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友情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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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在龙帮卧底了整整五年。
前两年他一直盼望能够早点帮助警方找到证据，彻底剿灭这个多年走私和贩毒的N城毒瘤一样的存在，但一直到第三年他依然没有什么成绩，来自警局上司那边的压力越来越大，而龙帮这边也始终没能真正将他当做核心成员。渐渐的，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怀疑这一切，怀疑上司，也怀疑龙帮中每一个人看他都带了别样眼色。
他没法控制自己这种越来越阴暗、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具有毁灭性的自暴自弃，即便在他卧底第四年的时候终于成功成为了龙帮老大的心腹之一，开始接触到龙帮真正的机密。
一切都慢慢脱离轨道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始终游离在外。
那人是龙帮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喽啰，却有着不合时宜的阳光傻气和善良热忱。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帮派分子，可事实上他在十四岁那年就因为母亲的病而入帮，并且因为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人虽然傻了点，可出乎意料的混得还不错。
景明刚入帮时也是一个喽啰。
那人对他很好，景明不止一次怀疑过他的动机，可那人老笑笑说，看到他这样没什么事也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就觉得不能不管他，然后不由分说要认他当小弟，说以后罩着他。
景明不太在意他，对不在意的人他向来是连名字都懒得记的。
没过多久景明就得到龙帮管事之一的赏识提拔，开始一路往上升，理所当然也就和他那个不务正业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帮中垫底的“老大”分开了，景明甚至都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再后来有一次，景明出任务受了伤，被路过的那人给救了，那人还是一脸傻不拉叽的笑，对他这个“昔日的小弟”、现在的高层也没什么特别款待，草草为他治了伤，还像从前那样给他喝最廉价的拉罐啤酒，说没营养的废话给他听。
景明终于记得了他的名字叫赵亮，平凡又像还有着希望的名字，就像他这个人。
之后两人始终不咸不淡交往，偶尔一起喝个啤酒，睡在同一件破屋里，景明听赵亮在耳边絮絮叨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景明从来没有承认过，可这个一笑起来就阳光傻气、长得偏偏还有几分姿色的人，的确是他这么些年来心里唯一的净土。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发生在后来景明彻底心死的述说中。
影片中赵亮唯一出现的一次，就是他死的那一次。
混战中被捅那一刀的原本该是景明，可就像电影里经常演的狗血剧情那样，赵亮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就那么突然冒出来替他挡了那一刀。
赵亮有刻意避开的，那一刀并没有扎中要害，不会要了他的命。短暂愣怔惊恐过后，回过神来的景明刚这么想着，就眼睁睁看已经受伤的人突然又猛地起身转换了不可思议的角度，同一时间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
景明扶着赵亮的手不可自抑地颤抖。
向来阳光的脸已是一片晦暗，赵亮疼得脸都变了形，想要笑一笑，却实在没那个力气，只抖着声音道：“你换个地方……不安全……”
景明浑浑噩噩抱着他躲进了阴暗处。
身上的血汩汩往外淌，赵亮却不那么在意：“没事的……你别内疚。”
景明呆呆看着他伤处：“医院……”
“傻了吧你……”赵亮失笑，随即就是撕心裂肺一阵咳，刀伤在肺部，他连血沫子也咳出来，“哪还有救……我这么多年，被男人玩，被女人玩，连我妈都恨我，早不知活着有什么用了……只有你从没看不起我……从第一眼到现在……你一直用同样的平淡的眼神看我，我很感谢你……”
抖索着抓他的手，景明连牙关都在打颤：“我、我也是……”
又咳了几声，赵亮断断续续道：“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放弃希望……”
景明嗓子干涩得几乎要着火：“我是、我其实是……”
“没关系的。”下巴还有脖子都染满血污的人目光向上看他，笑得傻不拉叽的，眼里却滚落一滴眼泪下来，“……猪啊。”
他眼里的光彩迅速涣散，闭上眼睛之前他口里叫的最后一个字是“妈”。
这个人死了，卑微得多年来连挣扎都省了的人，从来都用不在意的笑掩盖一切的人，却是他心里唯一的亮堂。
现在这点光也终于彻底破灭了。
良久景明也掉下一滴眼泪，只是一秒钟不到就渗入了水泥地里，再也没有任何人看见。
*
“cut！”江祁卫大喊一声。
众多工作人员不由自主松一口气，这场戏蛮长，要一次通过实在太不容易。
唯有场中两位主角在导演喊卡之后都还维持着戏中的姿势，两人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各自看着对方眼中没来得及干涸的泪光，一时都有些发怔。
良久简斯轻吁了口气：“你演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也许因为我把自己当成赵亮来演了？”细细思索一番，李嘉言摇了摇头，“应该是我把赵亮当成我自己来演了。”
看简斯有些愕然目光，李嘉言补充一句：“因为对戏的人是你。”
简斯像有些明白，更多却是不明白，他有些连自己都没发觉地小心翼翼道：“你是说……”
李嘉言轻轻松松笑道：“演景明的人是你，演赵亮的人是我，老实说我大概真的不会演戏，把自己当剧中人什么的……说就很容易，要做到也挺难的。然后我突然想如果景明是你，赵亮是我呢？赵亮本来就对景明又感激、又依赖还有点说不出的崇拜嘛。我就想如果换成那个人是你，我肯定也会那样对你的，这么一带入居然就不知不觉演出来了。”
简斯有些发怔。
等了片刻，李嘉言试探道：“我这么想，你生气了？”
半晌摇了摇头，简斯慢慢道：“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你真不觉得肉麻？”
李嘉言失笑，笑过后问他：“这部戏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景明掌握了龙帮犯罪的决定性证据，但在那之前他先借龙帮的手除去了警局里的顶头上司，他自己重新回到了警局并且因为立大功坐上从前上司的位置。最后他走在街上被龙帮的残留分子一枪爆头了。”
“和我想的倒没差。”李嘉言摇头叹道，“《末路》这个名字，起得真好。”
一人走到两人身边站定，两人齐齐抬头，正好看见元旭日没好气的脸：“你们俩是打算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在这儿缠绵多久？”
李嘉言刷刷红了脸去。
简斯却是一贯的淡定浅笑，起身拍了拍身上泥灰，然后向李嘉言伸出手，李嘉言几乎没有犹豫就抓着他的手一跃而起。
元旭日在旁暗中摇了摇头。
他最开始一直觉得李嘉言这个人淡定得都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可自从频繁看这两个人在一起，又觉得他那点心思简直路人皆知，就差没在头顶举牌子。
对于李嘉言头一次拍摄却没有浪费太多菲林，江祁卫和一干工作人员自然大力赞赏，江祁卫拍他肩膀笑道：“下次还找你。”
李嘉言惊得脖子一缩：“不要了！”
众人大笑。
拍摄结束后，简斯和李嘉言同时推拒了大伙儿的邀请，等众人都走光元旭日这才哼道：“你们俩不会想私奔吧？”
李嘉言有些头痛抚了抚额：“我真希望你至少拥有作为一个人类最起码的正常的语言表达能力。”
简斯笑了笑：“明珠坊？”
李嘉言想了想：“还是期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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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期会自然是热闹忙碌的，唐朝却在后间里设了简单晚餐招待三人，美名其曰为李嘉言“庆功”。
事实上这个庆功会几乎成了李嘉言专场调侃大会。让他稍感安慰的是这一次终于近距离接触到T乐队全部成员：队长唐朝，鼓手李烬，吉他手卓原，贝斯手段弘，主唱洛娅，乐队经理凌修。
最让他意外的是，元旭日和唐朝的熟悉度简直远超他的想象。
元旭日不以为然：“我在看上你之前唯一看中的另一个人就是唐朝，我早在高中时就看上他了，可惜他一次又一次无情拒绝了我，唉。”
李嘉言吃了一惊：“你们高中就认识？”
“唐朝、卓原和我都是同一所高中。”元旭日喝一口酒，“他们两个还是同班同学呢，我比他们俩低一级。那时候唐朝美貌震惊全校，被封为我校镇校之宝。”
唐朝一脸淡定，T的几个人倒明显都一脸忍笑的表情。
卓原笑道：“说起来，唐和我后来成立了T又重新遇到太子爷，可没少被他骂负情忘义。”
李嘉言嘴角抽了抽：“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难道不是始乱终弃喜新厌旧再结前缘？”
元旭日掀桌，众人大笑。
饭后唐朝坐在钢琴前弹了一段demo，正是前些天他们闭关三天的成品，唐朝已经趁着他忙碌的这段时间重新编曲，听得李嘉言都入了迷。
演奏完毕，唐朝目光望向简斯和李嘉言二人。
半晌李嘉言慢慢道：“虽然这部片子整个基调都很灰暗，表达的感情也都很晦涩绝望，可大概因为今天拍这段戏的缘故，我总觉得这首歌……”他不由自主看向了简斯。
简斯微微一笑：“我听他弹奏的时候心里就反复想着一个名字，不知是不是你所想的？”
两人顿了顿，异口同声道：“岁月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友情岁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