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谁没当过大家闺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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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大~~快过来！”掌柜的歪在窗前的榻上，一叠声的叫着。
大大把手里的瓜子一扔,蹬蹬跑过来：“掌柜的，什么事啊”
“你来看看，我发霉了没有。”掌柜的一脸哀怨。
大大倒是很认真的看着掌柜的：“发霉？为什么会发霉啊？”
掌柜的斜了她一眼：“哼，还好你不是问我，什么是发霉。”她看向窗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是，闲死了！”
“掌柜的，你之前不还抱怨客栈人少，每天累死了么？”大大明白她不过是白抱怨，好笑地坐在榻沿上，掰着手指头，“你还要招一个厨子，一个跑堂，一个喂马的……”
“行了行了行了，你比我话还多。”掌柜的瞪一眼大大，“明明之前汉话都说不好的。”
“其实天天闷在房里，真不好玩儿。”
“又有什么法子啊？我不当大家闺秀很多年了，还得被拘在这里……”
“诶，掌柜的，你以前是大家闺秀？”大大难得敏感了一次。
“哼，大家闺秀，谁没当过大家闺秀啊！”
大大很好奇：“那大家闺秀，真的都不出门的呀？”
掌柜的坐起身子：“你真想知道？”
“对啊！”
掌柜的开始慢慢的说：“那，我告诉你。大家闺秀呢，都有一个绣楼。每天早起，先去请安，然后呢，就去绣楼里绣花。有时候呢，可以读一点书，也不过是《女则》、《女训》啊什么的。也可以学一点弹琴啊画画什么的。但是呢，最重要的是，学管家！一般十岁就要开始学管家了。每天有两个时辰，跟着母亲听回事儿啊，算账啊……”说着说着，掌柜的慢慢的陷入了回忆里，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诶，我记得有客人说，大家闺秀不是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么？还有的人是能吟诗做赋的才女呢。”
“哟哟哟，还知道吟诗做赋呢！”掌柜的一点大大的额头，“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被外面的人到处说嘴的？琴棋书画，这是扬州的瘦马才须得精通的本事呢。”
“瘦马，那是什么啊？”
“那是……诶，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掌柜的收住话题，吩咐道，“这日头也偏西了，恐怕厨房的饭做得了，你去端来咱们吃饭才是正经。”
大大可不会被随意打发了：“好掌柜，你告诉我嘛。话说一半，我等会儿吃不下饭的！”
掌柜的轻轻推她：“你去拿了饭来，我就告诉你。”
“哼，掌柜的你又骗我。拿了饭来你就不会再说了。”大大往掌柜的身上腻歪，“好掌柜，你快说嘛。”
“行了行了，我告诉你还不行么？”掌柜的仔细想想，叹口气道，“其实啊，扬州瘦马，就是一些很苦命的女孩子。她们从小就被训练来讨好男人的。每天都要学各种男人喜欢的东西。”
“不懂……”
“不懂就算了！”掌柜的拍拍手，“反正啊，咱们女人，就得不靠男人能活下去！要是看着男人的脸色过活，这辈子真真没什么趣味了！”
“但是，不是有人说，中原女子，都要‘三从四德’么？从父啊什么的。”
“傻丫头，这三从四德啊，都是男人编出来骗男人的。”掌柜的站起身来，“女子虽然大多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挣钱，可家中里里外外哪样不是女人操心？这家里的钱一抓，任他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花儿来！”说着，做了个狠狠的抓握动作。
大大似懂非懂：“哦~~好厉害啊！”
掌柜的失笑，一拍大大的背：“行了，以后我慢慢教你。你赶紧去把饭端来！”
大大应了，就要去厨房，一开门，刚好碰见端着托盘的大花：“大大妹妹，肚子饿了吧，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大大伸手去接：“谢谢大花哥哥！”
“哟，大花，今个儿真难得，还亲自送上来了呀？”
“掌柜的，看您说的，我这不是，平日里没空么？”
“今儿咋有空了？”掌柜的将饭菜一一放在桌上。
大花挠头：“今天莫大人不回来吃饭。好像是薛都督要请客吧。”
“有劳你了。”掌柜的走到门口，“花校尉，你要没啥事，我们就关门吃饭了？”
“哦，好，好，你们慢用！”大花才觉出不对来，忙转身逃也似的下楼了。身后是掌柜的轻轻的笑声。
莫少卿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灯火阑珊了。她由着落霞给自己换了衣服，往桌前坐下，细细的梳着头发。
佩玉上前来回事：“大人，三位捕头已经安顿好了。牛捕头和唐捕头住了同一间，陆捕头在她们旁边的屋子。”
“好。”
“大人，今日程掌柜来求见。说不拘什么时候，您一传她就到。”
“哦？知道了。”手一顿，又继续梳头，“明日晚间若无事，就请程掌柜过来一道用晚饭吧。”
“是。”佩玉说着，捧上一个木匣子来，“今日的廷报已经送来了。还有大理寺和刑部公文，都在此了。”
“好，放着罢。你去歇着吧，忙了一天也怪累的。”
“是，谢过大人。”
说话间，落霞和鸣鸾端了洗漱的水来，一边还低声说着：“今天那个肖大家，长得可好看了。”
“是么，哎呀，今天该和飞鹭换了，随着大人出门去呢。”说着，两人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两人一下子站住，落霞抬头，见莫少卿笑盈盈不像生气的样子，便乐呵呵的说：“在说今天那位肖大家呢。”
莫少卿觉得颇有意思：“怎么，被美色迷住了？”
落霞一向是最活泼的，边帮莫少卿挽起头发来洗脸，边笑道：“大人最爱取笑落霞了！那肖大家谪仙般的人品，哪里是奴婢我肖想得来的？”
鸣鸾拧着帕子，吃吃笑道：“你还‘奴婢’上了。不是向来‘你你我我’的么？可见这小妮子是真动心了！”
落霞边伸手拿过垫头发的布巾,边瞪向鸣鸾:“晓得你是不会动心的！就不晓得，每次捧本《西厢记》掉眼泪的又是谁了？”
倒是逗得莫少卿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们别来招我。我呛了水，可要仔细你们的皮！”
鸣鸾见落霞做个鬼脸，也不理会，帮着莫少卿匀了面，方才说道：“大人，今日那肖大家，唱了什么曲目呢？”
“唱了《西厢记》啊！”飞鹭在一旁接口道，取过寝衣来给莫少卿换上。
鸣鸾一嘟嘴：“大人真偏心，知道我喜欢，还不带我去~~”
莫少卿往床上一坐：“逗你呢!唱的是《游园惊梦》。”
“哎哟，不如回了京城，就把戏班子叫进府里来吧。给老夫人唱唱，也是个乐子。”飞鹭躲着鸣鸾的“魔爪”，忙忙建议道。
莫少卿向来极宠四婢，也由他们人后笑闹不忌的。既然有此一议，又想起今日那句“愿天速变作男儿”，很是喜欢，便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回京城再议吧。”
鸣鸾知道这事成了九成了，福了一福：“多谢大人了。”
“好啦，你们快去睡吧，今日我上夜呢。”飞鹭挥着手赶人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少卿照例早起，却觉得头有些沉，想着恐怕是昨夜多饮了几杯的缘故，低声唤人：“飞鹭，快给我倒水来。”
飞鹭未曾应答，让少卿颇为奇怪，忙起身去看，却一个站不稳，又坐回到床上。少卿明白不对劲了，深吸口气，提高声音：“外面有人没？”
刚好落霞等已经起身在外面候着了，此刻闻言抬着水，推门进来：“飞鹭这小蹄子，今儿是怎么了，门也不闩，还得大人来唤人。”
说着，抬眼见少卿瘫坐在床上，飞鹭兀自昏睡不醒，几个人忙赶上几步：“大人，这，这是怎么了？”
少卿摇摇头：“且不要慌。落霞，打冷水来给我洗脸。鸣鸾，去把飞鹭叫醒。佩玉，你去清点东西，看少了什么，多了什么！”
“是！”几人一起按吩咐行动起来。
少卿换了三次冷帕子敷脸，又喝了一杯泡的酽酽的茶，方才有些清醒了。听佩玉来回报：“大人，目前看来，并无缺少什么，也，也没有多出什么来。”
“哼，这倒是怪事了。”
那边飞鹭被叫醒了，忙忙过来请罪。少卿道是与她无关，让她下去歇息了。快速换上了从五品青色官衣，梳洗一番。
说话间，鸣鸾已经去请了当班的锦衣卫百户并三位捕快来。四人进屋，与莫少卿一一见礼。
钱百户听了莫少卿轻声讲了事由，脸色大变，立刻下拜，口称死罪。
“哼，这护卫外紧内松，只好骗了一般小毛贼，”陆捕快冷哼道，“若是略有些见识的，要偷进来自然不难。也不全怪钱百户了！”
钱百户更是惶恐，汗如雨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谁没当过大家闺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