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夏特爱尔

4、第三章

　　安赫打量着袭击者，各种想法涌上心头。

　　他们似乎是冲着雪风来的——

　　帮，还是不帮，这是个问题。

　　家徽都露出来了——是霍埃尔家族的人没错——他们的势力很大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被人游魂似的追杀。

　　由此，不帮。

　　逃跑为先，安赫开始不动声色地向包围网边缘移动。但是世事难料，往往不能遂人心愿。他的企图很快被水夏发现了。恶魔小孩脑中名为恶作剧的弦一下子绷紧——

　　想跑？

　　游戏要大家一起来才好玩嘛！对不对？

　　所以——

　　水夏迅速跑到安赫身后，拉住他的衣角，仰头微微笑。

　　“呐，我是小孩子吔，”她的笑容愈发灿烂，“那么大哥哥要保护我啊。”

　　不容辨驳的语气。

　　真是狡猾的小鬼！

　　安赫还来不及把话说出来，就被卷入随之而来的一场混战。

　　于是雷电波、火焰球、振动弹、刀剑、血浆满天乱飞。

　　和炮灰们的战斗就不多说了。看官们请喝茶。

　　正所谓，一个炮灰倒下了，身后还有千万个，源源不断。

　　实践活动！野外教学！研究课题：几个敌人同时围上来，而你来不及一一对抗，怎么办？

　　水夏教官的示范：一个杀伤力三级的暴爆咒，攻击范围内死伤无数，误伤无数，敌我一律放倒。

　　安赫教官被波及，从地上爬起来“敬业”地指导：咳咳咳，雪风你也太狠了……来不及一一对抗在我而言是不可能的。群殴靠的是合作，速度……略施小计就可以使他们自相残杀。例如敌人A、B攻过来，我闪……身后的敌人C中招了。因为他们算半个高手，所以他们的杀伤力不错；也正因为他们只算半个高手，所以这样单纯的计谋他们也会中。制造幻影和改变攻击路线也是很有效的。

　　有谁规定打架一定要自己出手的，更何况还是群架。能浑水摸鱼最好不过。

　　当然，近身战用计的话一般需要和附近的战友密切配合。可惜的是，在安赫身边的是懒得去察言观色的水夏。当安赫一不小心把攻击引到水夏那边去——

　　轰！

　　四级冰雹。安赫被再次“误伤”。

　　真是一点默契也没有啊。

　　无数的坚冰从天空降下，利如刀刃，入地三尺，猝不及防，打乱了众人的步调。趁着这个时候，安赫抓准一个空隙，从包围网中抽身而出，即将成功跑路——

　　咦咦咦咦？！

　　安赫对着面前蜂拥而至的攻击百思不得其解。

　　霍埃尔家族什么时候开始连无关人员也要穷追不舍了？

　　这么说，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水夏？

　　难道，他之前有做过什么损害了霍埃尔家族的利益吗？

　　安赫有些疑惑，开始细数最近干过的坏事——啊，是接过的任务。

　　这期间，水夏在施展魔法的间隙中微喘，略为勉强地躲过一轮攻击，体力渐渐不支。这让她动作慢了下来，左手被深深割伤。

　　“好痛好痛······”水夏抽着气，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偷袭，围攻······可恶，她还是小孩子吔！下手这么狠。

　　在被另一枚炎之矢划伤之后，她皱起了眉头，从空间戒指中放出蒌叶藤种子。蒌叶藤在魔法的催化下迅速扎根，整个广场表面被植物生长撑得支离破碎。藤条依附缠绕于灯柱、墙壁等物，很快开出了大朵大朵蓝白色的花。从另一个角度讲，这种花藤是很可爱的，如果不是过大且极具攻击性的话。

　　“居然用花朵钳制住敌人……这种植物是在有趣。”安赫惊险地避开蒌叶藤的攻击，感叹道。

　　“的确有趣，”水夏半开玩笑地说，一边修复伤口，“这可是我针对你的速度做的改良版呢。”

　　“啊啊，真不讲情义！原来我这么没有魅力竟然让雪风小姐对我如此无情……”安赫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另外，你打算怎样处理这些人？杀掉吗？毕竟盗贼这行还是低调的好。不过当着对方的面讨论这件事似乎不太合适。而且那两只漏网之鱼怎么办？”

　　他优哉地坐在飘在空中的飞毯上，伸手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几名身着蔷薇色骑士装的男子走了出来。这些人本来身居暗处，准备伺机而出，然而安赫在高处的观察令他们位置暴露，无处隐匿。其中一位褐发骑士上前，向水夏鞠躬行礼。

　　“雪风小姐，我是光之矢佣兵团的副团长白鹇。我们此次行动无疑冒犯了您，十分抱歉。”

　　他揭开斗篷，将胸前一道金色箭矢展露出来——这便是光之矢的标志。

　　另一名黑发骑士开口：“修伊.里德布鲁克，光之矢佣兵团的伍长。”

　　“我记得你们。”水夏想起了什么，微笑着开口，“你们是玫瑰茶会上见过的保镖先生。对吧？”

　　玫瑰茶会，上流贵妇人们常常举办的联谊会。她们经常借此广交天下名士，打发掉一个个无聊的下午。水夏曾以药师雪风之名混入茶会，在当时声名显赫的光之矢佣兵团眼皮底下盗得霍埃尔家族的权杖，自此雇佣魔法师雪风之名广为流传。虽然水夏所用名字多不可数，但在对外介绍时，这个名字作为惯例依然沿用至今。

　　“我们不是保镖，是雇佣兵。”修伊不高兴的纠正。

　　“没什么太大差别嘛，”安赫嗤笑，“雪风，是不是？”

　　水夏别过脸，没有回应，做了个手势。蒌叶藤的枝条开始收紧，几个佣兵无意识地□□着，脚蹬了起来。

　　白鹇身影一晃，站到水夏面前。

　　水夏收起懒散的态度，左手举起，抚向白鹇的心脏位置。

　　“我对白鹇先生很有好感，所以不想对你出手呢。”她认真地说，“让开好吗？让我受伤的代价很重的。”

　　“这只是个测试而已。前往耶塔森林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您知道。”白鹇坚持。

　　“哦？测试的方法有很多，你真的确定这次、这种没有一点点泄私愤的意思？难道霍埃尔家族真的不计前嫌？”

　　白鹇沉默了。

　　“如果雪风小姐笃定会有报复，那么您为什么要报名参加呢？”修伊大声问道。

　　水夏鼓起腮帮子：＂是你们说不论身份的好吧！＂

　　“可是雪风，先不管这个，”安赫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他挑起了眉毛，一心想把水搅浑，“虽然被称为测试，但我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怎么办呢？”

　　“我觉得是被小看了。”水夏再次张开眼睛，目光犀利。

　　“对不起，造成这么大牺牲是计划外的。”白鹇开口请求，“我们不希望因此损失过大。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见谅。”

　　“自己都逃不掉了还为人说话……是高尚还是没有意识到危机呢。”安赫撇了撇嘴，继续撩拨水夏，“放过你们，你们在试探我们。你们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呐，人身安全，是游戏规则吗？”

　　水夏的情绪随着他的话而愈加烦躁，蒌叶藤感应到她的心情，渐渐收紧。被困住的佣兵们不少脸色由青变紫，看样子，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停手！他们快死了！再不放开他们，我就要动手了！”修伊见状紧张地叫了起来，“白鹇，不要跟他们废话了！”

　　“保镖先生......”水夏哑然失笑，“你以为你能以暴力取胜？”

　　“不是保镖，是雇佣兵！”修伊忍不住顶了一句。

　　安赫在一旁佼有兴趣地看着，发现自己的言词有了效果。讨厌被命令的雪风，讨厌被规则束缚的雪风，喜怒不定、任性的雪风，开始发脾气了。

　　“保镖先生，游戏开始前不告诉别人游戏规则是不行的。”她继续说着，“现在已经太晚了，你们要付出代价。”

　　水夏扬起手，收回驱动蒌叶滕的魔力，口中念念有词。这时的她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魔力迅速在全身流转。

　　白鹇和修伊感到巨大的危险，开始后退。一片片惨淡的云雾聚集过来，黑压压的笼罩着天空，越积越厚，就像一只巨手正向大地压来。一股黑气夹杂着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从天空降下，在水夏手中凝结成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球体。她的头发忽然散开，四下飘扬，围绕着球体上下翻飞。安赫不负责任地驱动飞毯再上一个高度，等着看好戏。

　　显然，如果还有什么不测风云，那么今天的意外事件真是太多了……

　　“雪风！”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清晰的表达出警告的意味，像雾角一般突兀地划破长空。

　　而水夏的动作居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