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疑犯追踪同人收录》素灵兰

9、天使之眼【一】

　　任务结束。
　　Finch关闭通话系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过程一如既往的惊险,Reese总是可以突破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在任何时候都准备把自己豁出去。这次也是一样,不但冲进了毒气室救出了打算和女友同归于尽的生化科学家和那个倒霉女孩,还又英勇无敌的拆掉了那个小炸弹。好在结局仍然让人满意。
　　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分,Finch关上了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上厚外套。隔壁街头有一家不错的牛肉卷，晚饭可以在那解决。
　　刚转过街角一辆SUV向他鸣笛。
　　车窗滑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用他经常出现在Finch耳朵里的粘腻的声音说道：“肚子饿了，一起吃个饭吧？”
　　说着，车门被从里面打开。
　　“哪来的车子？”
　　“借的。”
　　“记得还回去。”
　　“遵命。”

　　牛肉卷很好吃。
　　Reese是个很好的同伴，说些无伤大雅的笑话，讲一些当初满世界乱跑时的见闻，可以让同桌的人心情放松又不会影响胃口。
　　对女人来说，他会是个很有魅力很迷人的情人。将一块沙拉塞进嘴里的时候，Finch这样想着。
　　Reese声称不太适应牛肉卷太过浓厚的胡椒味道，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刀叉。
　　他看起来很疲倦，像是缺水的植物正逐渐萎靡，尽管一直努力睁大双眼看着他，但是显然已经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从餐馆出来的时候Reese把车钥匙交给了Finch。
　　“我刚才喝了酒。”Reese这么说，但那只是半杯开胃的甜酒而已。
　　Finch没有说什么，追着那个歇斯底里的偏执狂科学家跑了一整天，还要兼顾他那个出轨的女朋友，再从毒气室里救人，顺便拆了个炸弹，他看起来的确累坏了。
　　副驾驶上的Reese一直沉默，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安静的让Finch简直受宠若惊。
　　车子在图书馆门口停下来，Finch拔下钥匙，转头问旁边的人：“我要去上面取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Reese停了一下，慢慢说：“好。”
　　图书馆的走廊里没有灯，显得十分昏暗，Finch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咔哒咔哒的回响，Reese很有耐心的跟在后面，尽管两个人都穿着皮鞋，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进他们平日里工作的房间，Finch打开电脑整理数据，Reese在踢到一本掉在地上的书之后站在原地不动。这不大的声音惊动了坐在电脑前的小个子男人，他停下手边的工作，坐在椅子上玩味的看着眼前站着的那个大个子，足足看了十分钟。
　　“Mr. Reese，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晚安。”
　　“……好吧。”Reese眨了眨眼，转身向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砰。
　　Reese走偏了方向，大约向右歪了十五厘米，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门框上，哼了一声捂着额头蹲了下来。
　　“不要跟我说你喝多了，Mr. Reese。”Finch走到他旁边，少见的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疼得缩成了一团的男人。
　　蹲在地上的那个家伙捂着脑袋没抬头，一只手用力的揉着，假装听不见同伴的挖苦。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告诉我？下一个号码出现的时候？”
　　老板生气了，Reese不敢抬头，只好继续揉脑门。
　　看着眼前这个大个子近乎无赖的蹲在那不动的样子，Finch终于还是心软，只好扶着他的肩膀半蹲下来：“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吃饭的时候？”
　　“没，之前只是有些模糊，还能有些光感，一直到车上的时候才……话说你开灯了吧？”
　　房间内灯火通明。
　　Finch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漂亮到似乎在发光的眼睛，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
　　“走，我们去医院。”

　　一路沉默，尽管Reese已经看不到，但敏锐如他仍然能察觉到他的老板在生气。
　　“Finch，那个炸弹必须拆除。”
　　“我知道。”
　　“不然毒气很可能随着爆炸泄露，周围的人也许都会有危险。”
　　“我知道。”
　　也许看不到的人真的会感觉更加敏锐，Reese分明感觉到Finch在说的不是“我知道”，而是“我不想听”。
　　“Finch？”
　　“什么？”
　　“对不起。”
　　“为了什么？”
　　“我撒谎了，在毒气室的时候，我没法憋气那么久。”
　　“你吸入了毒气？”
　　“是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Reese把身体慢慢靠向椅背，“我有点害怕，所以就来找你。”
　　Finch抽了抽嘴角：“你不用说的这么肉麻，尽管有的时候很讨厌，但暂时我还没有炒掉你的打算。”
　　Reese夸张的呜咽了一声：“被你识破了，配合一下嘛！”

　　十分钟后车子开到医院，下车之前Finch捏了捏他的手。
　　“我在这儿。”

　　就医的过程居然非常的……愉快。
　　高大英俊的新晋盲人特工先生就算缺少了视觉也依然充满魅力，他仅用嗅觉就断定了眼前半老徐娘的护士是个年轻迷人的美女，并且猜对了她的发色和眼睛的颜色，还赞扬了她别在脑后的小发卡很可爱，这近乎惊悚的瞎蒙能力使之前的恭维全部变成了真诚的赞美，就好像他真的看得见似的。
　　老护士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引领他去做检查的时候几乎把他整条胳膊都抱进怀里，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Finch跟在后面看得嘴角抽搐：都已经瞎了居然还能在说话时准确找到女护士的脸，能看到的话就看路啊前面有人撞过来了！

　　检查结果终于可以让人放心，只是吸入少量毒气，不会造成器质性损害，毒气对视觉神经的影响也不会很严重，大约5-7天之后随着人体将有毒物质正常代谢出去之后就可以恢复视力。
　　所以连留院观察都不用，医生只嘱咐了注意休息注意营养就放他们回家了。

　　得到了医生的保证之后Reese的心情似乎放松了很多，歪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表情惬意的摸来摸去。
　　“杂物箱里没有糖，Mr.Reese。”Finch开着车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应该嗅得出来。”
　　Reese收回手，嘿嘿的笑：“本来有几块的，上午被我吃掉了。”
　　Finch嘴角抽搐：“你是狗么？”
　　“什么？”
　　“这么灵敏的鼻子，第一感官一定是嗅觉吧？不但能嗅出别人的肤色发色眼睛颜色，连头上的小发卡都能嗅出来。”
　　Reese眨了眨眼睛，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老板，你是不是嫉妒了？”
　　Finch决定闭嘴，这种粘腻腻湿漉漉的声音他已经听了一天，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她没有黑人口音，应该是浅色人种，香水味很淡，但仍然可以知道她用的是成熟女性常用的香奈儿5号，纽约城金发和黑发的人相对偏少，她很有可能是棕发，眼睛的颜色是我蒙的，至于发卡……我记得这间医院规定护士在工作期间需要将头发盘起，这样的话有发卡也不稀奇。”Reese的声音慢悠悠的，低沉的在车厢里绕着，Finch突然觉得他的耳朵有些发痒。
　　车子停了下来，Reese摸索着摇下车窗，冰冷的空气慢慢流淌进来，他夸张的皱了皱鼻子，似乎在闻什么东西：“现在我可以嗅出我们正停在图书馆门口，空气中有灰尘、旧木材以及纸张的味道。”
　　Finch不说话，两只手默默的绕着方向盘转圈，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Reese微微侧头，倾听着身旁男人绵长的呼吸，仿佛心有灵犀，比平日更加敏锐的感官很快就猜到了他正在想什么。
　　“Finch，还记得上个月我们租的房子么？那个沿街的房子。”
　　“记得，怎么了？”
　　“还没到租期，这两天我一直住在那儿，送我回去吧。”
　　“你一个人可以？”
　　Reese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别忘了我的第一感官是嗅觉。”

　　为了POI端坐了一天没有动，晚上又被Reese折腾到医院，Finch背上的旧伤又来找麻烦，疼得他动也不敢动，只好多躺了几个小时，等到终于能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看了看电话，语音信箱没有留言。于是洗漱，吞药，吃早饭，出门去把Reese前一天“借”来的车子还回去，到图书馆整理前一天应该整理完毕的资料，查看机器有没有吐出新号码。
　　没有电话，没有麻烦，难得的清净，难得的无人打扰。

　　Finch发现自己开始无端的烦躁，并且随着时间的流动逐渐加剧。电话沉默得仿佛已经坏掉，他只能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里用自己的瘸腿渡步，吃完晚饭回到自己的公寓继续在房间里渡步，耳边总会听到那个黏腻低沉的声音叫他Finch，然后他就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戴耳机也没有打开电脑麦克风。
　　一直渡步到精疲力竭，Finch终于把自己累到睡着，辗转浅眠了两个小时后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时钟指向凌晨四点四十五分。
　　Finch活动自己的脚步到盥洗室用冷水泼了泼脸，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淋淋的脸，然后扯下毛巾，蒙到自己的眼睛上。
　　和没戴眼镜的感觉不同，没有丝毫的光亮，现在的自己眼前一片黑暗，Finch深深吸气，努力回忆自己公寓的样子，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半年，对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非常熟悉，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他摸索着向前走，盥洗室的地砖上淋了水，有点滑，往前两步左右应该就是门口，那里有个小小的门槛需要迈过去，可是他不确定到底是两步还是三步，只能一点点的小心的蹭，手已经摸到门框，现在迈过去应该可以，Finch小心的抬脚，但是似乎距离算的还是不够，他的脚跟踩到了门槛，另一条腿不能受力，他失去平衡险些摔倒。
　　OK，现在我需要喝一杯水。
　　Finch想着，水杯在起居室墙边的桌子上，他需要走过一个扶手椅，一张矮几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他记不清了。
　　一点点的往前磨蹭、摸索，试探，大腿撞到了扶手椅，脚趾踢到了矮几的腿儿，大约过了十分钟或者更久，额头上已经开始有汗水，他终于拿到了杯子。却想起要走到厨房大约还要走七八步，Finch咬了咬牙，把试图从眼前把毛巾扯下的欲望压下去，继续往前摸索，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Finch的身体斜拧着摔倒在地上，手肘似乎被撞破了皮，肩膀疼的要死，他费力的站起来，突然不动了。
　　眼前是全然的黑暗，一步步在熟悉的环境里计算出来的方向感因为这一次滑到被全部破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站在哪儿，正面向哪儿，他需要往哪个方向走才对，四周是全然的未知，每一件家具都成了会害他受伤的危险品，脚趾在疼，大腿已经已经青紫一片，胳膊也疼得要命，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连一步都不敢迈动。

　　Finch模糊的骂了一句脏话，粗鲁的扯下围在自己眼前的毛巾，恨不得揍自己一拳。
　　“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