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溜溜的山上（团子）》苏玉璃

1、“哥！”

　　每隔几年，玄宗都会在道境各地遴选有机缘的孩子带上封云山。因为天分的差异，由各院部的少年弟子领回各处。
　　现在，墨尘音就是和数十个孩子一起，站在大厅里等着叫自己的名字。因为和别的孩子比年龄太小，站在最后一排的墨尘音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他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从人缝里看过去。
　　大厅正中靠北的长条桌案后面，坐着两个少年。右手边的金发少年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带着一丝不苟的表情正襟危坐，照着手里的名册一一叫出名字，在得到回应之后示意对方站到一边。而他的身旁，一个比他要小上两三岁的大男孩带着懒散的表情踞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差不多的名册，却是看也不看，只是斜着眼看着同伴忙活，将册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显然是当成扇子在用。
　　“墨尘音。”
　　听见叫自己的名字，墨尘音拨开人群挤到前面去。
　　金发少年看了他一眼，带着怀疑的目光问：“你几岁？”
　　“三……四岁。”墨尘音想了想，把原本压在拇指下的小指也直起来，晃着四根手指回答。反正还差几个月就四岁了，也不算说谎吧。
　　“会写字吗？”少年继续问。
　　“不会。”不理会背后嗡嗡嗡嗡乱起来的“太小“的议论，墨尘音又加上一句：“不过我认字。”
　　金发少年还未开口，蓝衣的那个忽然坐直身体，把手里的册子摊开放到案上：“那你念念这个。”
　　墨尘音踮起脚双手扒在案上，看着那人指着的名字，念：“九方……”第三个字他不认识。
　　“樨。”金发少年替他补完：“九方樨。”说完又转向同伴：“这个字太难了。”
　　蓝衣少年一撇嘴：“这不是字吗？他自己说认得”
　　墨尘音不服气，指着另一本册子上自己的名字：“我认得！这个就是我！”
　　蓝衣少年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愣了一下，一脚踏上桌案，声音透着惊喜：“你是望天古镇的？娘亲姓尹？”
　　刚才还在刁难的人，一下子脸都要贴上来了，墨尘音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可少年却不许他退，伸手捏住他脸颊往两边一扯：“快，叫哥——！”
　　墨尘音外头挣脱出来，又往后退了一步，紧闭着嘴不出声。
　　金发少年见状，皱着眉开口：“紫荆衣，别闹了。”
　　“谁闹了，我和亲戚打招呼不行啊？”被叫做紫荆衣的少年斜了他一眼，非常的理直气壮。
　　看了一眼墨尘音显然不认识紫荆衣，金发少年叹气道：“你这是捣乱。”
　　“捣乱是吧？我还不干了呢！”紫荆衣说完从桌子上直接跳到墨尘音面前，在他转身要逃之前一把抱在怀里，回头向同伴道：“我走了，弦部那边，要不你自己带，要不叫翠山行过来领。你答应的事，我干嘛做啊？人家又不念我的好，只记你金鎏影的大名。”一边说着，也不等金鎏影做出反应，已经抱着墨尘音从角门出了大厅。

　　从高墙大院出来没多久，便到了后山。紫荆衣用力抱着墨尘音叫他不能挣脱，还在不停地纠缠：“叫啊，快叫哥。我真是你哥！……”
　　墨尘音一扭身捂住耳朵：这人真怪。姐姐自己有三个，哥哥却是没有的，别以为抱着自己就会上当！

　　远远的一名红发少年顺着山路缓缓走来，到近前处，出声招呼：“荆衣。”
　　紫荆衣闻声回头：“赭杉来啦？看，这是我小……”
　　紫荆衣想把怀里的墨尘音显摆给少年看，一不留神，墨尘音用力一扭身子，他一个抱不住眼看就要大头朝下摔倒石板路面。
　　赭杉眼疾手快的过去一把接住。紫荆衣想要再抱回来，墨尘音却已双手紧紧圈住赭杉军的脖子再不松手。
　　他便收回手来介绍：“这是我小表弟，墨尘音。想叫他叫我一声哥，怎么也不肯……”
　　紫荆衣话音未落，那边已经发出一声清脆的：“哥——！”
　　紫荆衣欢喜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打开就已经变成薄怒；“小鬼，我才是你哥！叫赭杉做什么？！”
　　墨尘音偎在赭杉怀里，得意的看着抓狂的少年，有扭头向抱着自己的人叫了一声“哥！”这声和上次相比更加亲切动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