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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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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黄家真的是诗书世家,从上一代的黄家当家人算起,他的曾祖父到他,都是进士出生。当然,曾祖父、祖父、父亲那些辈的进士功名,都是前朝的事儿了。
上一代的当家人,考的也还不错,是二甲进士出生,虽然在这二甲里头,他的名次稍微靠后了那么一点儿。
不过,因为靠后的关系,他没能留在京城,被下放到了地方上为官,而他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黄家当家人,就跟着他爹爹在京城里的祖宅带着。毕竟,他爹爹的功名是前朝获得的,在本朝,并未入朝为官。至于原因,出不了读书人的那些名节的事儿,和本朝的不少官员,都是从龙入关,而征辟的,更多的是在野的学者大儒。他父亲这两方面都算不上,在前朝也只是个七八品的小官,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城以后,并未在李自成的手下弄官职,而是回家教导自己的儿子。大概,在他心里,国祚乱了,这当官也没意思了,说不定随时还得掉脑袋。还不如教导自家儿子,回头家国稳固以后,让儿子出世来的稳当。
他的心思没有白费,上一代的黄家当家,被他教导得非常好,虽不是一甲出生,可好歹也进了二甲不是?要知道,这进士,每三年可就录那么两三百人呢!这么一算,全国上下那么多考生,能入了那金榜的,都应该不错。
只是,人被放到了地方上为官,儿子就不能带去了。媳妇也得留在家里,让她孝顺自家爹爹。是以,这老黄,只是带着一两个爱妾。
他本来以为,自家老爹肯定能教导好自己的儿子,然而……
他不知道的是,自家老爹自从前朝动乱东躲西藏,加上心理上太大的压力,和对本朝外族当政大力打压汉人的政治方针的无力。身体早就差了。管教儿子,是强压着一口气在做,而到了孙子这里,已经是樯橹之末了。
此后,人一直病着,时好时坏,在教导孙儿的时候,就十分的力不从心。是以,孙子,更多的是儿子的媳妇在看着。
是以,现在的黄家当家,几乎可以说是长于妇人之手。等上一代黄家当家明了儿子的情况,想引导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已经十七八岁,各方面都定了型,哪里还调/教得回来?
而此时,自家爹爹却过世了。他并没有怪罪自家爹爹的意思,毕竟,这是他这当儿子的没想周到,没做好。此后,他再出仕就带着自家儿子娶任上了。丁忧直接被当朝者免了,没法子,正直用人之际,被免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通常,想法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
这时的他,已经是一放知府,公务十分繁忙。就是想教导儿子,也显得力不从心。唯一能坐的,是把儿子拘束在家里,请了先生来,好好让他学习,以后靠科举。
几年下来,也有些成效,儿子人很聪明,考的成绩比他当初还好呢!二甲很靠前的名次。而这时,他也因为政绩不错,被留在京里为官,虽然是平调,可也不错。他能继续看着自己的儿子。
可,没两年,上一代当家人就得了重病,早早去了。
现在的黄家当家人,没了爹爹压制,可又想往上攀升,一不留神,就走了邪路。
女儿嫁给京里名声非常不好,但有爵位人脉在身的宁国府为媳,这样,丁忧后,走了宁国府的路子,的了个挺不错的位置。当下十分满意。
也因为这一次的甜头,他后来才会“卖女”,卖完自家的卖族里旁家的。
黄氏一族可不都是有节气的人,靠着黄府过日子的,还挺多的人。这样,也有了充足的“女儿”来源不是?
一直到现在,黄家巴结上了太子的奶公……
也就有了刚刚听到的这档子事。
说来着珍儿媳妇,贾代善还是见过的,是自家母亲教导出来的,各方面人品还不错。毕竟,女儿家的教导,不比男儿。再有,现在的黄家当家人,黄府老妇人的儿子,当初她以为自己的儿子,公公在好好教导,而公公估计也以为在自己做不太够的地方,自家儿媳会补充。两厢一来,被这孙子(儿子)给钻了空子。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的老妇人已经无力管教自家儿子了。
而这一次女儿的过世,她伤痛难耐,初一听到消息人就晕了过去,随后就病了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家儿子在干多么有主意的事儿。
贾代善赶来的时候,就听到一大通黄家当家要给自家妹子讨公道的话。
“黄大人,死者已矣。今儿是珍儿媳妇头七的日子。黄大人这是……不想珍儿媳妇走的安生?”被人欺负到这份上,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他还是珍哥儿让人请了过来的,能不开口吗?
“哟,感情贾大人来了。您老人家来得正好。您可得替我家妹子做主,你说说,我妹子好好儿的嫁到你贾家来,为你贾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她哪一点做错了做的不好?可你贾家是怎么对我那可怜的妹子的?你们家生生把我妹子给逼死了。你们贾家一定得还我妹子一个公道!不然,今儿这事咱没完!”黄大人脸红脖子粗的跟贾代善叫嚣起来,声音比刚刚对着贾珍还高了个八度,仿佛声音越大,他那方就越占理似的。
“哦,我贾家如何对你妹子了?黄大人倒是说出个二五六来,只要你说得出来,是我贾家错了,我在这就把珍小子揪他父亲跟前,让他罚。再不然,黄大人觉得我贾家人断不来这起子公案,咱们这就上衙门走一趟,让衙门里头给评评理,断出个所以然来如何?黄大人不会还想说衙门是专门替我贾家说话的,不足采信的吧?”贾代善并不像跟这起子浑人胡搅蛮缠,他不屑。
“嘿,照您老人家这么说,还成我黄家的不是了不成?哼,我妹妹可见天儿都好好地,要不是被你贾府的人给逼死,她怎么可能走得这么突然?这理就是走到金銮殿也说得过去!我黄家的姑娘,哪里有不好的?”黄大人对着贾代善眉眼朝天,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看得人直抽抽。
“珍儿媳妇这是生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生孩子本就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事儿。难不成,珍儿媳妇就不可能难产去了?黄大人不是大夫,可不能这么武断。如果黄大人不信这茬,咱这就去衙门里头请一个仵作来验尸如何?”贾代善越来越不耐烦,这人可真难产,道理不同,尽弄些盖里来。
“贾大人您这是安德盛么心?居然让仵作来给我妹妹查验,贾大人,您如此作为,且不是生生毁了我那可怜妹子的声誉吗?贾大人,我黄家哪里让你看不惯了,您这是想一举毁了我黄家的百年基业吗?您安的什么心?”黄大人愤恨之情溢于言表,一副控诉的架势。
这般无耻兼没脸没皮的人,贾代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这……珍哥儿媳妇到底是怎样一个家庭里头长大的?
贾代善怒极反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