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重逢再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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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莫少卿再没有了力气，倒头便睡。正昏昏沉沉好梦见，有人轻推自己：“莫大人，莫大人？莫无痕……”莫少卿惊醒，迷瞪着双眼一看，竟然是个男子装扮的人，要厉声喝问，却被掩住嘴：“无痕，是我！”细听声音，不过是个女子压低了声音说话。
莫少卿没好气的把她的手一拍：“楚竹！你大半夜的跑来干嘛？殿下呢？”
楚竹低声笑道：“无痕，你这里守卫太不严密了，我大半夜也能潜进来。”
莫少卿瞪她一眼：“我这点子守卫，在何曾被你楚竹大姑姑放在眼里？倒是你，不伺候殿下，到我这里来惊什么风？”
“啧，真是，当了这许多年的官，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楚竹一点她的脑袋，“殿下和我早知道你要来，寻思着见你一面也不容易，在旁边的镇子上来等你呢。不过，你这守卫还真是，外紧内松，要混进来也太容易了些。”
莫无痕欺身上前，就要来撕她的嘴，却被外面值夜的落霞听到响动，轻声问：“大人，可是要喝茶？”
莫无痕忙装作刚醒的样子，迷迷糊糊道：“不用了，我就是梦里惊了下，喝了茶反而睡不着了。”
外间落霞又听了会儿，再无响动了，想来大人已是又睡了过去，方才翻身自己睡了。
这边无痕示意楚竹上床来，两人并排躺着，轻声说话：“楚竹，自从那年变故，你带着公主走了，算来，也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哪有六七年，才五年而已。”
“哎哟，我这边度日如年啊。”无痕叹道，“这些年竟是没有消停过。还以为过了许久的日子了。”
“嗯，知道你辛苦，这满朝堂，也就你一个女子了。”
“唉，当初我太天真了，以为考上了状元，入了大理寺，就能洗清了我爹的冤案，从此过清清静静的日子。谁知道……”无痕摇头道，“当初你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倒觉得，一入朝堂才是真的深似海。”
楚竹听着她低低叹息，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好了，多少人羡慕你还不行呢。我且问你，娘娘可还好？陛下想必是好的，也不用我问。”
“哟哟哟，听听听听。不就是当初他年纪小，立逼着要你进宫陪他么，居然记恨到现在！”
“行了行了，不带背后编排皇上的。问你呢，他们好不好。”
“呵呵，你说好笑不好笑，这话正经有人刚问过。”
“谁？”
“清王爷。”
“他？他在？”
“他在楼下卖包子呢。”
“诶，我那日来这里住着，也去买过包子的。可惜，我那次入宫面圣时，王爷已不在宫里了，倒是完全不认得。”
“呵呵，这天底下，无非就是一个巧字罢了。你们住在哪里，我明儿得空了，去看看你们。”
“得了吧，你这两天不是有事？有缘总得相见的。”说着，楚竹从怀里摸出一个打着绦子的玉佩来，“喏，殿下学着打绦子呢，前些天才打好一条，巴巴的央了我给你送来。这玉佩倒不值几个钱，你拿着玩吧！”
无痕接过来，见这玉佩通体碧绿，在月光下流动着光晕，知道是块难得的好玉，笑着说：“还是姐姐疼我。我就生受了！”
“还真是，比殿下还像孩子呢！”说着，轻轻起身，“我走了，你多保重，有机会我带着殿下来瞧你。”
“你这就走？”无痕听着外边隐隐的鸡鸣声，也知道时候不早了，“好吧，唉。过两日我回京了，你倒是可以带着公主来看看清王爷。听说这位王爷当日在宫里是极疼爱公主殿下的。”说着，将自己随身的玉佩从枕头下摸了出来：“这个正好是一对，给你们一人一个，也是个念想。”楚竹伸手接过，放进怀里。
“我知道了，你再歇会儿吧，凡事不要太为难自己了。”离了茶马客栈，楚竹的轻身功夫施展开来，很快就回到自己住的客栈。
一进房间门，却见一位粉衣姑娘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满是询问，她笑道，“殿下这是一夜未睡？”
“无痕她好不好？”公主却不接话：“肯定又瘦了吧？”
楚竹笑着从怀里拿出玉佩来，“她气色极好的，你不用挂心。你看，她的双鱼佩都拿来给你了。”
“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公主接过玉佩，想起以前玩笑时的情形。每次一起吃鱼，就要把这诗拿出来念一遍。当时觉得是闺趣，如今看来，却是箴言一般。
楚竹见公主一时竟痴了，忙安慰道：“她也过得不错，你也过得快活，不就行了？她还羡慕你天天云游在外的逍遥呢，你倒扭捏起来了。”
公主点点头，又摇摇头：“无痕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了。要是不去做官，和我一起云游，反而是埋没了她的才华。”
楚竹倒是觉得这孩子真是痴了：“我的好公主，咱们这一路走来，遇见多少闺阁里的英雄，脂粉堆里的好汉？照你这么说来，岂不是个个都埋没了？”
公主反而十分认真的掰起指头算了起来：“你看，楚竹你就不必说了，轻功好，还懂易容懂医术，一路照顾我。无痕是个最聪明的；还有，上次遇到的那个唐大夫，是最有趣不过的人了。京中现在也有了四大女神捕的称号出来。再比如，再比如皇后嫂子，她对政事也是极有见地的，教导皇侄的时候，我也听过几句，真真是谈笑间就有杀伐决断的人物……”说到皇后，公主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想起那个待自己极温柔，对付别人却极手辣的女子，更是有些伤心起来。
楚竹见她情绪低落，宽慰道：“你素来是个心宽的，怎么也学起那些伤春悲秋的小家子气来？好了，这一夜没睡，你肯定东想西想，白白生出些空头想法来。”好言好语的哄着公主睡了，心里暗叹：自己还真是保姆麽麽的命啊！
清晨,包子叔刚开门,就有个穿着灰色小厮衣衫的人冲了进来:“大叔，你家包子好了没？”
“这位小哥，这包子刚上蒸笼，略等一会儿吧。”
灰衣小厮抓抓头，有些不耐：“大叔您快点儿啊。”
包子大叔温和一笑：“好好好，马上就来。”说着，就到灶台忙活去了。
这边厢，小厮口中的大人，正梳洗打扮着，还听着飞鹭的回报：“今天一早，飞鸽传书就到了。唐捕头和牛捕头恰好在办案，估计后日就能赶到。”
莫少卿张开手，让鸣鸾给自己穿上官服：“军营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回大人，军队今日还是照常操练，没有什么异动。”
“知道了。下去歇歇吧。”
“是!谢大人！”
莫少卿整理好衣服，对鸣鸾道：“鸣鸾，你去军营那边，请大理寺的几位大人过来。”
“是，大人！”
莫少卿往镜子里照照，见无不妥之处，方迈步下楼。
做小厮打扮的落霞拿着包子进来，见她下来，笑道：“大人，我刚才去买包子，那卖包子的大叔还真把我当成男的呢！”
莫少卿在饭桌前坐下：“行了，少贫嘴了。拿过来吧。”
正好大花端着一个托盘从后厨进来，见她已坐下，疾步上前：“莫大人！”声音颇大，“小的想着您天天起得早，空着肚子出门也不好。今儿特意给您做了早点。您爱吃包子，小的也做了……”猛然瞄见桌子上的包子，声音一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莫少卿示意落霞接过他手上的托盘：“辛苦你了，我早上起得早，本来不欲麻烦你们的。”她拿起勺子来，轻轻舀了口粥喝了，“这粥滋味很足啊。”
大花立时高兴了起来：“呵呵，大人您爱吃就好。小的昨天晚上特意在灶房里留了小火，细细炖了一夜的鸡汤呢。”
“留了火？那你不是一夜没休息？”
大花挠挠头：“那啥，我这人一睡下去就起不来了，怕耽误事情，就索性不睡了。”说着，觉得自己似乎有表功的嫌疑，忙补充道，“小的还有个兄弟和我换班的，白天补眠就是了。”
莫少卿很感念他的用心，让落霞拿了赏封出来：“多谢你想得周到。这些银子，你和你的兄弟们拿着喝茶吧！”
“不用不用！”大花忙推辞，“伺候好大人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你们是火头兵吧？”见大花点头，莫少卿才道，“你们该做的，是保家卫国。这给将士们做好饭，让他们有力气打仗，自然是该做的。到这里来，这么许多人伺候我一个，却不是什么应分的事情。”说着，轻轻笑了一声，“怕是许多人，都不爱伺候我这个女人吧。”
“这是怎么话说的？”大花却急了，“我是最佩服大人的了。您……我为了见您一面，还特意换了班……”说到一半，方觉出哪里不对，讪讪地住了口。
莫少卿见他老实得可爱，心情也好了许多，知道再说话他也尴尬，抬手让他下去了。自己这边就着粥吃着包子，也不再想什么心事，倒是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大花回到后厨，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满是汗。这边沐坤迎了上来：“大花，你见着莫大人了？”
“见着了！”
听他这一句，周围几个人都围了上来：“快说说，这莫大人长什么样子啊？”“是不是穿着宫里娘娘才能穿的衣服啊？”“我听说，这莫大人长得不好看，跟个男人似的！”“切！人家莫大人可是有名的貌若潘安呢……”几个人七嘴八舌，闹得大花脑袋嗡嗡直响。
沐坤还算是有点威信，喝道：“别闹了，就知道瞎说！当心被外人听见，拖下去打板子。”转过头来对大花笑道：“大花兄弟，你给我们讲讲。”
大花镇定一下，仔细回想了半天，方才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啥，我没看清楚。”见众人不信，“真的，真的，我就看了一眼。不过我觉得她很漂亮。”
沐坤闷闷的笑着：“你还说你没看清楚。”
“哎哟，不跟你们说了。反正就是一漂亮姑娘！”大花更郁闷了，“不过，她真的有点吓人呢！”
“吓人？”
“她也没说什么，还带着笑呢，可是，我，我愣是不敢抬眼看她！”
沐坤一拍他的背：“告诉你，那叫气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重逢再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