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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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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房门前,怀臻摈退了领路的掌柜,直到掌柜走远了,才放下了临溪,将手中的钥匙放到临溪的手心。
“不用担心,没人知道你是个瞎子,去开吧。”怀臻不经意地说着,用手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哼。”临溪转过身,用手摸上门把上的锁。
咔嚓。
临溪用手抓着门,慢慢地走了进去,正要关上的时候,怀臻却用手挡住了。
“你刚刚不是说,你要睡在外面的吗?”
“是,不过为了我的大少爷的安危,我还是决定进来比较好。”
“你……”
“怎么?我很讨厌吗?”
“没错。怎么?你不知道吗?”
“哦?原来临溪你是这么喜欢用这种方式和别人说话的啊?”怀臻硬推开门,走了进去,“不管你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我还是要进来的。”
“姓怀的,你还真不要脸……”临溪恶狠狠地撇下这句话,便摸着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怀臻进了门,便把门关上,径自走到花梨桌边,弯下腰,正打算吹熄桌上的蜡烛。
“别……”临溪突然轻声叫道,“别弄熄它,我睡不着。”
“好。”怀臻缩回了身子,朝墙边的躺椅走过去,躺了下来。
怀臻朝临溪那边望了一眼,只见临溪还坐在床边,低着头,用手指摆弄那丝丝银发。
“快睡吧……要不明天头又疼了……”
“谁要你管,多事。”临溪躺了下来,翻过了身,背对着怀臻。
怀臻轻笑了一声,一夜无眠地望着临溪的背影。
临溪有个习惯,喜欢将身子弓起来睡,无论床有多大,他也只会缩在床边靠墙的地方。
临溪的身材本来就特别娇小,从背后看就像就是一只纯白色的猫。
第二日怀臻一大早就出去,直到日上三竿才回来。
当怀臻回到房内,临溪披着昨日的白斗篷,正趴在打开的窗台上,对着窗外发呆。
“临溪,”怀臻一边收拾着,一边对临溪说道,“我们要走了……”
临溪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纹丝未动,依旧坐在那里。
怀臻走了过去,伸手关上那扇窗。
“姓怀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治病。”怀臻顺势把临溪从床上抱了起来,“临溪,我觉得,对你好一点是不行的……”
“我不治!”临溪躺怀臻的怀里挣扎着,“姓怀的,你识相的就快放我下来!你难道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吗?”
“临溪,你不用唬我,你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以你这身的功夫,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姓怀的,你别得意的太早……”
“临溪,”临溪还没说完,就被怀臻打断了,“你认为我需要得意吗?”临溪的小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怀臻弄到手,正横在临溪的锁骨上,脖子上已经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你……”临溪还是被这冰冷的武器吓到了。
“临溪,”怀臻将刀收回鞘中,放回临溪的腰间,“下次记得,不要把刀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临溪用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血痕,抬头瞪了一眼怀臻,便蜷缩回怀臻的怀里。
怀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抱着临溪走下楼,出了店。
两人骑马走在路上,怀臻将临溪紧紧地搂在怀里,身上的白斗篷遮掩,让临溪愈发的显得神秘。
济仁堂内,方琰正用手撑着下巴,打着盹。
突然殿外一阵马蹄声,惊醒了正做着美梦的方琰。
他抬眼望去,原来骑马的是一个外貌英朗的三十岁男子,怀中正抱着白色物体。
直到那人走进店内,方琰才看清楚他怀里的人。
要不是那双露出的白皙纤细的脚踝,方琰简直以为他抱着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传说中的雪狐。
方琰看了看那人,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谁是方大夫?”那人浑厚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常年练武之人。也只有那样的人,才能拥有如此浑厚的气魄。
方琰站起身来,用手轻抚了双袖。
“我是。”
方琰再次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人。
“你没看错……要治的人,”那人低下头,“就是他。”
那人刚说完,怀里的人稍微动了动。
“他,到底怎么了?”
“瞎了,”那人继续说道,“是我弄瞎的。”
听到这,方琰整个人差点吓了一跳。
他从没听说过,杀了人的人,居然找人来救人的,更何况面前的这个人,单看相貌,并非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正所谓,面由心生。
“你叫什么?”方琰问道。
“怀臻,胸怀的怀,臻萃的臻。”
方琰伸手撩开他怀里的白斗篷,临溪那张精致的脸粘着丝丝银发,在方琰眼前显露了出来。
熟睡的临溪完全没有一丝防备,仅仅只是将头往怀臻怀里靠了靠。
紧闭的双眼,微皱的眉间,让方琰整个人心疼不已。
“那他呢?”方琰轻轻地收回了手,白斗篷再次拢罩着临溪。
“临溪。”怀臻轻声说道。
“我治……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离开他。”
“不行!”
“好……如果你不想治好他的话,那你现在就带着他出去……只要你跨出这道门,你们以后都不用再来了!”方琰冷冷地说道,手指着门外的喧闹的集市。
“我还不能离开他。”突然,怀臻怀里的临溪开口说道。
临溪伸手褪去头上的帽子,脸转了过来,目光冷冷地望着方琰。
风吹起临溪那一头银发,洋洋洒洒地一片。
“哼……”方琰冷笑道,“既然美人提出的话,那方某……自当将他留下。”
“他,”临溪冷哼了一句说道,“不过是我的……一只狗而已。”
这时方琰才看清楚临溪的眼睛。
一双异色的眼眸,透露着冰冷刺骨的眼神。
方琰简直看呆了。
太美的一双眼睛了……迷蒙的眼眸里,却掺杂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仇恨?悲伤?还是……爱?
那样的眼睛,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非常特别。
动物般的眼眸,人一样的眼神。
临溪正想将帽子再次罩回头上,方琰突然伸手挡住了。
“方大夫,麻烦将你的手拿开。”临溪厌恶般地甩开他的手。
“对……对不起……”
“方大夫,我希望下次你我再见之时,不要再出现这样不雅的动作。”
“可是……”
“需要我再说一次吗?”
“不……不需要。”
“方大夫也是个明白人,有些话,多说无益。”刚说完,临溪便阖上双眼。
“……是。”方琰低下头,缓缓走到门边,亲自撩开门帘。
穿过绕满紫藤花的亭廊,院子内的池子正立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莲花,鲜艳如血。
怀臻抱着临溪,稳稳地走着,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挂着。
“姓怀的,你在笑什么?”怀中的临溪突然问道。
“临溪,”怀臻低下头,望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的临溪,“从你嘴里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真话。”
“呵呵……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
“哦?是吗……”怀臻没再理会临溪的话,大步跟着方琰进了里屋。
刚刚的那些话,方琰不是没听见,但是他却觉得,怀臻倒不像是惭愧,反倒是庆幸。
是庆幸将临溪的眼睛毁了,无法离开他?还是……
作为大夫的自己,让方琰没想过这么多,也不想去想。
他只希望,能够将怀臻的临溪留下来,然后,让他爱上自己。既然你怀臻不珍惜的话,那临溪就让我来好好爱护吧……方琰走进屋内,手指了指那张铁梨木太师椅,“将他放在那。”
太师椅旁边的,是一张卷云纹牙板的半桌。
怀臻听话地将临溪放在了椅子上,替临溪身上的白斗篷松开了带子,褪到了一边。
“你先出去吧,”方琰看都没看怀臻一眼,很不屑地将怀臻请出了门外。
方琰关上门,临溪乖巧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只是稍微眨了眨,鸦翅般的睫毛微微扇了扇。
“将手搭在这里,”方琰将脉枕放在桌上,温柔地说道,“临溪,将手伸出来吧。”
临溪从怀里抽出一绣满黑色曼陀罗花的方巾,铺在枕上,顺从地将手放在上面。
方琰不敢问。
“你不好奇吗?”临溪反问道。
“你用的东西,自有你的道理。”方琰淡然地答道。
“你这个人,还真有趣。”说完,临溪微微一笑,那眼睛眯起来,就像猫。
方琰轻轻地将手指按在他的脉上,闭上眼,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