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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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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傍晚,顾晓终于将幸村的土地都考察完了,事实证明她之前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这幸村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是由红壤构成的,也就是说,假如将这些土地全都换种上茶叶的话,那幸村不但不会像现在这样穷,还极有可能变成整个西昭最有钱的村子。
顾晓远远的看着幸村的土地深吸了口气,然后像村民告辞。她在这里呆了太久,身上实在是脏,此刻只想回家好好梳洗一下,然后整理一份文书,去向南锦争取将这幸村变成茶村。
幸村村民此时也相信了顾晓是真心在为他们着想,于是千恩万谢的找了马车送她回家。顾晓对此也没有推辞,只因她是在是累,累到没有半点力气再去思量琐事。
顾晓到家的时候是被车夫摇醒的,她因为太过疲惫,竟然靠在车厢里就睡着了,此刻醒来,想要给那车夫酬劳,那车夫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只求她好好的帮助幸村经营此次的事情就好,顾晓听了也无法,只得收回银子,然后诚心道了谢,这才慢慢的下了马车。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才刚下了马车,准备进门,身前就又来了一个人像她下跪求助的人。
“顾小姐,顾小姐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家公子吧!”顾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断磕头的男人,心里的感觉不得不说有点微妙。那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仆人的衣裳,但不难看出那衣裳的布料却是极好的,兴许,比她身上这件最体面的衣裳都还要好上几分。
只是,这样的人为何要来求自己救他们家的公子?顾晓微微疑惑,接着便是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陈染?!
“老人家,您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顾晓心中一紧,赶紧将跪在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然后开口问道:“只是不知你家公子是何人,我又如何能帮得上他呢?”
“回小姐话,我家公子就是您日前收留过的陈染。”男人一开口,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顾晓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她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借由幸村的事情压下去的关于陈染的想念,此刻全都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几乎让她快要听不清那男人的话语了。“顾姑娘,我求求您,好歹去看看我家公子吧,他自三天前被夫人派人接了回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一口饭,连水也不喝,要是在这样下去,他的身子受不住啊。”刘伯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是陈染爹爹的陪嫁侍人,从小就是看着陈染长大的,可怜他从小坎坷,又不得夫人宠爱,如今好不容易被想来起来,却是要将他这样一个痴傻纯善之人嫁给那水清镇的小霸王为侍郎,他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公子,要是真嫁给了那小霸王,不知会被怎么折腾啊,幸好他之前一直留意,知道公子曾被这顾家的二小姐收留,又在公子口中听到了顾二小姐的名字,这才好歹狠了狠心,好歹来替公子求上一求,哪怕顾二小姐不肯帮忙,他好歹也算是尽了心,不愧对天上的主子了。
“老人家,你慢慢说,什么叫做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顾晓听见陈染三天不吃不喝,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揪疼了一下,“他不是你们家的公子么,你们为何不给他吃饭?”顾晓声音稍稍拔高,已经有了些责问的意思了。
刘伯身子一抖,却是更加心疼的道:“不是咱们不给公子吃食,实在是他不肯啊!公子天天念着小姐,一日不见您便一日不肯吃饭,这都三天过去了,奴家也是实在没了办法,这才来寻小姐您的。”刘伯说着,就又要朝着顾晓拜下去,顾晓哪里还有心思听他在这里说什么,赶紧扶了他起来,然后吩咐:“既是如此,那我此刻便随你去见你家公子,你当先引路便是。”
刘伯听顾晓如此说,自然是万分感激,于是也不多话,只领了她便朝着清水镇东的刘家大宅走去。只是在进门的时候,他并没有带顾晓走正门,甚至连偏门都没有,而是从一般仆役进出的侧角门进去的。
“顾小姐,委屈您了,这次是奴家私自做主前来请您的,还请您不要见怪。”刘伯也知道自己领着顾晓从角门进来的行为有些失礼,可是为了公子,他也只能这样委屈顾小姐了,要是到时候顾晓有什么不满,大不了在她见过公子之后,随她责罚便是。
刘伯心中思量着,却听顾晓半点也不在意的说:“无妨,只管带我去见你家公子便是。”那一刻,他便知道,公子此生怕是幸运,已经找到真心待他好的人了。
刘伯心中感动,脚下更是加快了速度,不到片刻,便带着顾晓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处房门紧闭的屋子前。
“顾小姐,公子就在里面了。”刘伯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然后便把顾晓让了进去。
房内空间很大,光线也很足,还摆了很多华丽的装饰,可是顾晓进门第一眼,却是看见了屋子正中的一张大床。那床是梨花木的,还雕着花,挂着浅粉的纱帐,帐子里是一个人静静的躺着,像是在熟睡一般。顾晓听着那人清浅的呼吸,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挑起了帐子,但是入目的景象却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是谁?!
是谁竟然敢绑了他的手腕,将他束缚在床头!
顾晓心中一凛,回头便是狠狠的瞪了刘伯一眼。
“小姐,这可不是刘伯的主意,这是夫人吩咐的,她怕少爷不听话,发狂伤了自己,这才命人将他绑了起来。”刘伯没想到一向温文的顾晓瞪起人来那么有气势,一时间直冒冷汗,却又不得不勇敢的迎上那眼神,然后在冰冷的气氛中将陈染受伤的红绸布解了下来。
“唔……”床上的人似乎受了惊扰,忽然张开眼来。
只是,那眼神却不是顾晓见惯的那种纯真朦胧,而是一种带着野兽般的攻击和防备。
顾晓忽然之间被他那这种泛红的眼神看了,心中也是一阵发寒。
“小染……”顾晓着魔一般的伸出手去,想要将那双眸子掩起来,却又在伸到一半的时候,生生停住了动作。
因为,眼前的人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声嘶力竭,而是嘴角轻轻一扁,然后努力压制住不让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的那种无声的哭泣。
顾晓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转了方向,轻轻的落在了少年的脸上。
“小染,不哭,晓晓来了。”顾晓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用指腹磨蹭着陈染柔嫩的脸颊。然而少年却先是一愣,然后双手一拥,紧紧的将顾晓抱在了怀里。
“晓。”少年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不同于往日的茫然懵懂,而是一种仿若能侵蚀人心的依赖和深情。顾晓被那声音激得一颤,不由得想要起身来看看少年的表情,奈何腰间的手臂却是那么的不可撼动,让她连挣扎都失去了意义。“晓,你不可以丢下小染,不可以的。”明明是少年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的语言结构,若不是方才亲眼看见了少年的面容,顾晓忍不住都要怀疑此刻将她紧紧搂在胸前的男子究竟还是不是那曾经让她心生怜惜的少年了。
片刻迷茫,片刻沦陷,顾晓终于还是轻轻推开了陈染,然后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充满疑问的凝望着他那依然苍姣好的面容。“小染?”顾晓的声音,如梦似幻。
“我是小染,却也不是小染,可是晓,不管我是不是小染,你都不会抛弃我的,是不是?”陈染的手掌轻轻的抚过顾晓的脸颊,那微凉的触感,直让顾晓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
她的小染,她的小傻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魅惑的眼神和动作呢,所以,一定是她在发梦,一定是!顾晓在心里狠狠的说服这自己,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沦陷一般,痴痴的凝视着少年的眼睛,那是一种她期待了很久的眼神,一种她曾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小傻子眼中的眼神,而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出现了,可是,这样的小染,还需要她的帮助么?
顾晓心中一寒,正准备推开陈染的怀抱,他却先一步推开了她,然后安安静静的躺回了床上。
“夫人?!夫人今儿怎么有兴致想要探望少爷了啊。”门外响起的,是刘伯刻意提高的声音,而那声音里所含的信息……
顾晓心中一紧,便听那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位全身身着锦衣的富贵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