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际会（鹰荻）》苏玉璃

8、番外 石上花

　　和仙灵研究所的合作项目很快就敲定下来，所以连冲田鹰司自己也没料到，在离开不到一个月之后，他便又重新回到了中原。
　　踏在离开不久的土地上，他怀着些许莫名的兴奋，拉着行李箱穿过来往的人群，走向大厅门口的同时，低头看了一下左手拿着的物事。那是一个小小的陶瓷罐子，巴掌大小，内里是一块类似石头的东西将小罐塞得满满的。
　　“你走路都不用看的吗？”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天蓝色风衣的下摆映入眼帘。
　　抬头和厚刘海下那双自信的眼睛对上，冲田鹰司下意识的叫到她的名字：“荻？”
　　发现冲田鹰司意外的表情，殷良挑眉：“不想看到我吗？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分别一个月，她还是这样咄咄逼人。”冲田鹰司心里想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
　　殷良不等他说下去，道：“怎么还是吞吞吐吐的老样子？放心吧，我也不是特意来接你的，不过去超市买菜正好差个劳工罢了。”说完，她指了指门口：“车停在外面，走吧。”转身的时候看到冲田鹰司手里的罐子，又停了一下：“这是什么？”
　　“石上花。”冲田鹰司回答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顺着他的目光，殷良也看过去。在大厅的一角，有一位老者静静的蹲在那里，面前摆了几个和冲田鹰司手里差不多的小罐。而他身后有一个小小的条幅：用心浇灌便会盛开的爱情之花——石上花。
　　殷良嗤笑一声：“没想到身为研究人员，你还会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
　　“老人说每天要卖出十个，我只是想他能早点回家……”冲田鹰司低声解释着。
　　殷良点头道：“原来是做好事。那功德圆满东西可以放进这里了。”她指了指一旁的垃圾箱。
　　冲田鹰司不出声，却握着那个罐子不动。殷良看着他的所为，也没说话，径直走出大厅。
　　坐进车子里，等一旁的冲田鹰司绑好安全带，她才开口：“看来你还真相信。”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这次，冲田鹰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坚持。好在殷良只是启动了车子，并没有再反驳什么。

　　回到当初和殷良同住的公寓，才出电梯门就看见枫站在荻的宿舍门口等着。见两人出来，殷澄迎了上来：“终于到了，时间刚刚好。”一边说着一边把冲田鹰司手里大包小包的菜色接了过去。
　　进门只见原本摆在餐厅的方桌被搬到了客厅中央，四把椅子围坐，桌上是一台电磁炉。
　　殷澄把菜送进厨房出来看到冲田鹰司正把小罐放在茶几上要进厨房帮忙，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冲田鹰司还未开口，殷祎端着装了水的平底锅出来放在炉子上，道：“好像是石上花？上次送皇甫他们去机场见到过。”
　　殷澄拿过来看了下，道：“好像是块石头？为什么叫花？”
　　殷祎道：“据说每天浇水，会长出根茎，还会开花，象征爱情的。”
　　这下殷澄更加好奇，盯着罐子里的石块看。一直冷眼看着的殷良道：“枫，不要告诉我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你也会相信。”
　　殷澄不答，只是转头盯着冲田鹰司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忽然夸张的拍了拍肚子：“哎呀，都饿了，准备好了没有呀？”
　　殷祎适时接过话头：“就差刚从超市带回来的青菜了，洗一下就好，你来帮忙。”
　　殷澄连声答应着和殷祎钻进厨房去，哗哗水声传了出来。

　　吃完饭，冲田鹰司收拾碗筷进厨房的时候，殷澄意外殷勤的端了两个碗跟进来，看了一眼外面收拾桌子的殷良殷祎才压低了声音道：“加油啊兄弟！”
　　冲田鹰司不明白他的意思，侧头问：“什么？”
　　殷澄用眼神示意万面忙碌着的殷良，道：“追求我们这位跟叫石头开花相比也不容易。总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努力，努力！”一边重复最后两个字，殷澄一边重重拍了拍鹰司的肩。
　　听到有脚步声传进来，殷澄急忙手疾眼快的抓起一旁的筷子：“荻，你家筷子放在哪？”
　　进来的却是殷祎，见到殷澄紧张的样子嘴角噙笑不语。
　　客厅的殷良高声：“我这厨房你快比我熟悉了，会不知道筷子放哪吗？”
　　殷澄笑嘻嘻自嘲：“我忘记了。”接着又用肩碰了碰鹰司：“加油！”才退了出去。

　　此后，冲田鹰司每天都会给那个石上花浇上一点水，即便再忙碌也没有忘记过。而殷良则只是冷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不曾对他的“天真”行为有过任何评价。而到了后来，这几乎成为一个习惯，每天去实验室之前，殷良站在门口，看着冲田鹰司给石上花洒一点水，再一同出门。
　　冬去春来，转眼月余。这天冲田鹰司照例浇水的时候却发现，那块“石头”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抹黄绿色的小芽弯着腰正在努力的破土而出。他愣了一下，殷良已在催促：“要迟到了。”
　　冲田鹰司急忙把水倒进去，含着微笑走了出来。
　　殷良看到，问：“傻笑什么？”
　　“石上花，发芽了。”
　　“哦。”殷良淡淡道：“这就说明那根本不是石头，是做的比较高明的仿真品而已。”
　　鹰司有些黯然：“这种有恒心肯努力就会成功的象征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不过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象征上，不如去努力自己想要达成的事，这样更有实际意义。”
　　听到这里，冲田鹰司也只有点头：“是。”

　　当晚，两人的小公寓又热闹起来，这当然少不了“好同事”枫、柳二人的参与。本来因为早上的对话，冲田鹰司已把念头放下，现在因为殷澄的鼓励他忽然又很想试一试。
　　于是，他到自己房间取出那个嫩芽已经冒头的小罐子，走到殷良面前：“我想把它……送给你。”
　　一时静默，殷澄殷祎假装在沙发上翻杂志，耳朵却是竖起来听着一旁的动静。
　　殷良一直静静的低着头看鹰司手里的花。这叫他有点紧张，脸颊耳侧不受控制的烧灼起来。
　　许久，直到鹰司几乎认为自己已经被拒绝的时候，殷良才道：“放到我房间去吧。”
　　冲田鹰司惊喜的抬头，发现对面的殷澄正在殷良背后用口型夸张的对自己说：“恭喜。”他感激的笑笑，把东西送到殷良的卧室，珍而重之的放在床头小桌上。
　　殷良倚在门口道：“花我收下，不过浇水的事还是你来。”
　　冲田鹰司点头：“我会的，每天浇水。”

　　只要有恒心，石头尚且可以发芽，开花。那么爱情也是一样吧？既然有了萌芽，开花、结果的日子，总会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