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Pass]跟踪狂》茶怡

13、逝去的时光（三）

　　“纯？”
　　“嗯，有人告诉我这个名字，他会带我离开这里。”她趴在单杠上说，“你喜欢理想国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在看那本书，所以我去搜了简介。”

　　“只要国家存在一天，就必然要有支配权力者。既然如此，最理想的统治者不正是既具有纵观全局智慧又不会迷失在自我愿望中的人吗。但是，要找到这样的人是很难的，所以才是‘理想’。”他低下头，看着她。
　　纯伸手验了验自己与他身高的差距：“我发现我真的挺高的。”
　　这半年来，她长高许多，食量变大，但身体却往消瘦的方向发展，四肢变得柔软纤细，下巴也越来越尖——她的脸长得很柔和，与长及腰际的栗色卷发相当益彰。
　　这一切都使她看起来至少有十五岁。

　　他伸手拢起她的头发：“剪掉吧，颜色太难看。你不会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来的。”
　　“这里很不安全。”

　　“嗯。有时会很可怕。”
　　“我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她低声说。

　　“没关系。”他看着遥远的天际，那里是一片漆黑。
　　他握住她的手：“告诉我吧，这样这件事就从没发生过，因为我吃掉了你的记忆。我代替你经历它们，它们是我的，而不是你的。你要相信，你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甚至你在这里的一切，包括我在内，在你离开这里后，在你记忆中都可以变成什么都无法看清的黑暗。记忆就是这么轻浮的东西，你无须对她敬畏。”
　　“所以，对我说吧。那些都是我一个人的。抱歉，我只能做到不伤害你，却没有在这世界保护你免受伤害的能力。”

　　……
　　…

　　关于这为期半年的短暂而混沌的黑暗，直到生命尽头，甚至在她想起绝对不能说出的巫女的真容之后，她都毫无印象——也许是这段记忆被吃得太干净的缘故。

　　那时，想要从黑暗中挣脱枷锁的强烈欲望，使她将圣护先生看做比父母都要重要的存在——她这一生，背离槙岛圣护的只有两件事。

　　其一是她没有成为他期望的那类人。
　　其二是她在婚姻一事上自作主张。面对藤间幸三郎时，她甚至早已忘了她与他是在何时何地相遇，又是在怎样的状况下达成了那个约定。但她知道，她一定不能嫁给他，所以她变得磨磨蹭蹭，试图反抗——如果她嫁给他，他就不能保证不伤害她了。
　　终于她嫁给了别人，赢得了这场暗藏于心的反抗的胜利。对此事的反抗，其真正意义大约只有她自己明白。

　　因为她履行了条件，所以他放走她是顺理成章的事。虽然那约定已经随着时间逝去变得毫无意义，但它一定还有效力，她如此相信。
　　虽然只差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国家，但她最终逃不过命运的漩涡。

　　既然决定做一棵与世无争的植物，那么失去力量的植物就要做好可能被伤害的准备。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承诺绝对不伤害她的人对植物而言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而当植物做了遵从心之所向的最后选择后，即便失去了□□，她也得到了不逊于万物灵长的自由灵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