似乎又从未拥有过。
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此这般孑然一身的自己……
熙阳之下,男子的眉睫和眼眸都落在和暖的日照里,让人看不清楚。众人只看到他平静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很浅很浅,也很虚幻,似乎那么轻轻一点,就碎了。
昙花一现的笑容,以及无声的沉默。
“散队。”许久以后,充满威严的低沉声音再次从鼬的身后响起。
“是!”众人作鸟兽散。
鼬直身站在屋檐下,看着各自散开的队员们,骨节分明的左手缓缓抚上了挂在腰侧的刀鞘,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
鼬知道,背后的那个人还没有离开,那人身上笼罩着的冷寒似乎也冲淡了自己周身的暖阳。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右手,手心上仿佛还残留着在那个清晨里,自己握住的余热。
鼬敛眉,转身,平视着近在咫尺的人。
“队长,以后请多多指教。”让人摸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平稳落下。
他看到眼前那双犀利的眼眸眯了一下,对方仿若罩着冷霜的脸庞没有丝毫的波动,也没有回话。片刻后,被唤作“队长”的男子即而转身步入室内。
鼬久立不语,凝视前方,漆黑的瞳孔里尽是白色的昂然身影。
之后,他俯首看着自己的右手,修长的五指舒展,而又缓慢阖上……
过往零星的记忆倏然串结成珠,穿影而过,在他的脑海里被一一打磨,结成圆润光滑的珍珠。
人的一生,要对上几眼,才能够并且甘心记得另外一个陌生的人?
鼬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并没有奢侈地可以遭遇上这么一个人。
佐助,曾经是他的所有。
只是现在,他知道,还有一种宛如破冰的温暖,是自己想拥有的,还有那么一个前进的身影,是自己想凝目的。
鼬想起他来到这个世界前,那个陌生的声音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你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错了,没有人可以只为自己而活的。
但是这一世,他会以自己的意志,走一条自己选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