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高史]一座城池》游素

1、Chapter1

　　Chapter 1
　　高城说：那小子是不是想好了那么说——倒显得我多小气似的。
　　他指的是上次模拟演习中袁朗说的“跟你喝，舍命”，此言一出一众皆惊，而他只是没好气地砸过去一个急救包：“……老子很生气！”
　　不多久袁朗真的找上门来了。老A的大队长在702团师侦营门口一站怎么看怎么不协调，惹来哨兵频频观望，而他还只是旁若无人地笑，十足轻狂：“难得公干来一趟，铁队一到这儿就奔王团去了——我只能投奔你们，高副营长，你可别说忘了你欠的那顿酒啊。”
　　最后也就是在高城师侦营的宿舍里涮火锅。团部驻扎在郊区，这时候开进城吃饭再开回来差不多也就到明天了，又不耐烦去食堂。高城说提前说一声啊，我这儿可没什么好的，老A毕竟是比老步强么，袁队长你将就一下得了。
　　袁朗笑笑不置可否，打量了一圈宿舍布局，目光直接落到书桌上一张照片上，顿了三秒：“你们……连的合照？”
　　他的视力很好，早看出那张照片上站在前排中间傻乐的许三多，然而问出这句话却总免不了些许迟疑。对于一个被改编的连队，当着它的连长提起其过往的辉煌和如今的没落，两相对比，都不知道哪个更伤人。
　　高城却只是扫了那照片一眼：“是啊，七连旧照，人手一张。”他答得倒爽快，“袁队长看出老熟人了？”
　　“老熟人自然能看出来。”袁朗又在那张照片上搜索了下成才，原来是在后排，还要靠右边一点，“对了高营长，我忽然想起件事——你这一口东北大碴子话跟谁学的，怎么也听不出是北京人啊？”

　　其实，有些话是，不可说。
　　袁朗看着高城，后者刚才正在桌对面把火锅架起来，动作不生疏也不熟练，显见的平常并不常理会这些厨房的事。而他这一句话问出来，却不知怎么就僵滞了对方的动作。一时间整个空间居然无人发声，只有汤料蒸腾的热气丝丝缕缕升起，雾气氤氲了高城的脸，有那么一瞬袁朗发觉自己异常优异的视力居然看不清他的表情。静默似乎只有一秒钟，却又好像一辈子那么长，而两个人竟然都想不起去打破这阵沉默。最后还是高城先出了声——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样猛省过来，顺手把面前的抹布拿起来擦了擦手：“许三多没和你提起过？跟人学的呗，他的老班长——我的三班长，史今，就是东北人。”
　　袁朗“哦”了一声，这时候连他都不知怎么不想再多说关于这件事而急于要换个话题：“我只是一问——高营长，你再不把菜下锅汤底就要烧干了。”

　　那天到了还是兴尽而散，却再没有人提起某件事某个人的相关话题。两个人似乎都觉得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能轻易言说的敏感问题，言语间总是莫名不对劲。最后高城简单收拾了残局送袁朗一程，推开门时夜色扑面而来，浓重的化不开。高城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浓黑的夜似乎在记忆中也曾经有过，伴随枪声、灯影、喧哗的迷彩，以及某个人身后背包源源不断涌出的，似乎永远也不能止息的白烟。
　　他确信——其实当时那么乱根本没可能——他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个瞬间，有个人眼中的绝望。
　　一眼，足够人疼痛好多年。