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开始正式修行 ...
-
萧瞻睁开眼睛,缓缓从矮榻上站起身来。
窗外夜色正浓,凉风习习,送来阵阵虫鸣。
从窗户向外望去,月光如水,照得地上银白一片,犹如覆了一层寒霜。远处的竹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甚至是每一片竹叶,都看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世界的月光,可也是这般明亮?
她信步走出屋外,踏着清冷的月光,一直朝东北走去。
刚刚打坐完毕,体内灵气充沛,走起路来步态轻盈,萧瞻加快脚步,登上东北角的高岗,来到了清风亭中。
清风亭在观中地势最高,又位于最北处,亭子的北面,是一处草木繁盛的深谷。
萧瞻站在亭中,脚下是郁郁葱葱的林海,一眼望不到尽头,山风吹过,林海起伏,观之竟有一种苍茫之感。
她默然而立,俯瞰着脚下无边无际的林海,听着涛声阵阵,胸中突然溢满激情,直想御风而行,在林海上空翱翔。
飞在天上的感觉必定不错。
这样想着,面上已带了微笑。
夜风送来泠泠琴声,低回婉转,如山间缓缓流淌的清泉,带着阵阵清凉沁入心底。
萧瞻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被琴声吸引,出了亭子,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小院前。
院门开着,桂树下的石桌后,坐着一个男子,正低头抚琴。
男子的面上清冷无波,如玉的容颜沐浴在月华中,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拂,袅袅琴音便在夜色中缭绕。
萧瞻沉迷在琴声之中,挪不动脚步,立在了院门外。
一曲终了,广元抬头微笑道:“山中清苦,清修不易,萧姑娘可能坚持?”
广元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萧瞻,萧瞻垂头不语,须臾,抬起头来直视着广元,低声道:“能。”
“如此,明日请到清净殿来,我要讲解道法。”
清净殿位于静心殿南面,萧瞻在灶屋吃过早饭,回流云院取了广元给她的书,匆匆赶到清净殿。
清净殿十分宽阔,小白告诉萧瞻,殿中从前是众弟子学习道法的地方,小白还说,五方观鼎盛时期,观中弟子足有二百余人。
然而现在,却只剩了广元和灵澈两人。
广元坐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上,他的面前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了书籍和纸、墨、笔、砚等物,大殿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一张矮桌,灵澈已经坐在了右侧的矮桌旁。
萧瞻对广元施了一礼,又对灵澈点点头,方走到左侧的矮桌后坐下。桌上同样放了文房四宝,砚台中有磨好的墨,一沓竹纹纸整齐地摆在桌子正中。
广元清清嗓子,翻开桌上的书,开始讲解。
清澈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广元此次讲解的道法比较深奥,萧瞻此前已经熟读了广元给她的那本书,算是有了基础知识,听起来也不是十分难懂。
遇有复杂难记之处,就用毛笔在纸上记下,留待日后再慢慢消化理解,不觉间,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讲解告一段落,广元合上书本,背着手踱到萧瞻身前,问道:“今日讲的是否听懂了?”
广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萧瞻正低头整理笔记,闻声抬头,与广元恰好四目相对。
她清楚的看到,广元乌黑的瞳仁中映出一张略带惊慌的脸。
她急忙低头,站起身来恭敬答道:“约略听懂了七成。”
广元俯身拿起萧瞻记的笔记,厚厚的一沓,得有十几张纸。
竹纹纸上的字大小不一,歪七扭八,有的甚至就是一个黑疙瘩,根本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白字也不少。
广元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他看萧瞻垂手肃立,一副恭谨的好弟子模样,实在忍不住,笑道:“你…其实不用这般…我同你并非师徒,只是顺带指点一二。”
萧瞻忙点头,待广元踱去灵澈那边,才又坐下。
虽说来到五方观已有月余,她同广元却鲜少碰面,偶尔在观中遇到,仅是作为宾主客套几句。
对于萧瞻而言,她既非观中弟子,又是个女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因此,平日总是谨小慎微,尽量不同广元及灵澈产生瓜葛,只盼着广会尽快回来,交待清楚后,她便离开清凉山,仗剑天涯。
广元又过问灵澈几句,这才踱回自己的案前,道:“今日的讲解到此为止,回去之后一定要勤加温习,若有不解之处,随时都可问我。”
灵澈站起来,对着广元施了一礼,道:“弟子告退。”
萧瞻也施礼告退,跟在灵澈身后慢慢退出清净殿。
殿外,阳光正盛,小白斜倚在树下,看到萧瞻出来,笑道:“阿瞻,学道辛苦,我做了汤饼,在灶上温着,快去吃罢。”
一股暖流从心头涌起,萧瞻笑着低声道:“小白,谢谢。”
两人分花拂柳,走到灶屋外,小青和小红木呆呆站在水井旁,如同石雕泥塑一般。
萧瞻在水井旁洗了手脸,走进灶屋,掀开锅盖,锅中温着满满一大碗热汤饼,她端到桌上,独自一人吃了起来。
小白坐在灶台前看着她吃。
所谓热汤饼,就是热汤面,需得面条刚捞出锅时,吃着才劲道滑爽,放久了,面条就坨了。
小白为萧瞻做的这碗热汤饼,早就做好温在灶上,此时,已经坨成了一团,面条泡得糟烂。
然而,萧瞻却吃得津津有味,很快,一大碗汤饼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收拾碗筷的时候,她笑着对小白道:“小白,说来奇怪,中午只吃点心充饥,初始还觉得饥饿,近几日,却是再无饥饿之感。”
小白笑道:“修习上乘的道家心法之后,便是十日不餐,亦不觉饥渴。”
萧瞻顿了一下,笑道:“那要修习多久方能达到那种程度?”
小白略加思索道:“这却说不准,若是天赋极佳,只需一年即可。”
萧瞻“哦”了一声,估计她至少要修习两年,还不见得能行。
广会忽悠她的话,其实她半分都不信。
“小白,广元道长…修习了几年?”
小白愣了,然后笑道:“主人么,是天赋极佳中的极佳,辟谷之术我不清楚,但是,年仅十岁即可御剑飞行,十一岁已能御风而行,是世间极少有的了。”
萧瞻默然。
御风而行,恐怕这辈子她都别想。
收拾清楚后,萧瞻一刻也未逗留,立即回到了流云院。
上午做的笔记乱得几乎惨不忍睹,恐怕时日一长,她自己都未必能认出记了些什么,现下,正可趁着短时记忆还在,把笔记誊抄出来。
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抄了一份清清楚楚的笔记,边超边回忆广元所讲,理解又加深了一层,每领会到精妙之处,自然而然露出微笑。
没有本事,仗剑天涯不过是一个天真的梦想罢了,她不敢奢望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御剑飞行,但是至少,得能够保住小命。
山光西落,池月东上。
萧瞻恍然惊觉,竟已是入夜时分。
她跳下矮榻,来到院中。
月光下,小白正坐在石凳上,看到她出来,站起来笑道:“阿瞻,若能这般苦修下去,不出一年,必有小成。”
萧瞻笑着摇头:“小白,我总以为,修道一途,勤奋固然必不可少,然而天分更为重要,若仅是勤奋努力,而无天分,也难有所成。”
小白微微一笑:“阿瞻,广会师伯必是看你有这份天赋,才举荐你上山修行。”
萧瞻笑而不语,广会的话,谁信?
小白不知她的心思,笑道:“晚饭在锅中温着,方才我去主人那里收拾碗筷,主人问我今日的饭菜为何不是萧姑娘做的,看来,主人已经习惯吃阿瞻做的饭了呢。”
萧瞻暗讶,广元也有口腹之欲么?
吃完晚饭,因天色已晚,萧瞻没有象往常那般同小白闲聊,而是即刻返回流云院打坐。
经过下午的研习,再引灵气在周身运转快了很多,萧瞻心中有了一丝丝窃喜,为自己这一点点成就。
打坐过后,她又信步来到清风亭,俯瞰林海。
今晚的月光比之昨晚更加明亮,萧瞻甚至能看清脚下林海中一片片的树叶。
若有朝一日,假使她能御剑飞行,一定先在这林海上空飞上一圈,过过瘾。
“萧姑娘。”
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萧瞻转过头去,就见广元站在亭子外面。
“清风亭中,很适合冥想。”
广元微笑着走进亭中。
萧瞻施了一礼,道:“道长。”
广元背着手,凝望着亭下的幽谷,道:“月下的林海,易给人苍凉之感,不知萧姑娘方才心中有何感想?”
萧瞻想了想,道:“方才,只想御风在林海上空飞翔。”
广元道:“当年,我也是观过月夜的林海,方才有了想要御风而行的念头,御剑而行,须借助外力,而御风则不然,随时随地即可腾空而起,实是便宜至极。”
萧瞻笑道:“听道长一言,瞻心向往之。”
“那便刻苦修习,争取早日实现。”
萧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中不停地回响着方才广元的话。
“那便刻苦修习,争取早日实现。”
是在鼓励她吗?
她本以为,广元会为她演示一番如何御风而行,好让她过过眼瘾,哪知,他却只说了这么一句鼓励的话,就转身离去。
广元御风飞在天上,必定衣袂蹁跹,如神仙下凡。
若有朝一日,她学会御风而行,一定也穿上一身广袖衣衫,飞在天上,方有仙人之姿。
想着想着,就笑了,今日已经假象了几次若有朝一日?
要穿上广袖衣衫;要到林海上空飞上一圈。
不多,仅两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