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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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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第一次如此期待看完一场梦，我好奇的跟在他们身后，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祈祷他们获得成功。
但他们却失败了。
我看到杰拉尔挺身站出来，想要将逃跑的责任全部揽起，然而也许是他保护艾露莎的动作太明显，自作聪明的看守就坚持要带走无辜的小姑娘。
那一刻，我的血液里涌上一股嗜人的冲动。我不知道那是杰拉尔的感觉还是我自己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作祟，但是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梦，无论我有多么不甘，都只能吞食梦境，却无法改变什么。
艾露莎被带走了，杰拉尔的挣扎在魔法面前不堪一击，他狼狈的躺在地面上，看到小姑娘即使浑身发抖还努力朝他微笑的模样，心口疼痛不已。
“我没事的……因为杰拉尔说过的……我一点都不害怕哦……”
绝望，愤怒，仇恨，那么多的情感一下子涌上，我差点被噎死，急忙从他的脑海中逃出来，看到他正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率先打破沉寂，“为什么不看下去了？”
“因为已经猜到了。”我撑起翅膀飞在他头顶，“后面的事情，和米兰很像。”
米兰说，仇恨拥有很强大的力量，而由爱滋生的恨意更是可以扭曲人的心灵，变成一味追求力量的存在，甚至一度会遗忘自己追求力量的初衷。
“是吗？”杰拉尔没有问我米兰是谁，也许他因为曾经听过米兰的故事，又也许是他根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然后他忽然道，“呐，小米，人类为什么这么脆弱呢？”
我愣了，他真的和米兰很像。
当初我问及米兰他要保护的人怎么样了时，他也这样回答。
“不在了呢……”那个时候的米兰也是这个姿势躺在床上，眼神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声音飘忽的仿佛来自另一片天地，“我想要保护的那个人，没能等我变得强大就已经不在了……”
“人类这种东西，怎么这么脆弱呢？”
空余恨的绝望吞噬了青年残存的理智，米兰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魔，只为毁灭一切而存在。
杰拉尔在我陷入回忆的时候无声的睡着了，看到他在睡梦中依然紧皱着眉头，我知道他一定已经想起了那一切，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走了进去。
我从侍卫们昏迷的身体上空飘过，一边打量着那块巨大的魔水晶一边琢磨着究竟是哪一号的恶魔惹得这些人如此大费周章，不远处却传来惊叫声，紧接着就是胸口忽然涌上的灼热恨意。
疯狂的恨，想要自由，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在心底盘旋，叫嚣着要冲出身体，我急忙飞过去，只看到艾露莎一只眼睛已完全损坏，女孩光洁的面孔上多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然后杰拉尔的梦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声音。
可恶！可恶！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做了什么呢？也许就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才会遭受这样的待遇吧！
“因为太弱了，才会让最重要的人受伤，因为我……太弱了啊……”
偶尔提起过去时，米兰曾经这样对我说，我疑惑地飞到他面前，就听到那个一直微笑的青年压抑着暴虐的声音，“想要力量，好想要……”
“你怎么了？”我有些不安的问。
米兰似乎平静了些，抬起头看着我，嘲讽的咧开了嘴角，“仇恨会让人不顾一切的追求力量，我恨这世界，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在恨自己无能……”
我想起那时米兰紧紧攥起的双手，耳畔回荡的是杰拉尔濒临崩溃的声音，终于有些理解他的情感。
什么都无法保护，不如就将一切都毁灭吧。
用自己的手，让世界做陪葬。
Part5
似乎已经找到寻回记忆的方法，那天以后杰拉尔就再没时间理会我，每日每夜不断逼迫自己去回想。
很多次我听到他在睡梦中尖叫，呐喊，有时从梦中惊醒还会满脸泪水，一边喃喃念叨着道歉的话，或者抱头不语，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知道那对他来说是很痛苦的经历，因为他和米兰一样，本性是如此善良。
我没有再试图闯进他的梦里，因为他的梦太过沉重，已经超越了我对于味道酸甜苦辣的认知。
如同吞食了金属般哽在我的喉咙无法呼吸，我想我也许是在这里待得太久，快被这些囚犯们的意念侵染了。
我以为我只是打算出去透透气，却在飞行了很久之后才发现我其实是在沿着杰拉尔的记忆前进，证据就是眼前忽然出现的建筑物上看起来很嚣张的门牌——“妖精的尾巴”。
我在杰拉尔的梦里见过此处，在他作为吉克雷因存在的时候，以思念体的形式来到这里，却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艾露莎和这里的人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便离开了，带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欣慰与一股莫名的失落。
这是杰拉尔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似乎只是当初那个完全被恶魔支配的少年潜意识的行为，但是我感觉得到，那个时期的少年一团漆黑的梦境里，只有那张笑脸是其中唯一的光芒。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最后的时刻找回自己吧！
“哇，这是什么？会飞的兔子？”惊奇的声音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门口响起，我吓了一跳，转过身，迎着一张陌生的美丽面孔。
“白色的翅膀呢，哈比又要抱怨角色重叠了哈哈！”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金发少女笑着伸出一手拎起我就走，我挣扎着踢动腿，一边想着要给这个大胆的人类什么惩罚，随即却被一道绯红色的身影吸引住了。
“露西，你在做什么？”
“艾露莎，我捉到了这个！”名叫露西的金发少女把我拎起来递到来人跟前，“你看，带翅膀的兔子，好可爱啊！”
最近经常在虚拟梦境中见到的女孩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她弯下腰打量着我，好奇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他们似乎是刚结束任务归来，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打的难解难分，魔导车旁边一只蓝色的猫无奈的看着，没有注意这边，微风拂过脸颊，吹起少女披在肩上的一缕红发，从我眼前飘过，我几乎都能闻到她洗发露的味道……
红发！
“好漂亮的绯红色……对了，你的名字就叫艾露莎•舒卡雷特吧！”
“舒卡雷特，是你头发的颜色呢，这样就绝对不会忘记了。”
“好漂亮的绯红色……艾露莎•舒卡雷特？”一股冲动涌上喉咙，看到对方露出惊讶的眼神，我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识地念出了少女的名字。
“艾露莎，它知道你的名字哎！”金发少女惊讶的叫了起来，“这家伙是什么东西？”
艾露莎愣了一会，随即兀自把我拎起来就走。
“不知道兔子喜欢吃什么呢……胡萝卜？白菜？吃不吃草莓蛋糕啊……”
一边走一边嘀咕，少女还不忘解除身上的铠甲，换上一身便利的服装，我被她突然的动作弄的有些傻住了，某种不祥的预感还未在脑海生成，背后就传来金发少女惊讶的呼声，“不是吧？你要养它？”
“是啊，”少女转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顺手把我扛在肩膀上，我一把老骨头被硌得生疼，听到少女更加理所当然的声音，“有意见吗？”
“啊，没……”金发少女一脸囧然的挥了挥手，我听到她暗自嘀咕着，“还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路……嘛，算了，艾露莎的话，一定没事的。”
她没事，我有事啊喂！
哪有人把恶魔当宠物的啊！
我哭丧着脸试图拒绝，但是少女显然不是能听得进别人的话的人，我忽然有些佩服总是一句话就能说服她的杰拉尔了，只可惜那人此刻正在监狱的大牢里作自我斗争，而我……
尽管活了千年，可我依旧只是个对人类毫无杀伤力的恶魔。
请叫我废柴，谢谢！
Part6
妖精的尾巴是个叫做工会的地方，我在米兰的梦中见到过，只是眼前的工会，和我记忆中的实在差距太大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工会都这么吵闹，但这里却让我的心莫名的欣喜。
不仅因为这里是个很好的狩猎场，也因为——“给，草莓蛋糕。”
鲜红的果实闯入眼帘，我一边暗自说服自己恶魔是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的一边悄悄咽了口口水。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艾露莎似乎从未养过宠物，不知道该给我吃什么，只一股脑的把好吃的东西全摆在我面前，惹得先前跑来说我重叠了它角色的蓝猫很是不爽。
“艾露莎好偏心，什么好吃的都留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我偷偷瞪了它一眼，然后就见艾露莎丝毫不理会它，伸出一手拍了拍我的脑袋，“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待会再拿给你。”
毫不犹豫的朝草莓蛋糕后面的布丁伸出爪子，我认得那是米兰最爱吃的东西。
第一次吃到实体的食物，入口的甜滑让我忽然有种不枉此生的感觉，顺便为自己虚度的千年光阴默默泪了一把。
早知道这东西这么好吃，谁还去吃那些难吃的梦啊！
“它哭了……”名叫哈比的蓝猫眼尖的说，“喂，这家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啊，不会连布丁都没吃过吧？哈哈，太可笑……”
它的话中断在艾露莎忽然踩上去的脚下，我一边回味着布丁的味道一边偷看了一眼我的“饲主”，她正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将所有的布丁扫进怀里，然后摆到我跟前的桌子上，看得众人一阵胆寒。
“喂，她这种喂法会撑死那只兔子的……”
“没办法，谁让艾露莎喜欢它。”
“那我们以后难道要和那只兔子争食物吗喂！”
“你有本事去抢回来啊！”
“额，还是算了……艾露莎难得这么喜欢一样东西……”
我坐在桌子上幸福的埋进布丁大餐里，耳畔接收到来自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怨念声音，不由得有些好笑，同时也有些喟然。
梦中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成长为一个美丽又坚强的少女，还过得很幸福……
想要守护的东西还未失去，杰拉尔，你已经比米兰幸福太多了。
扫光桌上所有的食物仍然没感觉到饱，我有些失望，即使我好像真的能融入人类的世界，可毕竟我的本质是恶魔。
待得越久越难割舍，我打算离开这个充满人类温情的地方，今晚就走。
逃跑的计划定在午夜，听到“饲主”均匀的呼吸声，我正准备从她怀里钻出来，脖颈间却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似乎有水滴落在我的皮毛上。
一滴，两滴……直到大范围的倾泻。
我被这沉重的情感压得喘不过气，努力偏过头，看到白日里欢声笑语的少女正在梦中默默流泪，一边还下意识的收紧臂膀，把我抱得更紧。
“杰拉尔……”
细小的喃喃声传入耳畔，我怔愣了下，想到那个正在监狱里挣扎的少年，忍不住有些伤感。
米兰说他不懂爱，他只想保护那个人。
恶魔也好天使也罢，从始至终，就是那个人而已。
我想这两个人一定也一样吧，从始至终就只想保护对方而已，只可惜一方走错了路，致使他们走到这部田地。
米兰每每悔恨与遗憾夹杂的痛苦表情闪过脑海，我忽然觉得也许我和杰拉尔的相遇是上天的指引，让我来了结因为米兰的遗憾而生出的牵挂，如此才能彻底离开那座监狱。
少女带泪的面孔终于能与印象中的小女孩重叠，我莫名松了口气，同时做了一个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