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之花与鹤（上）》梦见未来

9、9.莲花，你要安宁！

　　“我不想让我们婳家绝种……”她抽泣着，瘦弱的身影此时更是憔悴不已，“我不是真心要害了涟婳的……我真的不是要害他……”

　　“……我知道。”郭嗣的语气柔了下来，终究不能狠心对那些善意对待自己亲人的人，他从兜里掏出一颗药丸，“补血丸，自制的。”

　　姽婳吞下那颗药丸，咳嗽了几声，脸色红润起来，略带歉意地说道：“……还是让我来讲述这一切吧。”

　　“几万年前，涟婳他并不是只蜻蜓。”姽婳看向一旁扇着翅膀的涟婳，淡淡道，“他是朵尚未开放的莲花，可惜，那时，他不能言，不能语，即使明白蜻蜓的心意也不能回报。”

　　“后来那天，蜻蜓快死了，他为了不让涟婳伤心，便独自飞离。而我……而我则谎称蜻蜓是厌倦了涟婳。”姽婳低下头，为自己的撒谎而感到歉疚。

　　“什么？！”涟婳站起了身，不可思议的大叫，“姐！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为什么、为什么！？”

　　这几万年来，他爱惨了蜻蜓，恨惨了蜻蜓，到头来、到头来却全是因为姐姐对自己撒谎？！他不敢相信！

　　“……我对不起你。”姽婳跌坐在地上，“我、我真的不希望你为这个异类而死……我、真的……”

　　后半句话被哽咽代替。

　　涟婳紧握拳头，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他真想给面前的这个女子一拳！

　　“呜啊——”终于，理智压过一切，他低吼一声，转身跑出莲花寺。

　　姽婳捂住脸，双肩抽动，哭惨了这寺庙，这山。

　　郭嗣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说完这句，他便也转身去追涟婳。

　　他的身后，那风情万种的少妇瘫倒在雨水中。

　　而此时，李无那一边——

　　“医生！”李无焦急地问道，“倾、倾听怎么样了？”

　　马耳医生摘下听诊器，拿出一张单子：“腐烂的情况有些严重，不过好在来得及时，住院一两个月就可以恢复了。”

　　“哦，对了。”医生像是想到什么，说道，“下次遇到这种病症，千万别把他放在清水里，这只会让他病情加重。”

　　“嗯。”李无点了点头，暂时可以放心了。

　　医生想了想：“不过……”

　　“啊？”李无疑惑。

　　“这……”医生有些许难为地说道，“病人的眼睛，是没救了……”

　　“什、什么意思……？”李无心中一惊，装作不在意地笑道。

　　“也就是说，即使身体没事……可视力、怕只能辨别光与暗了。”医生叹了口气，“不过，遇到这种病，能够及时送来就医，能够不落下什么奇病也真是这孩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医生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这次……医药费我便只收七千……哎，作孽啊……”

　　李无呆呆地坐在医务室外头，说不出话来。

　　此时，涟婳也姗姗来迟。

　　“那、那只兔子！”涟婳大喘着气，说道，“倾、倾听……倾听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李无低着头，沉声。

　　涟婳一愣，笑了：“是么？那就好！”

　　他还以为自己钟爱一生的倾听已经……嘛，都是过去了。

　　“好个屁！”李无大吼着拉住涟婳脖子上的领带，狠狠一拉，对方被他拉倒在地，李无居高临下地看着涟婳。

　　涟婳一惊，随后一脸愤怒：“你、你干什么发怒？！”

　　“倾听很好。”李无不怒反笑，“只不过是双·目·失·明罢了。”

　　“什、什么？”涟婳一惊。

　　李无重复道：“双目失明而已。”

　　“……请不要那么严肃地开玩笑。”涟婳皱起眉头，冷汗冒出，强装镇定地笑着，却十分狰狞。

　　“我从不会拿生命来开玩笑。”李无那么说着，医生碰巧出来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再休息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医生那么说着，“只是眼睛，我已无力去修复。”

　　李无暗自咬牙，瞪了涟婳一眼便不作声了。

　　郭嗣与姽婳也相继而来，而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姽婳跪坐在了地上，呢喃着对不起，郭嗣悄悄扭过头，什么也没说，走廊里除了道歉声，还是道歉声。

　　鸟叫声被一声声抽泣与道歉声淹没在窗外。

　　郭嗣也一定是十分懊恼着自己对倾听的不待见的。

　　李无坚信，因为他看到郭嗣眼角闪动着什么。

　　那表情他从没有见过，这半年他从没见过郭嗣哭过，在他印象里，郭嗣一直是一个可靠地、带着淡笑面孔的好伙伴。

　　这一瞬间，李无觉得内心的某一块地方柔软了，他想，倾听带给大家的苦痛太多太多，以至于他还来不及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切就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