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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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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私,只许她待我好,将她的宠溺温情一网打尽,照单全收。
仰仗着[好朋友]这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号,我以为我对她的差遣,皆是理所当然,但我当时并没有想过,我是否,在利用她的温情。
她待我多么好。
突然变天气,她提前冒雨回去替我拿来一把伞。
寒冷冬天,晚上十点,她陪我出去吃夜宵,来不及换厚些的外套。
甚至在刚刚认识第二天,她得知我患慢性咽炎,便立刻买来龟苓膏润喉糖,放在我抽屉里。
我上课迟到,到教室,却看见桌子上摆着我曾说想吃的早点,甚至还微微冒着热气。
认识我的人都说,她待我好得不可思议。我又何尝不知道?
但我至多说一句,[你待我这样好,日后我一定报答你。]
日后?天知道那是多少日之后。
她多么包容我,她说,[我不要你报答什么。我为你做的,全是我甘愿。]
她甘愿做的,我甘之如饴。她不愿做的,我假意生气,她就会放弃。
我们之间,终于渐渐沉默。走在一起,不再如从前满心欢喜。
那时我并没察觉,我们靠得太近了,没有距离,快要窒息。
偶然一个契机,她同长我们一届的学姐相识。
因有着共同爱好,又有相似混乱前尘,她们很快交好,我们更加沉默。
都以为我们之间,再无法插入任何人。
同她走在一起,即便一路无言,亦令人感觉默契无比。
甚至想过,若长长久久,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多美丽。
但,两个人,终变作三人行。
我无法适应,不断找借口离开,她陪在学姐身边,浅浅一句挽留,目光游移。
我当然知她,已不过是虚情假意。
背过身,强作骄傲的走,却实在,步履沉重。
我想她一定亦是知道的。知道我不舍,知道我不堪。
所以她的视线,在我转身的那一瞬,是洞悉一切的冰冷。
她再不肯,似从前百般予我温暖。
所以后来,她没说一句话就离开。
她一直沉默,我亦不去招惹。
见得她脱离我,有一众朋友,每次出场,近乎前呼后拥。
而我,离开她,一无所有,形只影单。
我们再遇见,就只是,路过彼此,目不斜视。如此决绝。
我眼凉,心冷。
自此终日惶惶惑惑,任谁一个无意的眼神,都令我以为他是在嘲笑。
似乎身边人皆知晓,我再不是她的宝。
多难堪。
她是那么奇特的人。许多人,盼望得她一丝温柔。
是以我一直碍眼,她予我的好,被看作不可思议。
而今人人都在看我笑话,好似配不上男主角的女人终被抛弃,大快人心。
她身边那些人,每见我,必交换眼神,看,那个人。
我怎会不知道。
[那个人]
她们不肯好好唤我名字,因我曾是唯一一个令她们如此不堪的人。
若没有我,她还是她们的。
仿佛一个荣耀,哪怕没有实际用途,握在手心,或者当作摆设,她们都开心。
而我,一个偏执孤傲半路杀出的陌生人,竟然如此轻易,得到她百般的好。
她们求之不得的东西,我唾手可得。
但这状况,诡异,畸形。
她说,[她们同我,不过各取所需。]
我冷笑,[你还真是体贴。]
其实她乐在其中,我喘不过气。
她离开一周,这段空白的时间,让我想了很多。
我终于肯承认,她对我这样重要。
但我予她太多沉重,她不是圣人,怎会丝毫不去计较。
我告诉她,[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
她说。
[但我想找回失去的自我。]
[同你在一起,我会彻底迷失自我。]
我怎会不懂得。
但此刻,连一抹伪装的笑,亦做不出了。
我都听出我语气哽咽,[我自己会过得好的。]
她只是点点头,[我知你会。]
如此的疲惫。
她再不在乎,我是否伤心。
不是不知,而是不在乎了。
她曾说,[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她讲起她种种厌恶因素,每至我听到自身相似处,总拿来哭天抢地。
她便立刻补充,[但你不一样的。]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我真以为我有多特别。
她说重视我,她说无人可以替代我,我全都记在心底。
这暧昧不明的甜蜜,绚烂夺目,如五色花灯旋转不停,晃花我眼睛我心灵。
便真就以为,她最是挚爱我。等了许多年,终得来这项特权,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心头那空洞,似乎也就填得满了。
又怎知,或许命里五行俱缺,今生今世,凡事皆不得遂我心愿。
最是想要的,最是得不到。就是得到了,也只为日后失去时更苦痛。
舍不得,如此贪恋她给的温暖,却原来那些关怀,分明为的是日后,可令我触景伤情。
最遗憾的莫过于与想要的擦肩而过。
最痛苦的莫过于终得到了却又失去。
宁可从来没有过希望,不要这,被生生掐灭的幻火。
真像梦,极尽美好,甜头尝遍,但终究会醒,强求不得。
缘生缘死,缘起缘灭。
若不能长相依,又何必当初相遇。
一直试图看开,意难平,心结难解。
心上那个空洞,原来从来未曾填满,我只是暂忘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