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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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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跟踪了络腮胡子。衙役们在县郊的破庙里抓住了他。
沈半枝连夜升堂。人赃俱获,二十棍下去,络腮胡子什么都招了。
他本是县里有名的混混,因人还算机灵,缺钱的时候偶尔会给富户帮佣。因他染上了赌瘾,所以银子总是不够花。之前,在乐府时,他无意间偷听到乐晓年和丫鬟海棠的谈话。知道了乐晓年约秦末私奔被拒的事。他本来就心思不正,如此便心生一计。找了严家的小子帮忙,让他假扮戏班的小厮去传个信,并且许诺事成之后给他分成。
本来这事的风险很小。若是乐小姐不信,算他倒霉;若是信了,那便是侥幸。不过,不管她信不信,因私奔毕竟不光彩,所以乐小姐都不会揭发他。本来络腮胡子只是求财,可是见到乐小姐的样貌之后,不知怎的鬼迷心窍,骗财之后还沾了色,从而逼死人命。
事情水落石出。不过沈半枝没忘了另一个人:“严家小子呢?你许诺的分成,给他了?”她神色莫测,语气平缓,思维清晰,“他为何自从那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严妈妈拉着她的手连连道谢的场景浮现在脑海。
“这……”络腮胡子支支吾吾。
沈半枝换了个坐姿,冲下面的衙役道:“再打二十大板。”
“不要啊大人!我说我说!”
沈半枝打了个哈欠:“对不住,本官现在不想听了。”堂下这人假传消息,欺骗少女感情。并且劫财劫色,害死人命。要不是她英明神武,本案还差点连累秦末。打二十板怎么够?至于四十够不够……先打再说吧。
奄奄一息的络腮胡子迷迷糊糊的想,这个新上任的县令大人量刑貌似有点……随意呀。
没错,沈半枝这个人,总体来看是个好人。路上遇见乞丐她会丢两枚铜板,在她有钱的情况下;看见别人偷东西,她很乐意帮忙抓捕小偷,在她已经不需要靠偷东西来填饱肚子之后;若是天高物燥民屋着火她也很乐意冲上前去帮忙浇桶凉水,唔,如果这火不是她放的……言归正传,虽然她总体上来说是个脾气温和的好人,可是在面对诈骗&强*奸犯的时候她就不免有点失常。倒不是她嫉恶如仇,毕竟平心而论,她本人为了生存也曾经做过不少不光彩的事。但因为她本身对强*暴这种事情有着无与伦比的厌恶感,所以不巧犯了此罪的人不免就有点遭罪。
“好了。有什么话,现在说吧。”趴在地上的络腮胡子不敢拒绝。生怕他说个“不”字堂上的县令大人再懒洋洋的来句“加二十大板”——她一定做得出来。他相信。
“他、他被我勒死了。我不是故意的……他嫌钱少,威胁我说要报官。”
这样啊。如此看来,两条人命的话,四十大板是不是少了点?沈半枝张口:“加二十……”
“大人!”络腮胡子勉强打断她,“大人这么晚了,您是不是先、先休息休息。”这厮还能说话。沈半枝赞同的点点头:“是挺困的。所以接下来这二十大板就快点打吧。”
络腮胡子晕过去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这个案子了结了。不过它教育了我们,私奔有风险,收信需谨慎呐!
因为真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乐员外终于可以把乐小姐下葬,沈半枝鬼使神差去了葬礼。可是她想要见的人却并没有出现。她惆怅的给乐小姐上了柱香,一边默默在心里念叨:“乐晓年你安息吧。我一定继承你的遗志,努力勾搭秦末。请,祝我成功。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祝福,我也理解。”她很大度。
勾搭秦末这件事自然是极其不易的。看乐晓年就知道了。纵使美人柔情如斯,那个冷冰冰的人却还是连柱香都没来给她上。沈半枝凭什么?乐晓年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单纯,比她富有。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女子为情而死都没换来秦末的回眸一顾。如此看来,沈半枝简直毫无胜算自寻死路。当然,即使这样她还是信心满满。毕竟,她脸皮厚抗打击,并且,绝对比那位傻傻死掉的乐小姐聪明那么一点点。
追秦末,也许多出的那么一点点,就够了。
不过沈半枝显然低估了秦末的难追程度。她觉得经过一同办案的几次接触,他们的关系可以定义为朋友了。可是有人把朋友一连七天拒之门外的吗?而且借口如此敷衍且千篇一律。在李府唱堂会,在李府唱堂会,还是在李府唱堂会。
沈半枝捧着碎掉的心没精打采的回了县衙。咬牙切齿的问姜师爷:“城西的李府什么来头?一连请了七天堂会是在炫富吗?”幽怨的语气让姜师爷一个激灵:“我这就找人去查。”原本只是抱怨并没有打算公器私用的沈半枝顺水推舟没有制止他。
这样忙来忙去,待沈半枝终于想起二皇子生父的坟头草时,已经距离姚公公来沐县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为了补救被耽误的扫墓,沈半枝心急火燎的亲自拿着锄头带着衙役上场了。啊呀妈呀,都半个月了,二皇子的马跑得再慢都该到了,要是到时候看到他爹的坟被草盖得都找不到了她还能活吗?
在沈半枝指挥衙役齐心协力锄草的时候,许多事情正在同时发生。
二皇子生父坟冢的另一面,小小鼓起的坟包前,白衣黑发的女子弯腰放上一束雏菊。乐晓年,虽然我很讨厌你缠着师兄,可我从没想过你会死。师兄说,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心中有愧,本该亲自前来,却被琐事缠身。他说,祝你来世,不要再喜欢上他那样的人。其实彩枫自己也不知道秦末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他那样的人。他是怎样的人?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来戏班之前的事……情窦初开的少女渐渐陷入了沉思。
李府花园的戏台上,一出龙凤成祥正唱得如火如荼。后台的秦班主却听出台前那人声音的沙哑和倔强。在沐县,李府是个特殊的存在。即使是县令也无法撼动李府分毫。其中原因,不为外人道。他只知道,沐县所有的赌场都是李家的产业,护院打手更是不计其数。说他们是地头蛇,是低估了他们。因为听说,李家在京城也是颇有权势……他担忧的听着爱徒秦末越来越艰难的吟唱,心疼不已。对唱戏的来说,嗓子是最重要的,可李府摆明了折磨人,连唱七天,任谁都受不了啊。他蹙眉,却无计可施。
县衙的大堂上,牢头来询问沈大人,半月前因“纵马行凶,无辜扰民”被关进大牢的那位公子是否可以放出来了。却没找到沈半枝,于是他询问姜师爷,并把当初沈半枝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正捻着胡子帮沈半枝处理鸡毛蒜皮的姜师爷挥一挥手:“既然大人说了关半个月,现在又没有其他指示,那就先放了吧。”
姚公公啜了一口女儿红,暗自纳闷儿:这么长时间了,二皇子怎么还没到沐县呢?别是出了什么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