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拉游戏》瑀小年

7、7

　　“真是的！倒胃口……难得来这里放松一下，居然碰到这么倒胃口的人……”辛雅慧碎碎念，瞪一眼旁边驾车的男人，“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李子畈笑，“你不是都说了还要我说什么？”
　　“喂！你都不气的哦？……明明也什么都知道的说……”她懒得跟这个没血没泪的家伙多讲。
　　“呵呵知道，我当然知道。而且，”开车的空档，他微斜过脸，朝她眨个眼，“我还知道更多事。”
　　“？什么事？”辛雅慧被勾起了兴趣。
　　“将来的事。”李子畈故弄玄虚，只顾笑，“如果你非要担心的话，还是换个担心的对象好了。”
　　“？！什么意思啦你？！”
　　“不告诉你……”
　　“！你皮在痒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不同于前面那辆车内的打闹嬉笑，紧跟着的杜仲允平静地驾车，身旁李子畋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里要被卖掉了诶。”
　　“是啊，作为休闲区开发，是个不错的选择。附近有水，草地上的大树，刚好可以作为区域的分隔。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卖了换钱，已经很稀罕了。”
　　他居然还能如此在商地分析？一手搭在车窗上撑着头，李子畋极为不解。
　　趁红灯时杜仲允看了她一眼，不禁被她认真思考的样子逗乐了。“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她也不回避，“你好奇怪。”
　　“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啊，就很奇怪。”
　　明明有段时间，一提起白卫熠，他就会沉下脸，变得很……的样子。反应比她还大。当时就很费解了；现在他的转变就更要让她的脑袋瓜停摆。
　　哎，算了。男人的心思有时候也是很难猜的。怎么说也是另一种人类嘛。
　　杜仲允偷瞧到她的面部表情经由困惑、更困惑、十分困惑，最后泄了一口气干脆放弃的一系列变化。实在很想喷笑。
　　他有理由厌恶白卫熠。
　　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即使后来，感情有所变化，他喜欢子畋——但为了赶走自己而设的计，为了孤立子畋让她无处依靠而使的手段，让人无法认可。杜仲允思及此，不由捏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当初自己就那么上当离开，像个傻瓜；可谁又能想到从穿开裆裤起就一口一个“兄弟”相称的人会背叛他？
　　竟然因此让子畋这几年……还有，他们从小就珍藏着的乐园要被那家伙独占？开什么玩笑。
　　看来一切计划都要加紧。
　　在李子畋不注意的时候，他锁深了眉头，心中开始计算。

　　新的这一周开始，李子畋不愿再当巡店员。上周巡了六天，每家店各班次人员都认得她了但她却什么也没买过；换个角度讲，也许已经有人起疑了。
　　杜仲允似乎忙了起来，不是很有空顾全李子畋。她自顾帮秘书室的人跑起了腿，本来该下面送东西上来的变成她一层层去收。可这样的活也不多，再加上秘书室的人又没那么大胆真把她当小妹支使，因此过了中午，她也就闲了下来。
　　等她连汇市也看完，开始发呆了，杜仲允才注意到，这两天子畋不那么犯困了。因为在这里，她也没法靠抽烟提神，但总算能做到啃着指甲想事情，坐上十分钟而不倒下了。
　　今天的传真好像特别多。李子畋意识到这一点，便主动帮他接收，稍做整理。她感到一丝奇怪。
　　杜仲允办公室里的传真机鲜少像今日这样繁忙。通常的传真都发送到秘书室，经由助理们过滤整理再上报给他；而会直接通过这台机子向他报告的事……
　　这么想着，李子畋开始留心了……有些，重复的名字、跟项目……
　　“你在抢白家的生意吗？”十分钟内接连不断地吐出热乎的印纸，李子畋整理后递到杜仲允眼皮下。
　　视线被挡，该做的事不得不停，杜仲允索性转了手中钢笔，向后靠着椅背，对她展现笑容，“这里就这么大，做生意想不碰撞，很难吧？”
　　李子畋的眉，不经意地弹了下。杜小仲从不瞒她什么，所以说话都很坦率；而此时他用了个问句？
　　“你抢就抢嘛，但抢的既不是百货业的东西，也不是以万象的名义。”
　　杜仲允生硬地转了话题，“我想喝茶，帮我泡一壶大吉岭吧。”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笑。
　　李子畋不应，也不说什么，只用那对透澈的眸子笔直看向他——
　　不肖五秒，杜仲允便举手投降；脸上笑容变化，“好吧，泡壶你喜欢的，我们边喝边聊。”

　　结果，李子畋泡了阿华田。她将那个大马克杯送到身后抱着她、给她当肉垫沙发的杜仲允嘴边，杜仲允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眉头；加了麦片的阿华田！？
　　握着她的手送还给她。这是什么喝法？还有他怎么不记得这层楼他的茶水间里有这么儿童口味的饮料？
　　抱着横坐在沙发上的李子畋，帮她调好一个对两人都舒服的位置，他拿过手边一叠资料，
　　“这是白氏内部的财务报告，跟实际公开的版本……这是财务部记录的有关资金进出的详细材料……这是五年里他们生意的盈亏记录……还有这个……”
　　李子畋扫视着，越扫眉头皱得越厉害；杜仲允看不到，否则一定会住嘴。
　　“这些东西，你怎么搞到手的？”
　　实在受不了了，李子畋翻身坐了起来，面对着杜仲允问话——杜小仲又开始了，光笑不讲话。
　　李子畋嘟嘴，连捶他好几下。杜仲允笑着接过她伸来的拳，
　　“用了点非常手段。我不便用万象插手，就另外起了家公司。哦还有那块地，我们也要拿回来。”
　　大概可以猜得到。“干嘛突然……”
　　“不是突然，我早就有计划了。”握着她的手，杜仲允很肯定，“我是在报复没错。跟白卫熠所做的事比起来，拿走他这点东西，还不够我解气的。”
　　李子畋若有所思，偏着头瞧他。杜仲允不愿多谈那件事，便道，“白氏里还有李家公司的部分，你不想拿回来？”
　　果然有这因素在……那也该跟她商量下嘛。“拿回来干什么？我又不会经营，还不如留在小白那里。我知道他们并购以后，经营得还不错的说。”
　　“哦？你真这么认为？”不觉地，手上力道加重。
　　李子畋感到痛，撇了撇嘴。硬抽出手反握着他，“你不要乱想嘛，我说的是事实啊。我不会，也不想交给你来管，因为那样你会变得很忙，就没时间陪我了。”
　　看她哀怨的样子，杜仲允很想笑。忍住后，摸着她的头道，“不会，再怎么样，我陪你的时间也不会少。公司接管回来后不管谁经营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它不能姓白。”
　　见李子畋又开始思考——这两天，就是遇见白卫熠之后，子畋便常常会这样。而一旦向来不爱想事情的她露出这种表情时，杜仲允心里就会起慌乱；因为这样的李子畋总让他觉得，难以靠近。
　　不能放她这样太久，杜仲允在她眼前打个响指拉回她的注意，“子畋？”
　　“？”李子畋抬头。
　　“这件事我一定会做下去。如果你反对，”他顿了顿，仍下定决心，“今后我尽量不在你面前提起，公司到手后，我们可以把它卖了。”
　　“……我又没有说反对。”她嗫嚅着。
　　“那，”杜仲允笑，“要不要来帮我？”
　　“？我、考虑一下吧。”
　　“……”

　　杜小仲沉默了，别开眼。
　　“你又在想什么？”李子畋拉拉他的手，“不是啦。我虽然没有很反对，但也没有很支持嘛。最关键的是我什么都不懂，帮不上你的忙，要是再变成帮倒忙……”
　　“你支持的话，就是帮了我大忙。”笑而捏捏她鼻子，杜仲允想了想，道，“跟你哥说的一样。他说你一定不会反对，但不见得会支持。”
　　“？李、子畈？！”不由拔高了嗓音，“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杜仲允耸耸肩，“男人嘛，喝喝酒，聊聊天。何况我告诉他也是想听听他的看法，还有想先猜一下你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全被他说中了。”
　　“哼！想知道不会直接来问我哦！”
　　子畋磨牙的样子，好可爱。杜仲允的心情似乎转好，俯身上前，以唇找到她的，几近贴着，说，“谁叫从小的时候开始，你们两个就比较心有灵犀，整天话都说不完。”
　　原想接下他一吻的李子畋惊讶地退开一些，“你在说毛线啊？他是我哥嘛，有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找他，很正常嘛。”
　　——像是，某天她发现自己好像喜欢杜小仲、之类的……
　　忽而娇笑着，冲他眨眼，“你吃醋啊？”
　　“……”
　　他不说话，却很认真。李子畋吓了吓，“不会吧？你有没这么小心眼？！”
　　“我有，一旦那件事与你有关。”
　　话音一落，他便趁着她犯愣的机会，迅速拉住她的手稳着，将自己的唇覆上她的，舔吻她的唇廓，将四周温度升高……而后，不犹豫地吻下。
　　杜仲允知道自己不止一次嫉妒过这两兄妹的亲密。尤其在他被骗、离开子畋后，在她生病时，李子畈既是她的医生也是唯一能够开解她的人……
　　也许，他就是如此的贪婪，连她身边的兄弟也不能轻视。
　　所以他才更加生气、记恨，让他错过子畋的元凶。还害他积欠了几千个“对不起”，不知要说到猴年马月去。
　　彼此分开后，李子畋抿抿嘴，“知道了，你做的那个事，算我一份。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